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虐渣(小虐)
景帝最终是带了不耐离开,却在第二日送了许多赏赐到椒房殿。得知这件事的刘嫖人虽未到,却也让人送了许多东西前去,倒是薄皇后一如往常,在汉宫依旧平淡这,丝毫未有走入众人视线的意思。
得了景帝传来的消息,刘嫖来不及跟陈午交代,就乘了马车入宫。待到陈午得知消息时,已然是第二日了。陈老夫人看着眼前低眉顺眼服侍自己的赵氏,又想到刘嫖母女自得势之后的重重,心里生出诸多的不满。明明是嫁入堂邑侯府的媳妇,偏偏自己半分奈何不了,就是这个儿子也处处顺着对方,怎能让她欢喜。
赵氏奉了茶上前,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向陈午,心中闪过莫名的情绪,随即压下不甘,温言道:“宫里自有太后和陛下做主,老夫人与侯爷无需太过担心。”想了想又道,“想来长公主并非有意忽视了老夫人和侯爷。”
这话若是放在别人家中,定然会被人认为是妾室挑拨。可偏偏是发生在堂邑侯府,况且这最后一句又引得老夫人想起了许多。自儿子收了妾房,刘嫖就在没有来请安问候过,便是年节入宫受赏也会以长公主的仪仗先行入宫。如今更是忽视堂邑侯府的侯爷,可谓是为妻不贤。当下面色一沉,呵斥一句:“当真是个没面皮的,当年为了嫁到咱们府里,还不是下贱的到我院子里立规矩?如今倒是得意了,不敬婆母也就罢了,这乱了侯府规矩算怎么回事!”
赵氏刚想再说话,抬头却对上陈午满是寒冰的眼神,心中一缩,将要出口的话再说不出半句。她自然知道侯爷待她并无半分感情,当初也是她自己寻了机会近了侯爷的声,得了身孕之后又求到老夫人跟前,这才得以留在侯府。可这些年,纵然有了女儿,可侯爷依旧当从未有过自己这个人。加之长公主五年前小产之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着老夫人,求得一方庇护。
“母亲切莫动怒,阿娇是公主与儿子唯一的女儿,自小被奉为掌上明珠,如今受惊,公主慈母之心自会担忧。”说着放下茶杯,垂眸敛了表情道,“皇家之尊不可轻视,母亲当约束身边人。”
说完又抬手行礼,道:“如今堂邑侯府在帝京虽还算尊贵,但其多半也是依仗了公主的威仪和操持,所以母亲再莫多言。”
陈午非鲁莽之人,更非无知之人。公主虽说嚣张却也因着那份嚣张和尊贵,为堂邑侯府谋了许多好处。加之当初自己确实是因爱慕她才求了这难得的赐婚,之后也是自己违背了承诺不仅收了婢女进房,还生了庶女。更甚者还因着这庶女使得公主腹中未成形的孩子夭折。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公主,如今府中这般境地怨不得别人。
心中苦涩,如今就算自己想待公主好都已没了机会,她对自己何止是不接受,简直是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缓下步子,略作斟酌,随即苦苦一声哂笑。
“备了马匹,随我入宫。”侧身对后边跟着的侍从吩咐一声,随后叹息着离去。
刘嫖带人匆匆赶到长信殿的时候,窦太后刚刚让人哄了阿娇用安神汤。将女儿抱在怀里仔细查看,确认无虞才长松了一口气。
等问明了情况,知阿娇并未受委屈,点头表示知晓了。至于刘越,她并不曾多问一句,而坐在一旁的窦太后也没任何不满。单是这番表现,就能知道阿娇于汉皇室是如何的受宠。这百年皇权史本就是血迹斑斑,偏得到了景帝这一代,宫里出了阿娇这般可人的女娃,也算得上是争斗漩涡中的一抹真意。
陈午最终也没有见到阿娇,他知太后还因着自己母亲借用长公主名头恐吓石家夫人和京中众位妇人之事生气。遂也不敢多言,只偷偷看向刘嫖,见刘嫖坐卧在虎皮之上垂头抿着手中的茶水,心知她无意帮自己说话。当下也明晓了这次入宫定然接不回女儿,只怕连公主也会借此留在宫里了。
“阿娇受惊,还是留在宫里调养的好。”窦太后稍稍抬头,听到女儿在一旁发出一声轻呵,猜想她是懒得回侯府。微微吐口气,将头侧向女儿所在的一侧道,“这几日你便留在长信殿吧,也帮哀家照看一番。”
陈午仰头,见刘嫖的视线虽瞟向自己,但其中确实无谓的淡然,心底一痛。不想接着就听到窦太后又问一句。
“你府上的二小姐可说对了人家?”
一句话,竟问了陈午一个脸红。这二小姐自太后口中说出,可不就是满满的嘲弄?
