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冷云还是傻站在原地看着他,端木亦靖更急了,胡乱朝边上一抓,也不管抓到的是什么,拿起来就朝冷云扔去。
眼看就要被不明凶器砸中,冷云身子朝边上一偏,躲掉了。
生怕端木亦靖抓其他东西砸他,冷云飞快蹲到端木亦靖身边,抓过他的手,看着手指上迸出的血珠,正想着这“伤口”应该用什么材质的东西,怎么包扎?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个思考的瞬间,端木亦靖的手已经朝他衣袖伸来。
以冷云的身手完全可以闪开,但是,考虑到眼前的人是靖王爷,是七王妃厚待的人,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没动,这就让端木亦靖很顺利的从他衣袖拿到了一条丝帛。
看到端木亦靖从他衣袖里抽出去的丝帛,冷云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这是早晨小白舔过他的手后,迟静言递给他擦手的。
难怪端木亦靖说闻到了七王妃的气息,问题就出在眼前这块丝帛上。
端木亦靖很善于处理伤口,等冷云想起帮忙,他已经把擦过他手指上的血珠的丝帛扔给冷云,“快去买东西吧,我饿了!”
冷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把丝帛重新放回到衣袖里,即将走出破庙时,又回头看了端木亦靖一眼,他像是很累,已经背靠在陈旧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小寐了。
也许是他多心了,冷云这样告诉自己后,就收回目光去买东西给端木亦靖吃。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瞬间,原本双眼紧闭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炯炯而深邃的眼睛里,哪里见半分睡意。
他是故意支开冷云,因为他不想再见到迟静言,不是他讨厌迟静言,而是经过这次发病,他想起了很多事,想到最多的就是范美惠每个月都会送到密室去的那些乞丐,还有就是端木亦元把他藏在床底下时的那两个女人。
大概是从小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他的视力非常好,不仅夜能睹物,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过去晦暗不明,在脑子里只留下模糊印象的那些记忆全都回来了,他很清楚的知道两张女人的脸。
他还想到了范美惠有一次挑起他的下颌,语带讥诮讽刺的话,“不要怪本宫,要怪就怪你是费灵玉的儿子,是因为费灵玉,你今天才会被千人骑万人爬!”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端木亦靖真的没有勇气再去回忆。
是迟静言把他救出了火坑,知道自己曾经掉入过那样肮脏不堪的火坑,他怎么还有脸去面对迟静言。
所以,让冷云送他到破庙,再让他去买吃的东西,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彻底不让迟静言知道他的行踪。
至于流血的手指,是他故意的,这是迟静言想要的东西,他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冷云离开破庙后,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怪异,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就往回赶,还是晚了,破庙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冷云自持聪明,中了端木亦靖的调虎离山之计,忍不住还是懊恼地直跺脚,这下好了,回去后,怎么和七王妃交代。
七王爷不在京城的时候,多一事绝对不如少一事,冷云离开破庙时,已经打定主意,关于靖王爷失踪一事,如果七王妃不主动问,他绝对不主动提起半个字。
第一百九十三章:知晓
七王府,迟静言的屋子里,她接过冷云递来的丝帛,看了看上面的血渍,对冷云说:“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接下来还有用到冷云的地方,要让他抓紧时间休息。
冷云退出迟静言的院子长长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不把靖王爷已经不在范家的事告诉迟静言,心里到底不安,从他刚才不敢抬头就看得出来。
迟静言是多心思玲珑的人,虽然没有点破,还是看出冷云有事瞒着她。
只因为迟静言不是个八卦的人,看他不想主动说,也就没主动问。
孙远今天不当值,迟静言派人过去请他后,很快就来了,有端木亦元假惺惺地命令在,倒也方便了他正大光芒地出现在七王府。
迟静言把沾着端木亦靖血的丝帛给了他,“孙大人,这样可以吗?”
