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海晏朝韩江挥手:“将军,你快过来!”
韩江看海晏着急的样子,以为有重要事情发生,他连忙走过去,脚步有些急促:“怎么了?”
“你快帮我把河灯捞起来!就是那盏——”说着海晏还特意指了指自己所放的河灯。
韩江更是无法理解海晏的想法了,既然已经放了河灯,又为何要捡起来?不过韩江还是只有任劳任怨地按照海晏的想法去做。
好在韩江会武功,脚在水面轻轻一点,很快就把河灯取回来。
海晏接过河灯,红色的蜡烛将她的脸染上一层红晕,她看着韩江说道:“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吗?”海晏顿了顿,“我说谁拿到了我的河灯,谁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韩江明显有些意外,他看着海晏,内心涌上一种难言的感动。从未有人如此深情地凝望过他,他也从未与谁有过如此深情的对视。情不自禁地,韩江将海晏揽入怀中,享受如此深情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了~~~
☆、第三十三章 无缘长安
上元灯节,本该是高兴的一晚,但朱雀门前的彩山被烟火的碎屑点燃引发了大火。
侍卫太监忙做一团,纷纷提水扑火,但最终彩山还是化为了灰烬。
有人说这是不吉的征兆,上天在给皇帝示警呢,但传播这种言论的人,第二天就被官府带走了。
海晏私下里也觉得这是上天在给周帝示警,但她骄傲甚至是自负的父亲,怎么会相信这种言论呢?周帝还沉浸在大周一片祥和的假象中,每一次过节都耗费巨资。海晏甚至都怀疑周帝是否连东边打仗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才会在得知东征失败时,仓皇失措,差点晕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不详的征兆没有传给周帝,反而立刻降临到了高氏一族身上,——高国公病情加重了。
-----------------------------------------------------------------------------------------------------------
海晏和韩江赶到国公府时,府里已经一片慌乱,老管家康陈良一脸焦急地吩咐下人去煎药。康陈良是国公府的老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海晏从未见过他像现在如此憔悴和慌乱。
记得上一次高国公重伤归来时,海晏还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这一次,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完全让他措手不及。
高国公躺在床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房间里侍女大夫忙进忙出,甚是慌乱。海晏远远看见高国公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还清晰地记得除夕夜时高国公还精神矍铄,但现在……
海晏扑在韩江怀里,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脆弱。韩江见过太多的死亡,他一看高国公的脸色就知道他时日无多,他轻抚海晏的背,无声安慰着海晏。
等海晏平复心情,她趴在床边:“外公……”但高国公并没有反应,回答海晏的只是她自己的啜泣声。
“公主。”康陈良示意海晏出去,有事要说。
等来到院子里,海晏问:“康管家,外公病情怎么会恶化,不是痊愈了吗?”
“其实……并没有痊愈,只是病情得到控制。公主,你也知道国公不服老,上元节一高兴,多吃了几个八宝元宵,又喝了一瓶酒,第二天人就……就不行了。”康陈良说这一段话,几乎老泪纵横。
高皇后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话,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在皇后的华服将她的脆弱掩盖,但脸上的苍白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母后。”
海晏的声音将高皇后拉回现实,她立即让何院正去给高国公看病,她勉强一笑:“我都知道了。”这几个字,说来简单,却是耗费了高皇后全部的力气。
康陈良担心皇后凤体,请高皇后到大厅去坐,却被高皇后拒绝。不一会儿,何院正就出来道:“禀告皇后、公主、驸马,高国公恐怕……时日无多。”
“还能撑多久?”高皇后急忙问。
“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何院正的话像是压倒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身体一晃,差点倒下去,幸好有海晏及时扶住。
“何院正,你尽力吧。”高皇后伤感道。
海晏和高皇后一直呆在国公府,海晏看着高皇后时不时跟高国公说一些话,而听众一直昏迷,海晏心里别提多难受。最终,还是海晏劝高皇后回去,而她自己却留下来。
海晏在国公府呆了五天,吃不好睡不好,还受着亲人随时逝去的煎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期间,周帝派来了钱兴,而且钱兴一来还不走了,非要等高国公苏醒过来。
海晏以为这是周帝在关心高国公,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就算派来钱兴能起什么作用,而且还非得等高国公醒来,显然钱兴来此是有目的的。海晏从康陈良不满的神情中,也窥见了一点秘密,而这秘密她却不知道。
海晏实在太累,却硬撑着不走,最终还是韩江把疲倦的她抱回侯府。
躺在熟悉的床上,海晏很快就睡着了,韩江看着海晏眼下的黑影,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他伸手抚摸海晏苍白的脸颊,叹了口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韩江已经看到长安城动荡的那一天了,高国公一旦倒下,这大周还有多少能人将才?
