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卞氏的出身,能做到侧妃就算福分了,不可能被扶正;丁青虹的家世比杨王妃还清贵,然她却是晚辈。
所以她们两个不得不服在杨王妃手下。
如今杨王妃的亲生女儿出了岔子,被卞氏当面冷嘲热讽,杨王妃满心愤恨却因为女儿的不争气无话可说不过她无话可说,秋金珠却不忿的替她训斥起卞氏了:“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正跟母妃说着,你们两个忽然闯进来做什么?!有你们过来多嘴的这点功夫,我早就把话说完了!”
她话音未落,卞氏跟丁青虹都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居然还敢教训侧妃?!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贱。人大概也是自知大祸临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怕了!”卞氏这么想着,觉得没必要在这会跟秋金珠计较,毕竟,这位郡主前途毁定了,命都难保,这会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卞氏还等着趁机弄倒了杨王妃、以侧妃的身份当家作主过好日子呢!万一把秋金珠刺激过了头,跟她拼起命来,可是划不来。
丁青虹也觉得这小姑子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老实说她心里对秋金珠还是有些同情与唏嘘的:“六妹妹一直养在深闺,纵然有点小性。子,到底年纪还小不是很懂事,犯糊涂不奇怪。可那况青梧比妹妹大了近十岁,乃是新科进士,如何不清楚私相授受对于女子伤害的程度?!如今事情曝露,那况青梧乃章国公独子,必然不会落什么重罚,甚至还能继续尚主!但六妹妹……”
不过这份同情与唏嘘,在想到秋丰之后立刻烟消云散了:“母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教不好,别说她根本不想好好教养丰儿,就是想好好教养,天知道会教成个什么样子!我一定要把丰儿要回去自己带!”
所以秋金珠这里:“你自己犯的糊涂作下来的事,又不是冤枉了你,也别怪我这做嫂子的不帮你不说,还借机生事,我总得为我的亲生骨肉考虑!”
所以丁青虹见卞氏没说话,便淡淡道:“六妹妹你是不知道外头,这会谣言沸沸,被人添油加醋,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我们问了几次门外的下人都说不知道你们几时才能出去,又不晓得如何回复那些派人上门来打探消息的人家,实在无奈,这才不得不闯进来!”
就对杨王妃道,“好叫母妃知晓,往常跟咱们家来往的人家里,这会几乎都派了人到后门询问,濮阳王府传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
章国公世子竟与宁泰郡主私会年余……这消息,是濮阳王府传出来的。对于这一点,萧家人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
反正从萧肃被谷俨非礼未果起,这仇就结下了。
如同秋静澜坚持西行一样,萧肃虽然病弱,性格却刚烈,他从来没考虑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或者安慰自己说反正没有真吃亏,这事就这么算了……他就是想扳倒太后党然后报仇!
扳不倒太后党,以他此番作为,那肯定是死定了从萧肃不掩饰他所作之事的举止来看,这位年少的王爷已有破釜沉舟一战的觉悟。
胜,复仇成功;败,身死名丧。
不过只要知道他当年差点在谷俨手里吃的亏,也能理解:那一次是端柔县主楚春晓恰好经过惊走了谷俨……之后秦老太妃跟萧肃本人都严防死守,再没有给过谷俨私下下手的机会。
可一旦太后党赢了,谷俨再想起萧肃,萧肃就算还是濮阳王又有什么用?!
与其苟活,还不如尽力一搏来个痛快呢!
以濮阳王府这些年来的低调、以及秦老太妃数十年来攒下的名声泽被,其实萧家才放出这个消息,听到的人基本都相信了。
现在丁青虹这么问,自然是要让杨王妃觉得更羞辱些、也是提醒杨王妃她们母女的麻烦,大了!
“那些人先不要理会!”杨王妃到底当了这么些年的家,尽管之前一直在路氏的压制下同康姑妈争权……但官家出身与多年正妃之位的经历,总归不是白混的。
被卞氏跟丁青虹步步紧逼,她倒是冷静下来,抬手理了理已经乱七八糟的鬓发,冷冷道,“王爷那边我也自会交代金珠,起来!去收拾下,我派人送你去江家别院,寻你五姐姐去!”要不是秋曳澜无耻,没有名份时就跟江十九勾勾搭搭被自己女儿看见,好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学坏?
杨王妃心里很想对秋曳澜说:“都是你害了我女儿!你必须给她个交代!”
但话到嘴边,对秋金珠的叮嘱却不得不改成,“咱们娘儿两个能不能过眼下这关,全赖你那五姐姐了,你去之后千万求得她肯见你,见面之后,不要再去想什么面子不面子,一定要求到她愿意帮你为止!”