血吸进丝帛,已经干涸了。
古代很现代不一样,毕竟没有像现代那样精密先进的仪器,她还真怕干掉的血已经没什么用。
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的医术,比她想的要先进很多。
孙元研究了下丝帛,告诉她,“七王妃,可以的。”
迟静言从没想到孙远的医术已经这么高超,也不知道他药箱里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是朝丝帛上滴了几滴,干涸的血立刻变得很新鲜。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很多,孙远把血放进容器,又再里面加点了东西,然后拧紧盖子。
迟静言问他,“孙大人,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她不仅担心端木亦靖,更担心林絮儿,毒素可千万不能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孙远沉吟片刻,“回七王妃的话,下官会加快速度,最快今天晚上,最晚明天肯定能出结果。”
迟静言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趁她不注意,收拾东西的孙远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以为迟静言没看到他松气的样子,把诊箱收拾好,走到迟静言面前,拱手行礼后准备离开。
“孙大人!”孙远眼看就要转身,迟静言却喊住了他。
孙远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被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住,只抬起眼睛看了迟静言一眼,就飞快低下头,“七王妃,您还有事吗?”
迟静言把手举到眼前,漫不经心地打量了眼,视线又漫不经心地落到孙远身上,“孙大人,说吧。”
孙远一愣,“七王妃,下官说什么啊?”
只是一瞬间,迟静言落在孙远身上的视线已经不再是漫不经心。
孙远和迟静言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迟静言用这么严肃的目光看着他。
心里不由地又打了个咯噔,以他对迟静言的了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只怕他掩饰的再好,也被她看出端倪了。
他可是答应七王爷,关于他身体中毒的事,一定不告诉七王妃。
七王爷和七王妃……只稍微犹豫了下,就有了决定,七王爷毕竟是七王爷,七王妃再怎么强势,到底只是七王妃,他还是分得清主次,坚决听七王爷的。
孙远是个会看病的大夫,但是他只会看人身体上的病,却不善于琢磨人的心里,迟静言就不一样了,她很善于分析人的心理。
甚至从一个细微的动作,比如眼前,孙远因为呼吸急促而翕动地特别厉害的鼻翼,得出他果然有和她相关的事瞒着她。
她也不急,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落到孙远耳膜上,像是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地浑身又一个颤抖,“七王妃……”
迟静言点头,“嗯,本王妃在这里呢。”
迟静言越表现的这么淡然,孙远越是心慌,就心理素质来说,孙远真不是迟静言的对手,这样僵持了没有多大一会儿,他到底是没有忍住,扑通一声跪到迟静言面前,“七王妃,下官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你,而是七王爷不让下官说的啊!”
迟静言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一颤,听到自己的声音,看似平静随着孙远的下跪,已经带上颤音,“说吧,七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脑子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她能感觉到是在强自镇定。
孙远只抬起眼睛看了迟静言一眼,就飞快收回目光,然后把头闷的更低,“七王妃……”明明已经决定把知道的都告诉迟静言,可是当话真正要出口,他又开始犹豫了。
只要事关端木亦尘,迟静言都很着急,看孙远还在犹豫,手抬起,用力拍到桌子上,一声厉吼,“快说!”
被迟静言这吓,孙远也股不上考虑其他了,语速飞快道:“七王妃,事情是这样的……”
孙远走后,整个七王府的下人,包括后院看门的狼狗都能感觉到七王妃的心情忽然之间变得很差。
七王妃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逛街买东西,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小白,朝大门跑去,还真是第一次。
难道是京城又新开了什么店,七王妃怕去晚了抢不到,所以才要一路小跑。
小白也有点意外迟静言的速度,本来它还像平时那样不紧不慢的跟着,看迟静言根本没停下来等它的意思,急了,舒展开四条腿,朝迟静言飞奔而去。
对这趟莫名其妙的穿越,迟静言从没后悔过,尤其是和端木亦尘相爱后,她更是觉得这穿越太过于美好,以至于有的时候午夜醒来,看着躺在身边的年轻俊美的男子,生怕只是她做的一个美梦。
穿越不是梦,和端木亦尘彼此相爱更不是梦,但是,今天她却前所未有的后悔,如果她再细心一点,怎么会发现不了端木亦尘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