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敌军今夜突袭我军,直逼我军撤兵十三余里。我军在九九将军的带领下,虽奋力一战,但仍是节节败退。”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发白。手上沾满血迹。
夜重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惨重。”两个字。虽短,却重重地压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林妙香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脑海中什么旖旎的画面,感动的情绪都被这短短两个字所占据。她深吸了一口气,“敌方领军之人是谁?”
那人看了一眼林妙香,表情有些奇怪。余光过处,见到夜重微微点头。这才恨恨开口,“北冥,凤持清。”
林妙香如坠冰窖。
“我走的时候,他分明正要去与士兵一起,共贺中秋,怎么会在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就来攻城。除非……”林妙香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江玉案冷静地接口道,“除非,从一开始,他便是在做戏。利用你,将我引出军营,我军失去主帅,又在仓促之下被袭,九九武功虽好,但论领兵打仗却是一窍不通,形象对比之下,无怪乎我军惨败而逃。”
林妙香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乍看之下,整个人瘦得早已没了人形,反而似一只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纸鸢,瑟瑟发抖。
夜重眸子里闪过犀利似刀芒的光,逼视着林妙香,“方才那碗面,毒,究竟是谁下的?”
林妙香看着他,笑了笑,“是我。”
她在笑,她的眼睛却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想起放凤持清端着面走到自己营帐里的场景,从头至尾,只有他们两个人碰过这碗面。
她心里清楚,毒不是自己下的。
这样看来,答案如此明显,却又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我明白了。”夜重看着她,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看上去说不出的邪魅,“林妙香,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每一次说谎,你的耳朵都会长长么?”
林妙香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摸,耳朵凉凉的,并无什么异样,只是耳边传来了夜重低低的笑声。
“这么傻的话你也信。果然说谎的人,骗了别人,却会对别人的话深信不疑。”夜重伸手将她的手抓了下来,“这个世界上,能让你林妙香甘心为他顶罪的人,有,可惜不多。凤持清算是一个。”
林妙香的脸白了一片。
她所有的小心思,她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夜重锐利的眼。
“无妨,我不是还活着么。”夜重淡淡地道,林妙香握紧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你伤一个人伤得太深,反而不知道歉的话从何说起,因为一开口,全都是自己刻下的血淋漓的伤口。
夜重揉乱了她的发,然后转过头去,对江玉案下令,“命人将南城城门大开,你我立即前去战线。”
林妙香猛然回神,“就你们两个?”
“嗯。”夜重点头,看着赛华佗有些担忧地望了过来,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的目光似乎有一种能平静人心的淡然。
林妙香望着他,忽然一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随你一同。”
夜重旧伤未愈,她实在不放心他与江玉案二人前去如此危险的战场。
夜重俯瞰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不怕你把我杀了?”
林妙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中好。”
江玉案幽幽地声音响起,“两军交战,妙香,你这一去,是站在谁的身边呢?”
