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烟转身离开时,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屏风下面的凳子上。
张翼看到那是换洗衣服,他轻轻松了口气,拿丝帛擦干身子,去穿衣服。
抖开一看,呆住了,这是什么东西,前面和后面的布料都被剪裁成了三角形。
正纳闷着这是什么,红烟的头从屏风后探了出来,“这是我最新发明的底裤,你穿穿看,应该很舒服。”
张翼拎着大概是历史上第一条男士三角裤,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怎么穿?
像是看出他为什么犹豫,红烟从屏风后走出来,没等张翼反应过来,他拎在手里那条呈三角状的已经被红烟拿过去。
红烟依旧很坦荡,蹲到他脚边,看张翼还矗着,笑道:“张先生,本姑娘都亲自给你穿底裤了,你难道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翼的肤色幸亏比较黑,要不然,红烟肯定能看到他连带着耳根子都涨得通红的样子。
这是张翼和红烟关起房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至于迟静言,她正在朝章府走去。
章太傅已经从章巧儿口中得知,她身怀有孕的消息,为了表示他的诚意,特地准备了轿子在门口等着。
看迟静言大步朝前,章太傅还真一阵不安,七王妃可不要生气,然后拒绝帮助他的巧儿。
事实证明,七王妃的心胸远比很多人想的要宽广,她虽然对章太傅已经没有起初的尊敬,到底还是悉心帮助章巧儿。
还不要说,经过七王妃的指导,在他眼里也略显丰满的章巧儿,似乎看起来也瘦了那么一点。
迟静言临走前,还送了章巧儿一些首饰,其中一支发簪,章巧儿爱不释手,当即就让丫鬟帮她插到头上。
章太傅是亲自把迟静言送到门口,再三道谢。
迟静言好歹也是嫁给王爷的,本来也算是皇家中人,她临走前,又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叮嘱章太傅几句,无非是说最近边关在开战,皇上压力比较大,心情难免会有波动,劝劝章小姐多担待一点。
章太傅太感动了,以后谁要再说七王妃的坏话,他要听到了,第一个和他急。
一切铺垫都已经做到位,迟静言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她觉得有点困,想回去睡一觉,刚到七王府大门口,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前团团打转。
定睛一看,还真又是个熟人,“沈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香馨楼”的掌柜沈大成。
看到迟静言,沈大成像是看到了希望,“哎呀”一声后,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迟静言身边,“王妃,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不愧是做过检察官的人,迟静言性格里最大的有点就是处乱不惊。
“王妃,是这样的……”
原来,今天就在“香馨楼”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有一家饭庄开业了。
做生意嘛,没人规定说我开着饭庄,你就不允许在我对面开。
沈大成本也没在意,边关还在打仗,京城的经济是越发不景气了,下馆子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香馨楼”的口碑在外面,他的生意还比较稳定。
没想到啊,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竞争对手,就在今天中午就给他颜色看了,食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饭点,都跑他们那里去了。
当在他那里吃了好几年的老顾客——王员外也跑对面去吃饭了,他终于坐不住了。
稍微乔装打扮了下,他就去对面摸底了。
不去看倒还好,真去一看,差点没把他当场气昏过去,不管是店铺布置,店小二的统一服装,还是菜单上的菜式都和他的“香馨楼”一模一样。
他又细细观察了会儿,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而是赶紧来找迟静言。
迟静言听完后,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对沈大成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先回去。”
……
有人在故意针对端木亦尘,至少也是故意在抢他名下那些店铺的生意,这不是迟静言的感觉,而是摆在眼前有据可依的事实。
这个背后针对端木亦尘的人,会是当年排名第二富商江南丁家的人吗?