见陈午没话说,窦太后再言,“历来都有子凭母贵之说,却不曾听说富贵人家的夫人为一个未入家谱的庶女落了脸面。”这话已透了不满和训斥。
“太后所言极是。”陈午起身抱拳弯腰恭敬的回话。
见陈午还算恭敬,窦太后的视线扫过女儿。她明白自己这个女儿虽跋扈却异常骄傲,加上女儿的旧心结,只怕要他二人恩爱和睦几不可能。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午食前,陈午极有眼色的寻了个由头,行礼告退。却不知他刚刚离开,刘嫖就软了身子,一手支在垫子上,一手揉着极为疼痛的额角。可就算如此,心中的烦躁闷热也无法消散。
陈老夫人得知陈午并未将人叫回来,心中极为扫兴,对刘嫖母女的不满再生几分。若不是碍于儿子的警告,只怕她就要骂出声来。刚一转身,赵氏就恭顺地上前伸手搀扶自己,又觉得眼前的人更是顺眼几分。
阿娇起身时已然到了用午食的时间,青稞见翁主醒来,赶忙上前伺候着更衣。落水后的晚间,青枝就得了风寒,阿娇心疼她,求了窦太后将人送回了堂邑侯府。窦太后担心阿娇少了贴身侍女不习惯,这才遣了身边得力的青稞过来伺候。
金丝暗纹的袖口,羽花刺绣的裙裾,缀了东海明珠的束带,还有脚上流转着玉色璀片的红色绣鞋。虽华丽富贵,却不失女孩的俏皮可人。如此小小的阿娇,人未动,却依然暗淡了世间风景;其话未出,却因一个明媚的笑容绚烂了满屋气息。
阿娇扫了一眼妆匣里的头饰,微一挑眼,就看到铜镜中高高挽起的发髻。
待到挽发后,青稞让人取了另一面铜镜于阿娇身后,让其查看是否需要重新换发饰。阿娇歪歪头,于镜中瞧见发髻之上虽只有一串红宝石镶嵌的流苏,但丝毫不会拉低她的气质。暗自赞叹,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怪不得皇祖母一生都极喜青稞侍奉。
听说父亲来过了,阿娇愣了一下。得知皇祖母和母亲并未派人来叫自己,无奈一叹。母亲与父亲之前的感情如今是愈发的浅淡,可她偏偏丝毫无法阻止。感情这种事啊,莫说母亲待父亲并无男女之情,便是有些牵挂,都会因了老夫人的招惹慢慢消磨,直至最后淡薄不复一丝。
出了房间,没走几步就瞧见白玉雕栏之下的刘彘。他身着一身半新的布袍靠在雕栏之上,似是有些无趣将手指关节慢慢敲打在玉石栏杆之上。阿娇微微眯眼,瞧了一眼刘彘,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同,眼前的人虽是个孩子,可那种不经意间自骨子里散发的霸气和威严总让她惊心,尤其是他偶尔沉思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似是了然一切。大概也因有了这个感觉,阿娇平日里并不爱理会刘彘,便是遇上多半也会冷冷的躲开脸去。
刘彘见阿娇出现,先是一怔,见她冷哼一声别开了头,心中苦笑。这大概就是有因必有果,前世的自己不就是这般待阿娇的么?收敛面上的落寞神色,上前几步笑着叫道:“阿娇。”
趁着阿娇还没反应,刘彘牵过她的手,又从袖中摸出一个楠木雕刻的人像。
“阿娇,你莫要躲着彘儿,彘儿雕刻了小阿娇送你。”说着稚嫩的面上就带了些期盼,明眸中鲜明的倒映出一声红衣的女孩。阿娇手上的动作一滞,只一瞬间恍然觉得刘彘心中似只有她一人。可也只几息的时间,阿娇便记起了前世他似也未卫子夫亲手雕刻了肖像,那件事便是发生在她刚被厌弃之时。
眸中的松动瞬间被冰冷覆盖,这种人怎值得自己再信一次?若无馆陶长公主最宠爱女儿的身份,他又可会多看自己一眼?下意识的抽回了手,木雕也随即落在地上,翻滚几圈远离了阿娇。
刘彘心中一紧,抬起眼帘却对上阿娇一双满含冷意的美目,顿时像是被人捏碎了心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呆呆的蹲下身将木雕拾起,擦拭干净,再次固执的塞进阿娇手里。
咬着下唇,阿娇没由来的觉得蹲在地上擦拭木雕的刘彘有些可怜。刚想开口,就见其起身把东西塞给自己,一时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东西丢到青稞手中再不看他。
☆、第17章 阿娇之言
“阿娇,你可是不喜欢彘儿送你的木雕?”语中带了试探,声音虽依旧稚嫩,可眸中却满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看着刘彘面上的无辜,阿娇一时语塞。她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待刘彘,不爱不恨,可总归是有怨气的。撇撇嘴,心中不耐,开口的话也带了些蛮不讲理,“十殿下该学学荣哥哥,这个时候还玩木雕,如果皇帝舅舅知道了肯定又要训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