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僻静处,两人犯起愁来:“十九居然知道咱们瞒着他打探宁颐郡主的事了吗?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还是从宁颐郡主入手吧?”姑嫂把陶老夫人的话信以为真,真当江崖霜如今是被此事气病的,自然又心虚又愧疚,生怕江崖霜好一点后找上门来算账纠结半晌,小陶氏提议,“十九喜欢她,若她不计较,替咱们说几句话,想来十九总会看她面子。”
江绮筝为难道:“但上次我不知道谷夫人故意坑她,离开时对她非常冷淡。她好像也察觉到了,却也没怎么理我了。现在再上门去,这口要怎么开?”
“水金最近忙吗?”小陶氏是索性没见过秋曳澜的,咬了会唇,就把主意打到了和水金头上。
和水金最近自然很忙丁家跟杨家已经掐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子弟、下人之间的械斗都好几回了以这两家的门第,冲突到这地步,还就在京里,不可能不上达天听。
谷太后跟江皇后都召了人垂询具体经过江皇后次次问的都是对于朝野之事了如指掌的和水金,所以她近来根本分不开身去关注其他地方。
这种情况,江绮筝只好硬着头皮亲自登门她是怕弟弟真跟自己翻脸,但秋孟敏夫妇根本不知道内中的弯弯绕绕,只道纯福公主不但派了自己的兄弟上门来替秋曳澜讨要两份嫁妆,甚至亲自上门来施压了!
“……王爷,现下怎么办?”杨王妃无精打采的问道,“江家那两位一起来时,说了就给咱们三天辰光,前一天阮家那小畜生也说了三天后带着方家人上门这可就是明天了!”
秋孟敏沉默良久,才道:“不拿出来还能怎么样?”
“给她?!”杨王妃吃惊的张大眼,“那张单子……若把历年铺子田庄收益都算进去,可是足足百万两啊!如今这百万两的产业里头,能找出来的,十万两都不到!这……难道都咱们贴?!别忘记阮氏那份,她可是自己卖掉好些的!难道连她的也要全补?!”
“不贴的话,那边就要把事情捅出去!”秋孟敏面上肌肉不住抽搐着,面无表情的道,“阮氏那份是不应该由咱们贴全部,但你想过没有?太妃那份如今只剩多少了?侵吞嫡母嫁妆的罪名咱们承担得起?!”
杨王妃道:“就说阮氏卖的!反正她活着时,太妃的嫁妆不就是她保管的?!”
“你傻了么!”秋孟敏没好气的道,“没有阮王妃的私印或亲笔字据确认,你以为她死了就能赖她?!而且阮氏卖自己的嫁妆接济将军府,你以为阮清岩与秋曳澜会不知道?!但你看阮清岩那天过来时可提到这事?没有!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就是他们的条件!”
他喘息了几声,才有些颤抖的道,“阮家跟廉家既然都保存着当年的陪嫁单子,就算咱们西河王府被抄了家,该给秋曳澜的总归少不了她的而阮廉两家就遣了两个小辈出面,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出去!你以为他们会白白的替咱们考虑?!他们就是希望把阮氏当初自己卖掉的东西的账也算咱们头上!”
“总之讲道理讲不过阮、廉,拼权势拼不过江家。”秋孟敏惨笑道,“就是太后娘娘,如今也被丁杨之事所缠,哪有功夫管咱们一个没实权的王府?!挨这一刀也就是产业上元气大伤,真闹得鱼死网破,咱们的爵位……”
杨王妃呆了良久,才喃喃道:“可咱们家产业满打满算也才三百万不到……一下子划给那小贱。人百万,往后宏之、寅之这两个正经子嗣,又算什么?!”
秋孟敏揉了揉眉心:“今晚烧掉几个库房!”
杨王妃一怔。
“太妃的东西都扣下来,按着嫁妆单子补上价格差不多的就是。”秋孟敏声音一低,“我听母亲生前说过,西河王府本不该只有如今这点产业很可能是被太妃当年藏了起来!只是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找到……本以为秋曳澜是太妃最后一点骨血,太妃会告诉阮氏,但阮氏到死都没承认……也不知道秋曳澜这次忽然大动干戈的请了这许多人来替她要东西,是不是跟那笔不见了的产业有关系!”
杨王妃眼睛一亮:“太妃藏了多少?”
“母亲说如今的西河王府比起父王那会来,不过是残羹剩饭。”秋孟敏皱眉道,“反正秋曳澜总要在府里守满了孝才能出门这两年盯紧点她!太妃藏起来的那些产业真落她手里的话,不怕查不出蛛丝马迹!太妃跟阮氏的嫁妆理所当然要归她,但西河王府的产业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这番话听得杨王妃心头一片火热:“那何不将太妃的东西给她,咱们暗中盯着,等她取了那笔产业再下手?若不给她的话,她取不到那笔产业怎么办?”