第四十一章 相识经过
片刻后,江家别院。
秋金珠带着惶恐迈入堂姐秋曳澜所居的院落。
“你怎么来了?”穿着家常衣裙的秋曳澜手里拿了柄象牙柄的绢扇,一面指了自己最近的座位让她坐,一面开门见山的问,“这会谣言传得漫天四海的,你不跟你父王母妃想办法,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五姐姐也听说了?”秋金珠虽然是学了她才跟况青梧私下来往的,但秋曳澜与江崖霜已是夫妻,她却成了合家耻辱、为众人不齿,此刻说起来还是感到脸上一阵发烧,怔了会才道,“求五姐姐救救我!”
说到这里被身后的绣艳暗拉了一把才想起来下跪、跪得太急又差点摔着,拿手撑了下地面方稳住被杨王妃派过来帮忙斡旋的绣艳看着她这进退失据的模样,暗自一叹,跟着跪了下来:“求五郡主念在骨肉之情的份上帮了六郡主这回!王妃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我又不缺牛马,要她做牛做马做什么?”秋曳澜嘲讽的一笑,拿扇子在秋金珠肩上拍了拍,“起来说话,这谣言沸沸扬扬,就这么会,帝子山上各家都知道了。再耽搁会儿怕是太后就要派人来传你,还不快点把经过告诉我、好让我给你拿主意?!”
听这语气她是肯管了,秋金珠与绣艳大喜过望之余都感到非常惊讶这位五郡主从前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过啊!别说这么大的麻烦了,以前就是一些小事,因为双方有怨,秋曳澜也要抓住机会折腾一番才肯允诺!
事出反常必有缘故,秋金珠与绣艳下意识的就想到这次谣言传得这么突然这么迅速,即使明面上濮阳王府毫不掩饰了,但两王府以前都没仇怨那萧家从秦老太妃起一直都给人厚道的印象,从没做过刻薄事。这次居然直接道破秋金珠的身份,根本就是不惜跟西河王府结下死仇!
难道说……
“你要被别人骗了也还罢了,那况青梧其父况时寒,当年况家没人养他,可是我嫡亲外祖父把他当亲生骨肉一样栽培抚养长大的,最后竟坑了我外祖父一家不说,连我父王也……”
知道自己这次答应的过于爽快,她们肯定会怀疑这也没办法,皇后党现在急需要反击的切入点,秋曳澜哪有功夫跟她们磨蹭?心念一转,就忽然冷笑了一声,盯着手里的扇面慢慢道,“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样的人你也相信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够蠢到这地步的!”
这才对嘛!秋曳澜心目中的娘家根本就是阮家,什么时候把西河王府当自己人了?
被她这么冷嘲热讽一番,秋金珠跟绣艳反而收了疑心,暗吁口气:差点忘记这一位同况家可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的!
“小叔是被况时寒他?”秋金珠还是头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脱口道,“不是说战死沙场吗?!”
“我父王当年在镇西军中固然只能排到第三,但论爵位连我那执掌镇西军的外祖父都不及他他身边的护卫岂能小觑?”秋曳澜冷笑,“然后我外祖父都活着回来了,要不是况时寒歹毒……我父王怎么可能‘战死’!”
斜睨一眼秋金珠,若有所思,“噢,这么说来也难怪你跟他相好,毕竟况家父子对我来说是大仇,对你们来说可是大恩!否则哪里轮得到路氏母子回府那样你父王的元配未必会‘病逝’,你母妃也不会进秋家门,也没有你了!”
“五郡主说笑了。”见秋金珠被说得面红耳赤下不了台,绣艳赶紧圆场,“六郡主她……她实在是被那况青梧骗了!如今事情被揭露出来,还是濮阳王府牵的头,王妃那边束手无策,思来想去,只能求您开一开恩了!”
以绣艳在杨王妃跟前的地位,这话是非常低声下气了。
秋曳澜也没打算跟她们蘑菇,思忖着这一番作势应该打消了她们的疑心,就坐直了点身子:“那还罗嗦什么?快说说经过,我才知道要怎么帮你!”
“事情是这样的……”秋金珠晓得兹事体大,不但自己,连母妃杨王妃、胞弟秋寅之,前途都搁这堂姐手里了,虽然觉得难以启齿,还是迅速说了跟况青梧来往的经过
其实也简单得很,去年万寿节时发生地动,因为担心余震,所以地动之后过了一段日子,避暑众人才陆续返回京中。这期间,怕发生像濮阳王府避暑别院那种房子倒塌砸伤秦老太妃的悲剧,哪怕别院是新建的,主人也不敢留宿其中,都在山间空旷平地上临时撑了帐篷住。
这种时候当然比较乱。
毕竟帝子山被选为皇家避暑行宫建造地点,有个很大的缘故就是此山风景不错。
山景嘛,好看的话,那不管是奇、险、幽,还是陡、秀、危……总之肯定不会是一马平川也就是说帝子山上空阔地不多。既然不多,贵胄们的帐篷肯定是凑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