迟静言想起李丞相给她的那封匿名信,和端木亦尘告诉她的,匿名信上的字迹和那个丁家独子丁旭阳的如出一辙。
光凭字迹就断定是同一个人,看似比较武断,她却非常相信端木亦尘。
由此可见,开在“香馨楼”对面的饭庄,极有可能和那家叫“碧春玉”茶楼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边关告急粮草不足,就这个月端木亦元已经第三次命人征收粮草、
很多百姓连锅都揭不开的现在,除了很早以前手里就有钱的人,似乎很难在短时间内,扩展出这么多产业。
说到产业,迟静言就想起先帝其他几个以各种不同情况去世的儿子。
他们在景光帝还在世时,就都有了封地,唯独景光帝最喜欢的儿子端木亦尘,他没有给他封地,就是给了他很多店铺。
也许很多人觉得景光帝的做法很匪夷所思,身为皇子,要封地才是正事,至于商铺,那是商人才喜欢的。
在大轩皇朝,商人的地位一直都很低贱。
迟静言却明白景光帝的做法,封地再多,没有钱,不但等于什么都没有,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有商铺就不一样了,没有封地,至少有钱啊,大轩皇朝不是到端木亦元这一代才变得这么穷,它一直都很穷。
所以,这就是端木亦元再怎么想把端木亦尘处之而后快,还是没能如愿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端木亦尘有钱,而端木亦元不管是平时的治理国家,还是像现在的边关打仗,都需要银子,再加上有流言说费家的宝藏图在端木亦尘手里,这就让端木亦元再怎么恨不得吃端木亦尘的肉喝他的血,还不得不面带微笑的叫他七皇弟。
端木亦元那皇帝做得还真是累。
事情既然一而再的发生,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被抢生意是小事,只能说明人家有本事,或者是自己没有及时对危机做出反应。
她担心的是,抢生意的背后,那个人是故意给端木亦元制造对付端木亦尘的机会。
想伤害她迟静言的男人,呵呵,做梦吧。
……
冷漠对迟静言再一次提出让他施展轻功带着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手臂展开,脚尖微踮,迟静言再次有了飞翔的感觉。
她乔装打扮后,至少是一点看不出她本来的相貌,这么冷的天,受持骨扇,她走进了和“香馨楼”一条马路之隔的新饭庄。
沈大成还真一点都没夸张,不管是装修风格,店小儿的工作服,包括菜单上的菜都和“香馨楼”一模一样。
这些眼睛看得到的东西,要模仿起来,还是比较容易,未必就说明是“香馨楼”里出现了内奸。
迟静言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她很顺利的就坐到了包厢里,而且还是有窗户的包厢。
店小二问她要吃点什么,她翻开餐单看了看,随口点了几样。
客人不多,菜上得很快,迟静言喊住要退出去的店小二,指着其中一道菜问道:“这是什么?”
店小二介绍道:“客官,这是你点的三杯鸡。”
“不会吧。”迟静言拿筷子搅拌了下盘子里的菜,口气明显带着质疑,“我在对门的‘香馨楼’吃过这道菜,感觉很不一样。”
“客官,你还没尝了,怎么就会知道不一样?”这家店的店小二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明明就是个跑堂的,却没有一丁点的不卑不亢。
“吃东西讲究色香味俱全。”迟静言摆出一副就是不讲道理的样子,“味既然排在最后一个,那就说明要色香全了,才能品尝味道,你要说味道很好,你先吃一口尝尝。”
店小二似乎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客人,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口中。
“味道怎么样?”迟静言笑着问店小二。
店小二把嘴里剩下的一点东西也咽进肚子里,刚想开口,忽地眼珠朝上一番,整个人直朝地上倒去。
有人在他即将要撞到地面时,伸手接住他。
冷漠把昏过去的店小二轻轻放到地上,满脸疑问的望着迟静言,提出自己的疑惑,“王妃,如果您直接想弄昏他,下次告诉属下,属下直接打昏他就是了。”
何必费那么大的工夫,要先在菜里下药,然后骗他吃下去。
迟静言没回答他,而是蹲到吃了她下过药的鸡而昏过去的店小二身边,她抓起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问冷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冷漠朝他摊开的掌心看了看,还真看出了倪端,“他掌心的老茧分布的地方基本都是指腹,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劳作,反而像是常年习武拿刀具才会有的茧子。”
迟静言放开那只手,抽出丝帛细细的擦拭着抓过店小二的那只手,每一根手指都擦的很仔细,“冷大侠,我很高兴,你还不是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