林妙香无言。夜重却是一把将她捞过,冷冷地丢过一句话来,“备马。”
漆黑的天幕下,战火熊熊,照亮着夜色下的大地,火光之中,是一副惨烈的地狱场景,宛如修罗道场。
战旗染满鲜血,倒在了泥地上,四处散落了无数的头盔与断刃,头盔中,偶尔夹杂了一张恐惧的脸,不死心地望着周围无息横卧的尸首,偶尔一声战马的哀鸣,惊得人心惶惶。
血泊中,污泥无数。那些死去的脸上,或愤怒,或震惊,或悲伤,或疲惫的表情,深深地震撼着人的心灵,如此凄厉惨景,看一次,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然而战争中,这却是太过平常的一幕,平常到就像每日落下的夕阳一样,让人麻木。只是,夕阳落下,明日依然升起,这些在战场上倒下的身躯,却再不可能站起来。
沧海桑田,他们终会成为累累白骨。
当林妙香三人敢至前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九九满脸是血地站在他们面前,司马徒静候一旁,目光依旧坚毅如山。
夜重目光炯炯的望向沉沉夜色中的荒原,厮杀依然在继续,南幽大军几乎早已溃不成军,这样下去,纵使能抵挡数洗,也逃不过全军覆灭的惨剧。
夜风萧萧,皎洁的明月,蒙上了一层凄艳的血红。远远看去,那圆月,像是快滴出血来。
林妙香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个骑在马上,恣意杀戮的身影,银白的盔甲上早已沾满鲜血,长剑上面,红得刺目惊心。
她觉得有些冷,不由缩了缩脖子。
恍惚间,回到了来时的夜晚,她与凤持清在小镇的客栈夜宿,破旧的纸灯笼被风吹得狂乱作响,凤持清在灯下看书。
瘦长的人影映在了墙上,随着烛火而微微晃动。
他似是察觉到了林妙香的到来,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笑道,“香香,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门是开着的。”
半晌,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妙香走进来。她的容颜很憔悴,这两年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在不断地瘦下去,下巴尖得像一把刀子,刺得人眼睛生疼。
“持清,不要闹了。两国开战,势必是生灵涂炭,冤魂无数。你随我回南幽,可好?”
凤持清端坐着,没有动。
“那日我浑身是血的倒在你怀里的时候,你便应该知道,这一战,我势在必得。再说,大军已经南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妙香眼中是深邃的痛苦,“天下于你,当真就这么重要。”
“是。”凤持清点头,病态的脸上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林妙香看得心惊,艰难地问到,“为什么?”
凤持清沉默了一下,道:“也许是因为我从最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也许是因为,我试图用一个天下换一个林妙香而未可得,才让我明白,能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情,不是义,而是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天下。只有权势名利,才是一个人值得追求,并且能够通过追求得到的。”
林妙香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烈。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凤持清这次沉默得更久。他眼中的雾气更浓,“自从我恢复记忆以来到现在,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我对你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如果我对你和夜重的事不是那么耿耿于怀,甚至,如果我可以放弃你,忘记之前的一切,我会不会更快乐。想,一直想,可我一直做不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心意
他抬起眼睛看林妙香,眼中氤氲浓得化都化不开,“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林妙香看着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要碎成粉末,“为什么?”
凤持清笑了,笑得恍恍惚惚的。
“今天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从你爱上夜重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生恐怕再也得不到你,所以,与其用毕生去追求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何不将我能得到的握在手中。其实,香香,我们……本就不该相遇。”
夜里狂风四起,青灯,夜色,旧灯笼,小镇客栈,苍白的脸,冷漠的眼,所有的画面被吹散开来,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再一回神,依旧是鲜血横流的战争。
那个人,举着剑,神色冰冷,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地,对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举起了长剑,手起,剑落,入眼处,血红一片。
再也看不清别的了。
九九的表情几乎已经快要哭了出来,饶是她曾经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却依旧是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生命逝去。
人命,仿佛成了最为卑贱的东西。如路边小草,任人践踏。
夜重的视线从战场前方收了回来,看着已经开始发抖的九九,对一旁的司马徒道,“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不足三十万。”司马徒恭敬地回道,脸上也是血,不过看上去比九九震惊许多,说话的声音虽然带了恨意,还是清清楚楚。
夜重点头。在此地驻扎的南幽大军少说也有五十万,竟然一夜间便只剩了一半数目,对南王朝来讲,不可谓是一巨大损失。
“你挑选十万精锐出来。然后与九九一起,带领余下二十万士兵迅速往南城撤去。”夜重对司马徒说完后,转头对江玉案道,“长生。你随他们一起走罢。记住。死守南城,否则,南城一破。北冥大军必定势如破竹,直捣我南幽深处。”
江玉案没有动,“公子,你呢?”
“我带领十万大军。掩护你们撤退。”夜重平静地说道。
九九这是仿佛才如梦初醒,大呼一声。阻止了夜重,“千万不可,公子,敌军现在还有五十余万。你以十万大军相拼,恐怕……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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