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欣然转身跑出去喝水了,就是可怜了冷云,一手小白的哈喇子,在他看来,这是条狗的口水,怎么不恶心。
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闻到了浓浓的腥气味。
迟静言像是看出他的嫌弃,把桌子上的茶水沾湿了丝帛后递给他,“先将就着擦下吧。”
有的擦,总比没得擦好,冷云拿过沾湿的丝帛细细的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像是知道等擦好手,也是他化身小白脸的真正时间到了,他擦的动作很慢。
迟静言到底不是个耐性特别好的人,看他擦了很久才擦了两个指头,没了耐性,一把抢走冷云手里的丝帛,“不要再擦了,已经很干净了!”
冷云低头看了看剩余三根没有擦的手指,嘴角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
迟静言朝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没听到冷云跟上来的声音,顿足,转身,“冷大侠,你难道是在等我背你吗?”
冷云打了个冷颤,就算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让迟静言背他啊,除非他真的活腻了,想自寻死路。
大轩经常最热闹的大街,这里林立着大轩各种商铺,也是迟静言每次逛街必走的一条路。
很多关于迟静言的传闻,比如说她怎么赶走七王府的侧妃;再比如说她怎么骄奢淫逸,都是从这条街的人口中传出去的。
今天,七王妃迟静言又一次出现在这条街上,和以前一样,她带着她的狼狗在街上随意闲逛。
她正边走边看,边看边走,一副兴致很好的样子,冷不防有人从边上窜了出来。
不管是路人还是店铺的老板,只要是看到这一幕的,都在心里暗暗的为那个莽撞鬼捏了把汗,他谁不好去撞啊,非要撞七王妃。
等着他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每一个脸上都流露出悲观和可怜。
事实证明,那些人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撞到七王妃,不仅是他瞎了眼,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场令人不忍视睹的暴力就这样发生了,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七王妃全然不顾世俗的眼光,撸起衣袖,挥起拳头,把那个撞到她的人按到地上,用力打了上去。
那个被打的人,大概也知道撞到的人是谁,除了双手抱头,不要说反抗了,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看的人很多,到底是怕迟静言的淫威,胆子大的,无非是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多看两眼;胆子小的,只瞥一眼,就飞快收回目光,七王妃果真是不负嚣张跋扈之名啊。
她再怎么是皇亲国戚,再怎么老子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也都不应该当街打人啊。
迟静言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打了几拳头,像是打累了,退到一边,拍拍身边的狗,“小白,上!”
眼看那条整天跟着她狐假虎威,真正是狗腿子的狼狗就要扑上去咬人,一个声音呵斥住了它,“畜生,是谁给你的胆子!”
小白愣住了,然后扭着头朝左看看,又朝右看看,确定身边没有第二只动物,立刻火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居然敢骂它是畜生。
虽然吧,它一只老虎,从种类来看,真的属于畜生类。
但是和迟静言呆久了,它已经把“畜生”两个字归结为骂街的脏话。
太过分了!
有见过长得这么帅气又霸气的畜生吗?
别看小白在迟静言面前那么好说话,绝对不是一只软柿子,它凶猛的很,眼看就要朝骂它的那个人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迟静言摸了摸它头上的毛,眼睛直逼着好打不平的好心人,“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畜生……”
“唉,这位公子,我看你长得也是仪表堂堂,怎么就骂自己是畜生呢?”不等那人把话说完,迟静言就截上话,而且是唇角微勾,语带笑意。
“你……”那人被迟静言一个嘲讽,当即按耐不住了,正要开口反驳,迟静言又说:“就算你真的骂自己是畜生,又或者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畜生无疑,也不应该在这大街上,当着这么多路人的面骂自己,你这个样子,如果被你娘或者被你爹听到了,让他们情何以堪呢!”
这个站出来打抱不平的人就是告假很久没上朝的樊以恒。
樊以恒早知道七王妃的口才了得,不管是颠倒黑白,还是本末倒置,只要凭她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就搞定。
迟静言当街欺负人,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正在一边的茶楼喝茶,透过窗户,看到行凶者是迟静言,正是多事之秋,本不想跳出来惹是非,但是,当他看清被迟静言欺负的那个人的长相,呆住了,也太合他的胃口了。
什么都好得,唯独合眼缘的美人难得,樊以恒没再犹豫,而是站出来英雄救美了。
美还没救成,反而先惨遭奚落,樊以恒哪怕早做了心理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迟静言这样含沙射影的骂,面子上到底过不去,而且人群里已经有人认出他。
“这不是先任的樊丞相吗?”