------------------------------------------------------------------------------------------------
海晏这一觉并没有睡好,因为半夜时分,韩江就把她喊醒:“国公醒了,他要见你,”海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韩江说道,“海晏,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来通传的下人说高国公可能是回光返照。不过,韩江不想刺激海晏,没有把话说完。
海晏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在听雨的伺候下穿衣,最终迫不及待,以非常糟糕的形象出了门。
韩江早就让韩同牵来他的坐骑:“骑马快。”说着扶海晏上马,随后他坐到海晏身后,骊影开始撒腿跑起来。
此时正值春寒料峭的时候,夜晚的风让海晏瑟瑟发抖,韩江更是让海晏紧靠自己,两人彼此慰藉,很快就到了高国公府。
高国公半夜醒来时,脸上还意外泛红,他对康陈良说:“去把海晏叫来,我还想喝一碗小米粥。”
康陈良心里还很高兴,却立即被何院正泼了盆凉水:“康管家,国公这是回光返照啊。”
康陈良刚把小米粥端给高国公,钱兴就匆匆走了进来:“国公大人,您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高国公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不悦地问道。
“是陛下让老奴来的,国公大人,那兵符……”
钱兴还没说完,就被高国公打断:“出去!”
“可国公……”
高国公直接将碗扔向钱兴,白花花的小米粥淋了钱兴一身,那样子一点也没有周帝第一心腹的形象。钱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被高国公如此羞辱,立即甩袖离开。
海晏进院子时,正看见怒气冲冲的钱兴,钱兴是典型的势利小人,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是要回宫告状的节奏。
海晏进屋时,康陈良又给高国公盛了一碗粥,高国公看见海晏立即笑道:“晏儿,快过来。”
“外公。”海晏坐到床边摆放的凳子上后,高国公让康陈良出去,又对韩江说道:“驸马爷,我是没法与你同上沙场了,我唯一的孙女就交给你照顾,希望你不要亏待她。”
“外公。”海晏听着高国公类似遗言的话,差点又哭了出来。
“国公大人放心,韩某不会亏待海晏。”
“这就好,你出去吧,我有事想跟晏儿谈谈。”
高国公看着海晏脸上的泪水,笑道:“傻孩子,你外公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该知足了。”说着用干枯的手,替海晏拭干眼泪。
“我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高氏一脉,高家已经荣耀几十年了,盛极而衰,这道理我懂。”说到这里,高国公让海晏去把他的大衣拿过来,“剪开它。”
海晏直觉这两天困扰在她心里的秘密,就在这件大衣里,等把大衣的里子剪开,海晏从里面拿出了两枚玉佩,每个玉佩只有两根手指大小。一块上书“神策”,一块上书“神威”,这分明就是南四军的皇帝令牌。
“现在南四军由路云统领,但要调动这四军还要靠这两枚令牌,”说着高国公笑了起来,“还是以皇帝的名义,当真是名正言顺。”
海晏觉得这两枚令牌就是烫手山芋,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愿意把皇宫的安危交给外人?看来钱兴来此,就是为了这令牌的事。
“当初皇帝让我助他称帝,我就要了这两枚令牌。我死以后,兵权职位也都化为乌有,唯有这令牌才能保我高氏一脉。”
“外公,这应该交给母亲。”
高国公摇头:“这样周帝会对你母亲不利,你收着,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高国公终于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整个人都轻松许多,他端起小米粥再次喝了起来。
“外公,粥应该凉了,再换一碗吧。”
“不用,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说着高国公开始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