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女人们正在发生着各自不同的事,前朝也很热闹,皇帝结婚,虽然他每年要结好多次婚,品级高一点的大臣还是全部都到了,尤其是端木亦尘,作为先帝膝下那么多儿子,除了端木亦元,仅存的一个,他更是要出席。
大白天的,不适合喝酒,就以茶代酒。
茶送到每位大臣的条几上,随着龙椅上端木亦元的号召,每个人都起身端起茶杯,既然是以茶代酒,肯定是要送到嘴边真喝的。
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其中出现最多的莫过于拧眉痛苦状。
这茶实在是太难喝了。
有一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臣,甚至努力了好几次,都不能把嘴里很小的一口茶咽下去。
哪些大臣是把茶重新吐回茶盏里,别看端木亦元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正是因为坐得高,他才看得更清楚。
他朝周宁海看了眼,周宁海对他点点头。
刚才觉得茶难以下咽的人,都是他马上要拿来开刀的人,国库都空虚成那样了,连他一个皇帝都只有一条龙内裤可以穿的现在,他们居然还嫌茶的好坏,不让他们吐点东西出来,还真怕他们会消化不良。
端木亦元和周福宁的对视,都被董大山看在眼里,心头暗暗一惊,居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趁人不备,他朝端木亦尘看了眼,只见端木亦尘正不紧不慢,而且神色淡然的喝着难喝到极点的茶,对他的敬佩之情,瞬间飙升了好几个档次,不愧和七王妃是夫妻俩,都是那么具有人格魅力。
董大山为什么会用看着救命恩人的眼神看着端木亦尘,也是有原因的,就在宫门口,他看到了七王爷,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他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七王爷却像是很生气,命他原地跑步,跑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刚要喊来小厮给他拿水喝,七王爷又一声令下,不准他喝水。
唉,人家是王爷唉,他只是个官,哪里敢不听他的话,口干舌燥也不敢喝一口水,跟在七王爷后面进宫了。
当时他还在心里暗暗的埋怨七王爷来着,是不是跟七王妃学的,本来多靠谱的一个人,现在也慢慢的开始不靠谱了。
无缘无故让他原地跑步也就算了,他口渴成那样,还不让他喝水。
喝水的机会很快就来了,端木亦元赐的茶的确非常难喝,他太口渴了,根本顾不上难不难喝,一抬头,茶盏见底了,再看到其他大臣或皱眉或捂鼻子的样子,再看到龙椅上文昌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他就明白了七王爷那样做的目的。
不说七王爷救了他一命,但是,却替他挽回了不少损失。
他对什么都不挑,唯独对茶的要求很高,一想到如果不是七王爷事先帮他了,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就一阵恶寒。
没看到迟静言,端木亦元果然开口问了,端木亦尘的答案自然和告诉太监的一样,当着群臣的面,端木亦元免不了又虚伪一番,无非是让端木亦尘好好照顾迟静言。
端木亦尘自是站起来谢恩。
如果迟静言在场的话,免不了她又要朝天翻白眼,心里直呼虚伪。
在一百三十二章的时候不是说了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吗?
好事就是端木亦元迎娶迟若娇为娇妃,坏事也发生在皇宫里,睡午觉的太后被贼人惊到了。
话说皇宫这样的地方,守卫没有比这更森严了,为什么会有贼人潜入,而且是潜入守卫更森严的后宫。
据刑部尚书董大山侦查后得出的结论,闯入太后殿,把太后吓的不轻的人,对皇宫非常熟悉,他没有摸错路,甚至连窗都没翻,直接进入太后殿。
太后被吓病了,自然要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出马,孙远很快就到床边诊脉。
他诊断的结果,就是太后受了极大的惊吓,导致心率不稳,气血不足。
被费灵玉插了一脚后,端木亦元和范美惠之间的母子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至少对端木亦元来说,他觉得范美惠是真心为他好的。
下旨让孙远用上最好的药,这才遣走他。
董大山要去继续调查,自然也不能久留,很快太后殿里就只剩下贴身伺候范美惠的黄高和端木亦元。
端木亦元总觉得这次吓唬范美惠的人,和上一次躲在他寝宫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他问了黄高很多,对他的每个问题,黄高都摇头。
端木亦元震怒,“你这奴才是怎么当差的,伺候着太后,朕问你,却是一问三不知!”
