既然意识到了后悔,就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这天夜里,身为主帅的迟小官吏的帐篷里出现了一个小士兵模样的人。
半个时辰,等小士兵离开主帅的帐篷,一封信也被连夜送回盛京。
就在大漠边关,韩蓝羽满心欢喜的等着她心仪的男子来娶她,等来的却是爱郎负伤被送回盛京医治的消息。
她连夜赶了回去。
这一路,她一个女子,虽有两个身手了得的将士保护,也吃尽了苦头。
她咬牙忍住了,为的就是能早点看到爱郎一面。
她都想好了,看到迟强的第一眼,就要抓着他的手告诉他,她就是他本已经迎娶进门的妻子。
风尘仆仆赶到盛京,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去敲迟家大门。
门响了很久都没人开,倒是她的父亲得到消息,派人来迎她回家。
她爱上了迟强,她父亲的态度却开始改变了,他虽没直接表明,言辞间,却极力发对她嫁入迟家。
她以为是有着多年征战经验的父亲害怕迟家战败,被皇帝责罚。
不管不顾,一如她逃婚那样,她坚持要嫁入迟府,嫁给迟强。
韩将军到底是拧不过她,外加上有那道赐婚的圣旨在,迟家军凯旋班师回朝的第二天,她就嫁入了迟家。
洞房花烛,她紧张又羞涩,连喜帕被掀开,都没敢抬起看眼前人一眼。
偷偷地朝地上的影子瞄了一眼,身材高大魁梧,心跳又猛地加速。
喝完合欢酒,新郎吹灭了手臂粗的大红蜡烛……
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洞房至一半,她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她的夫君。
没错,就是这张脸。
也许是她太紧张了,害怕他伤势没好。
到底是新嫁娘,只看了两眼,就羞涩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等她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浑身酸痛,还有垫在身子底下那块白布上的点点殷红,都在提醒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是大家闺秀,出嫁前,母亲又反复叮嘱过,她知道作为新媳妇,她第一天应该早起给公婆敬茶。
匆匆喊来陪嫁丫鬟帮她洗漱,等打开房门出去,发髻已经改成了为人妇的样式。
养在深闺的女子,没有几个能像她这么幸运,能嫁给心爱的男子为妻,能为他生儿育女,想到昨天晚上的缠绵,脸颊又布满红云。
她连陪嫁丫鬟都没带,朝前厅走去。
路过花园,她听到舞剑的声音。
因为韩将军只要在家,每天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好去花园舞剑或者练武。
她下意识地转脸看了过去。
看清那人的长相,那人的身姿,那人舞剑的姿势,她怔愣在了原地。
故事说到这里,迟静言基本已经能猜到后面是什么。
乘端木亦尘喝茶休息的空当,她朝下猜测,“毫无疑问,韩蓝羽看到舞剑的那个人是迟刚,至于昨天晚上和她洞房的人,也是迟刚,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感觉会不同。”
双胞胎兄弟,有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身材,顺利的解开了很多疑惑。
难怪韩蓝羽会那么恨迟刚,虽有着同样的面容,她爱的却不是他。
迟静言抬起头看着端木亦尘,“那本该娶韩蓝羽的迟强呢?”