秋孟敏冷笑:“愚蠢!你忘记这次江家人那么卖力的给她出面了?纯福公主认识她才几天?至于这么维护她?我看十有八。九是她许诺了跟纯福公主分润太妃所藏产业如果真需要她遗物或嫁妆里的东西才能取到,有江家插一脚,还能留给咱们家?不留一手怎么成!”
第五十一章 被误会的封口费
到了次日阮清岩却没有亲自上门,据说是跟侍卫切磋时,被侍卫失手打伤,得调养几日才好起身不过廉建海由儿子廉鼎陪着过来了,寒暄话一过,就直截了当的提起了正事。
廉家父子说话不如阮清岩噎人,但客气的态度仍旧难掩强硬。
秋孟敏夫妇都知道这肯定跟丁杨两家如今的麻烦、以及江家兄弟、纯福公主先后出面为秋曳澜撑腰有关这些人与事给了廉家充足的信心,这是又想跟秋曳澜拉近关系来的。
而西河王府再一次成了他们的投名状。
“说起来实在惭愧,犬子的大婚就在眼前,家里不免人手吃紧。前两天开始盘点太妃与阮弟妹的妆奁,竟然叫那些背主的东西钻空子,昨儿个,把库房给烧了!”
这种情况下秋孟敏虽然碍着嫡母娘家人的身份不能失礼,态度也很难热络起来,不咸不淡的道,“想是他们怕被追究到责任,如今有嫌疑的下人都已经被绑在外面等候处置……好在有你们两家的单子在,倒也不怕委屈了侄女。”
廉家父子听说库房被烧,都以为秋孟敏打算赖账,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然而峰回路转,秋孟敏竟连方家人都没见就要认下了,心头一松,都觉得亏得自家今儿跑这一趟,原来秋孟敏已经撑不住了。
“那单子的事情……”松口气归松口气,廉建海却担心秋孟敏只是缓兵之计,一拖再拖,认账了等于没认,趁势要一个具体日期来。
秋孟敏倒也爽快:“如今犬子的终身大事没几天了,表哥也知道,这是我的长子,丁家如今又被卷进了是非若这眼节骨上腾人手来核算产业的话,两个孩子的事情也太冷清了。而且侄女如今还未到出阁之际,我想等媳妇过门之后,再按单子折算与侄女,总归不会叫侄女吃了亏,如何?”
廉建海闻言皱眉片刻,才道:“价值上不吃亏,但太妃与阮王妃留的东西,是可以作为念想的。”
秋孟敏夫妇听了这话心头都是一动,面上则露出惋惜之色:“因为一直没见过太妃与阮弟妹的嫁妆单子,当年太妃去得又突然,许多事情没交代所以账本遗失过些之后,我们实在不知道哪些是侄女的东西,哪些是府里的。如今库房又烧了,委实检点不出来。”
廉建海可不知道他们的盘算,他这么说一来是场面话:毕竟女子嫁妆留给亲生骨肉固然是理所当然,但这年头直截了当说“那是我的钱”到底不如说“那些都是我祖母跟母妃留下来的念想”有格调显孝心。
二来却是见秋孟敏毫不推诿,揣测他是怕了江家人,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想着能不能顺势也敲上一笔封口费?
现在见秋孟敏夫妇搬出理由来,廉建海就故作难色:“难道就没能剩个几件?你们补的东西即使价值上没委屈那孩子,总归不是太妃与阮王妃原有之物罢?”
他越这么说,秋孟敏夫妇越认定了那些东西果然跟西河王府不知去向的大头产业有关系,哪里还肯拿出来?所以坚持什么都没有被廉建海再三追问后,秋孟敏索性直认“保管不周”之过,提出给廉家、阮家些补偿:“原本的东西实在不能用了。”
照秋孟敏的意思,他这么说是为了堵上廉建海的嘴嫁妆照价赔了,虽然不是本来之物,但也给了补偿,毕竟之前没有嫁妆单子,秋孟敏又是半路接掌王府,分不清楚哪些是该给秋曳澜的也情有可原。
如果阮家跟廉家继续坚持要原物,不说个理由出来就太过咄咄逼人了。
廉建海不晓得自己一时兴起搭了次顺风船,竟起了这样的误会,他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自不再计较。
……先入为主的秋孟敏夫妇,却觉得这是因为廉建海怕引起自己的怀疑。
总之两边各怀心思的结束了这场磋商。
磋商结果报到秋曳澜跟前时,周妈妈、苏合等人都非常高兴:“可算有眉目了!”
“老奴早上还说郡主昨儿个摔伤了脚,表公子竟也被侍卫失手打伤,难道是王爷那边不甘心,下了暗手?”周妈妈又说,“如今看来是先苦后甜。”
秋曳澜心虚的笑:“我的伤也没什么事,反正近来也不需要出门……就是邵先生那边,这才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