黄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奴才冤枉,如董大人说的那样,那个贼人身手很是了得不说,他对皇宫还很熟悉,奴才无能,真的没有察觉到有人潜进来!”
端木亦元心里憋了好大一包气,本就没地方发泄,抬起脚直接朝黄高胸口踹去,眼看就要踹到,而黄高也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
殿内想起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端木亦元收起脚,坐到床边,拉起床上人的手,“母后,你终于醒了!你看到那个贼人长什么模样了吗?朕要抓到他,一定把他碎尸……”
“皇上!”范美惠厉声打断端木亦元,“不可那样说话!”
端木亦元挥手让黄高退下,黄高如获大赦,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内殿,还很懂事地带上殿门。
到底是母子,范美惠的反常,端木亦元看在眼里,“母后,你认识那个贼人。”
他不是在反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范美惠像是受了致命的打击,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难得血色尽失,毕竟岁月不饶人,一旦遇到什么,就难掩她的苍老。
端木亦元很惊讶,什么时候起,他那么坚强的母后也已经成了一位老人。
看范美惠不回答他,他猜测道:“是不是范家的人?”
在他看来,除了范家的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让范美惠刻意去保护的人,甚至连他刚才说重话,都不让他说下去。
提到范家人,就要顺带提一下新晋没多久的丞相樊以恒,他今天告假没出席他和迟若娇的婚礼。
难道是他闯到太后殿,把太后给吓到了!
随着端木亦元牵扯到范家的猜测一出口,范美惠当即开口解释,“不是的,不是范家的人,那个人……我只是感觉像一个人,但是我又觉得这不可能……”
端木亦元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范美惠神神叨叨的样子,问道:“母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元儿!”范美惠看着端木亦元的眼睛,“刚才闯入我殿中的人,他……他……”
话即将要出口,她却又犹豫了。
端木亦元没了耐性,最近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国库又穷到快拿不出一两银子,他这皇帝也是当得心力憔悴,“母后,你快说呢!”
“他很像你的父皇!”范美惠狠狠心说了,说完后又闭上眼睛。
“这不可能!”端木亦元不假思索,一口否认,“父皇已经驾崩葬入皇陵,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本来也不相信。”范美惠继续闭着眼睛,“但是,那身手,那气息,我和他夫妻那么多年,真的太熟悉了!”
“母后。”端木亦元问她,“先不管他到底是谁,他来找你都干了哪些事?”
皇帝做久了,到底是变聪明了,知道以此类推了。
范美惠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端木亦元的手,“元儿,你把那个人送出宫了没有?”
端木亦元愣了愣,明知故问,“哪个人?”
范美惠急了,“端木亦靖!”
端木亦元不答反问,“他来找你,就是为了端木亦靖?”
范美惠点点头,想到刚才的一幕,她是彻底的心寒,以前不管端木景光有多不喜欢她,都不会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而这一次,冰冷锋利的刀刃就贴在她脖子的血管上。
那个人尽管是以黑纱把整张脸,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都包起来,她还是认得那双眼睛。
“景光,是你吗?”看着那双眼睛,她情不自禁地张嘴这样问。
黑衣人明显一怔,没有再逼问她答案,收起匕首,身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黄高刚好进来送茶,还不会发现她正瘫在地上。
黄高当然以为范美惠瘫在地上是被贼人给吓的,这才会弄得满城风雨,就连市井都知道贼人潜入太后殿,把太后吓昏过去的事。
一个穷到国库里再也没有银子,就连太后的寝宫,贼人都能轻易潜入的朝代,真的不再被看好。
有胆子大一点的文人墨客,喝多了点酒后,甚至开始公然猜测离大轩被灭还有多少时间。
对太后遇刺这件事,其他人怎么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端木亦元怎么看。
他原来还真相信有贼人潜入太后殿,把范美惠吓到了,但是,她一说出贼人很有可能是端木景光,还说他是来追问端木亦靖的消息,他就开始怀疑这是范美惠自导自演了。
他没有回答范美惠的任何一问题,也没再多逗留,很快就离开太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