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江继续追查下去,势必会发现更多,端木亦靖未必为被牵扯出来,但是,矛头肯定会指向端木亦尘,这是迟静言不愿意看到的,她要想办法化解迟江心里的狐疑。
正想着,迟府的帐房先生很快就来了,按照迟江的要求,拿足了银票。
迟江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银票很爽快的给了伙计,唯一的要求是必须要告诉他,这些衣服到底是哪家衣庄。
两个伙计不知所以,看着厚厚一叠银票早按捺不住了,脱口就告诉迟江来自哪个衣庄。
迟江听后,眉头皱成一团,谢丹丹经营的衣庄在京城那么有名,他身为迟府管家,自然知道谢丹丹并不是真正的掌柜。
端木亦尘他是不敢惹,但是,心里再怎么漫天的仇恨,有一点他也很清楚,衣料是哪里的,却不代表着凶手就是衣料铺的主人。
两个伙计拿着银票,欢天喜地的走了,迟江则站在大门口若有所思。
升平并不知道迟静言想了这么多,她只当是迟静言安排这一出,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就升平现在的心情来看,不管多开心的事,都不足让她暂时忘了迟延庭带给她的伤心和难过。
她不想继续看下去,转过脸,刚想开口劝迟静言离开,却瞥到她蹙成团的眉心,“七嫂,你怎么了?”
这样满腹心事,愁眉苦脸的迟静言,升平还真是自从她落水被救起,性情大变后第一次看到,忍不住开口问她。
迟静言唇瓣抿地铁紧,有些事,她还真不能告诉升平。
升平正等着迟静言回答她的疑问,迟静言却移开和她对视的眼睛,升平也听到了脚步声,顺着迟静言的视线看去,她看到很多人正朝迟府大门走去。
这些朝迟府走去的人,有一个共同点,手里都拎着不同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她和迟静言去不同的店铺买的,却又都是欠账的。
迟江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应对接下来这些要账的,交给账房先生处理后,就转身回了迟府。
看到这里,还没见到迟延庭,迟静言有点小小的意外,难道是她猜错了,袁茵并没有担心被大夫戳窜她的胳膊并没有问题,继续去看大夫了。
按她原先对人性心理的一个了解,被她那个故事暗讽后,袁茵怕被迟延庭知道她是装的,肯定不敢去看大夫,看样子,这次是她猜错了。
事情还不算太糟,至少离她安排的压轴戏还有一点时间,相信那个时候迟延庭也该回来了。
她安排的压轴大戏是什么?当然和她去青楼点的那一群小倌有关,她一直都很期待看到迟延庭的反应。
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迟延庭对升平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他自己就认不清自己的心,难道就是为了一个被欺骗的救命谎言?
也许刺激他一下,他说不定就能认清自己的心,才是迟静言觉得这次安排最好的效果,就算达不到预期的作用,也没关系,只要给她时间,她自然还有其他办法。
当务之急,她似乎有了更重要去解决的事,正犹豫着怎么和升平说她这次的安排,难道说,只是预热,迟延庭有没有出现,并不重要。
一道威严的嗓音传到耳边,这下好了,声音来得及时,声音的主人来得更是太及时了。
迟静言高兴之余,反而有点担心升平,侧过脸看了看她,果然这丫头脸色大变,轻轻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升平,不要激动,继续朝下看。”
升平用力呼吸然后吐出,这个动作反复几次,她的情绪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对迟静言点点头,轻声说道:“七嫂,你放心吧。”
她嫁给迟延庭的事,是圣旨,早不是她的意愿能改变,日子还长着呢,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遇到,也是时候学会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有了升平这句话,迟静言就放心了。
和迟静言一起放心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迟府的帐房先生,他虽带多了几张银票,到底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送东西来,而且都是当场要结帐的,才不过是把胭脂铺的钱付了,他手里就没银票了。
迟家看似显赫,家大业大的,府里到底有没有钱,或者是有多少可以供主子们挥霍的闲钱,他估计是府里最清楚的那个人。
真的不能像这样挥霍,不然接下来几个月,就连主子们的开销用度都要减半了。
那些把东西已经送来,却没有结到帐的老板们不干了,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吧,同样是迟家即将要过门的少奶奶要的东西,凭什么胭脂铺的老板能够结到帐,而他们却没有。