“你不会认错了吧?一品大员的丞相会这么年轻?”
“七王妃!”在路人压低声音的议论声中,樊以哼高声道,“下官乃是新任丞相樊以恒。”
“你是谁?”迟静言像是没有听清楚,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反问道。
樊以恒不知道迟静言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既然她问了,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不回答总不好,清清嗓子,刚想把话再重复一遍,迟静言忽然“哎呀”了声,对小白说:“我差点忘了和人越好时间去量体裁衣,小白,我们快走吧。”
不等话音落下,她已经带着小白转身走了,所以她后面半句话是当回声一样飘到樊以恒耳边。
樊以恒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迟静言的背影。
这七王妃到底是真嚣张到目中无人;还是说大智若愚,一切都是伪装的?
正想着,一只手忽然拉出他的衣袖,樊以恒这才收回目光,低头顺着拉在他衣袖上的手朝下看去,看清这只手的主人的长相,微微一愣,脸上有满意之色一闪而过。
这长相,的确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对此,迟静言有话要说,“废话,姓樊那小子能不喜欢吗?这可是老子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来给冷云化的妆。”
人对心上喜欢的东西都格外温柔有耐性,樊以恒也不例外,在其他人看来,被迟静言当街殴打的只是个长得白一点的年轻男子而已,在他看来,每多看他一眼,心就砰砰乱跳。
伸手把冷云拉了起来,生怕吓到他似的,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你没事吧?”
冷云摇摇头,却没开口,容貌经过迟静言的手可以稍做改变,只是让他做紧着嗓子说话,努力了好多次,真的学不来,迟静言还是有那么点人性,没有闭着他一定要捏着嗓子说话,又怕声音露出马脚,索性让他装哑巴。
冷云觉得他长这么大,加起来的伪装也没今天一天的多。
看样子樊以恒是真的喜欢现在这款的冷云,对他是个哑巴,一点都没介意,把他拉起来后,就示意下人把他带去郊外的别院。
从昨天晚上一直烦躁到今天的心情,因为得了个合心意的美人而变得大好,正想继续回茶楼边喝茶边听书,衣袖又被人拉住。
冷云很清楚,一旦被带去了郊外的别院,他这次的伪装就算前功尽弃了。
他要的是樊以恒把他带回范家,然后他想办法弄到端木亦靖的血就大功告成。
从小遭遇的家庭变故,这么多年在关外的艰辛,早让樊以恒心术不放在正道上,唯独对心爱之人,他还是能说点真心话。
站在大街上,他强忍着才没去把冷云的手抓在手里,而是改成抓住他的肩膀,柔声劝道:“我不能带你回府,太危险了,你放心吧,晚一点我就会去看你。”
这“看你”两个字,表示的是什么,从迟静言口中知道樊以恒的爱好后,就太清楚了,好恶心,差一点就把抓在肩膀上的手甩下去,也太道貌岸然了!
他抿紧唇不开口,意思却很清楚,就是跟着樊以恒,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樊以恒已经很久都没遇到心仪的美人了,看他这么坚持,生怕拒绝后,他真的会生气,稍微想了下,就有了办法,爷爷腿脚不好,只要他让下人口风紧了,他带人回范府的消息就不可能传到爷爷耳朵里。
这么一想后,他茶也不喝了,书也不听了,着急着带美人回府去。
昨天晚上受的憋屈,终于找到缓解的地方。
话说樊以恒为什么心情不好,还不是因为端木亦靖,平时就像鬼一样阴森森的也就算了,昨天半夜忽然像发疯了,看到东西就砸,看到人就打。
他刚搂上美人的腰,钻进暖暖的被窝,好事还没开始,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今天早晨管家清点完昨天晚上端木亦靖砸的和打人的医药费,数目大的让樊以恒咋了下舌,这数目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