端木亦尘替她捋了捋快垂到眼前的碎发,“那次战争他负伤很重,还没到京城,就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迟静言默了默,最后,一声叹息,“到底是造化弄人。”
韩将军不想把韩蓝羽再嫁到迟家去,是为了她好,可是,生为她的父亲,又太了解她的性格,怕她殉情,索性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没错,仇恨就是韩蓝羽活到现在的理由。
至于迟家让韩蓝羽改嫁给迟刚,一方面真的是因为迟强去世了;另外一方面,只怕也和想得到韩将军的独门武艺有关。
至于迟刚,迟静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爱韩蓝羽,不然那三房小妾也不可能都有和韩蓝羽相似的地方。
迟静言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很认真地问端木亦尘,“迟刚把我嫁给你,纯粹就是为了讨好宫里的那个什么皇帝,按照道理来说,他刚登基半年,根基不稳,很多方面还要依附迟刚,迟刚根本没有惧怕他的必要,可是为什么,迟刚给我的感觉很想从皇帝那里得到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端木亦尘没想到很多事,不需要他说,迟静言都能猜到,对视上她的瞳仁里出现赞赏,“言儿还真是越来越聪慧了,这件事啊,你还真猜对了,迟刚是真的想从皇兄那里得到样东西。”
“什么东西?”迟静言在心里默默的用起了排除法,所谓端木亦尘有的,似乎没人知道真假的宝藏,肯定不是他要的。
至于女人,身为护国将军,除了宫里的那些娘娘,看上哪个,都能弄回去做小妾。
难道是钱不够用,肯定也不可能,迟种马能在外面那样花天酒地,足证明迟刚这个爹在经济方面还是非常靠谱的。
第五十二章:红痣
人活在世上,所追求的,除了他已经有的名誉地位,就只剩下韩蓝羽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了。
难道说迟刚不惜把她推出去当炮灰,就是为了让皇帝帮他拉拢回韩蓝羽的心。
这也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能用金钱和权利得到,唯独人心,是没法用金钱和权利得到。
更不要说那是韩蓝羽的心。
端木亦尘解开了迟静言的疑惑,“很简单,韩家随着韩将军的战死沙场,彻底衰败了,现在的朝堂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朝臣姓韩,迟刚觉得,只要让韩家恢复了以前的名誉,韩蓝羽就会感激他,说不定还会……”
迟静言冷笑一声,截上话,“说不定还会爱上他,呵呵,看不出来,迟刚还真是个痴情种。”
为了韩蓝羽这个根本不爱他,甚至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女人,不惜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很为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悲哀。
有那样一对父母,处处有人挖着陷阱等她跳,难怪她会活不下去。
端木亦尘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有没有发烧后,又说:“言儿,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一时间知道的事情太多,迟静言觉得要好好理理。
“我的母妃曾经告诉我,你出生时,韩蓝羽正在白云寺祈福,母妃刚好也去了白云寺,她当时装扮的只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母妃看她生产很困难,一时半会接生婆又没法上山,主动提出帮韩蓝羽接生……”
“我知道了。”不等他把话说完,迟静言就有些烦躁地打断他,“你不就想告诉我,不管迟刚和韩蓝羽怎么对我,都不能抹灭我是他们女儿的事实吗?”
没有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个道理,没有比过了两辈子的迟静言更明白。
一声轻笑从端木亦尘口中溢出,“傻言儿,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母妃告诉我,韩蓝羽生下的女儿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就连屁股上都没有一般婴儿刚出生时会有的青色胎记,所以……”
他把手伸到迟静言的脖子后,不用看,就准确无误的摸上她那颗红痣,“看到你脖子后的那颗红痣,我曾经怀疑过你不是韩蓝羽的女儿。”
迟静言反手也朝脖子后的那颗红痣摸去,穿越来,她只拿铜镜照过脸,还真的没有好好观察过其他地方。
上辈子,她脖子后面也有颗红痣。
这么一来,她的穿越也不是那么的莫名其妙,极有可能她占据的身躯就是她的上辈子。
“既然怀疑,你有去调查过吗?”迟静言仰头看着他。
端木亦尘点头,“我的确让人去查过,事实上,韩蓝羽把你从白云寺抱回迟府,你脖子后面就有了红痣。”
迟静言神色平静,并没太大的起伏,但是,等了一小小会儿,她忽然圈上端木亦尘的脖子,“端木亦尘,这么说来,我真的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女儿!”
太好了。
无父无母也比有这样的父母要强上百倍。
端木亦尘没再说话,就是抱着迟静言,感受她孩子气的满心欢喜。
在迟静言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光深邃如海,他刚才并没有把母妃告诉他的事,都说给迟静言听。
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女人,他暗暗叹息,原谅他自私一回吧。
……
张翼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他没想到本该卧床休息的迟静言会在书房,不由一愣,捏在手里的东西,想再藏起来变得有点困难。
果然,迟静言吸了下鼻子,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主动开口问道:“张管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翼好紧张,“没,没什么。”
平时遇到再大的事,也淡定从容的人,忽然神经绷的很紧。
“张管家,你有问题哦。”迟静言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朝张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