哪里有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退回去,却连辛苦钱都赚不到一文的道理,那些个没有结到帐的老板也不管这是在迟府的门口,当即闹了起来。
迟延庭刚好带着袁茵回来,大老远的就看到很多穿衣打扮像极了商人模样的人在迟府门口喧哗。
他向来喜欢安静,这群人又是在迟府门口喧哗,人还没走到门口,当即怒吼了声。
那些刚才还闹哄哄,一副不结到帐他们就不会走的老板,回头看到是迟延庭,像是商量过的,都噤声不语。
袁茵已经不在迟延庭的怀里,估计是知道迟延庭现在的身体状况,真不大适合长时间抱着她,迟延庭一旦真倒下了,不管她为了荣华富贵算计了多少,一切都会化成泡影。
任何和荣华富贵沾上边的事,她都赌不起。
升平在的时候,她会故意气生怕,一旦升平不在,她完全不敢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开玩笑。
迟静言看到那些老板对迟延庭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害怕,心里就暗暗纳闷了,迟延庭和迟延森明明只差了两岁,怎么就老城来看,差别那么大。
如果出现的人是迟延森,这些老板只怕上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央,夸大其词地诉说着自己的苦楚。
面对的人是迟延庭,大轩皇朝赫赫有名的车骑将军,就算难得在京城,难得出现在京城街上,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他们就算年纪比他大了一把,却惧怕他,也很正常。
在金钱面前,到底还是有胆子大的,面对迟延庭的呵斥,过了一会儿真有人跳出来说话了,“迟少将军,不是我们要在迟府门口喧哗,而是……”
他提起手里拎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是升平公主选中,让他送到迟府时顺带结账的事说了。
迟延庭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这帮商人堵在迟府大门口会和升平有关。
心里冒起的火,随着那个老板的述说,知道是和升平有关,顷刻间就烟消云散,要不是余光瞥到站在身边袁茵,他差点就要把憋在心里的浊气全部吁出来,勉强才让自己的脸色依然绷紧,“我当什么大事呢。”
视线放到帐房先生身上,“丁先生,诸位老板既然是来送东西的,自然要把帐结给他们。”
迟延庭此话一出,当即有人欢喜有人忧,喜欢的人自然是那群把升平要的东西送来后,等着结账的老板们;
忧的则是迟府的帐房先生,这些老板递来的账单,他虽没一一细看,也大概瞄了几张。
面上虽然没表露出来,心里暗暗咋舌的同时,又暗暗惊叹,真不愧是公主选中的东西,价格到底贵。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叹,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今天所有送到迟府的东西,并不是升平公主选中的,这一切,都出自七王妃,也就是还没嫁给七王爷前的迟府唯一嫡女选的。
迟静言这次带着升平逛街,每到一家店铺就一个要求,不求最贵,但求最贵。
店铺的老板们,本就对看到迟静言的光临比看到什么都高兴,更不要说她一开口就是巨霸气的要他们拿出最贵的东西,无一不捧出镇店之宝。
既然迟延庭都开口说结帐给他们,他们的眼睛自然全部锁到账房先生身上。
账房先生是有苦说不出啊,账房里的确还有些钱,但是,那是迟府的生活费,还有发放给下人们的工钱,不能一下子用完。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给外人听,他对迟延庭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他跟着他到了一边,这才压低声音告诉他,“大少爷,不是小的不肯给他们结账,是给他们结过账后,府里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常开支可能都会有问题。”
迟延庭显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人,听账房先生说完后,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府里的情况真这么紧张?”
账房先生面色认真地点头,“回大少爷的话,真的。”
两个的话毫无任何遗漏,全部落到袁茵耳朵里,一颗心快掉到嗓子眼,她很期待迟延庭的答案,却又怕听到答案。
迟延庭沉吟片刻,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账房先生,“把这个拿去当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分等
账房先生愣住了,生怕自己听错了,根本不敢伸手去接迟延庭递来的玉佩,身为迟府多年的账房先生,他很清楚地知道迟延庭递来的玉佩是他成年时迟刚送给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