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怎么能改?这都是钦天监推算好的。”
“这可怎么办?”事关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高皇后也一时失了方寸,“陛下,那我先去宁泉殿,看看晏儿的情况怎样,或许还有解决办法呢?”
于是高皇后匆忙离开,坐着凤辇赶去宁泉殿,期间她多次催促太监加快速度。
路过宁泉殿正殿外跪着的宫女太监,高皇后更是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寝殿。
此时海晏正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脸色因涂了胭脂倒看不出异样,但这足以让高皇后心疼,她的眼眶立即充满泪水,呼道:“我可怜的女儿,现在好些了吗?”
“服了何院正刚开的药,已经好多了,但母亲,我恐怕不能进行婚礼仪式。”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母亲来想办法。”
现在到吉时,只有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召来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也不可能立刻见效。高皇后急得直来回踱步,而寝殿里的听雨、清韵等人,全都噤若寒蝉,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高皇后看了看鲜艳的嫁衣,流光溢彩的凤冠,最后把目光落到清韵身上,这让清韵身体一颤,就差再次跪下来。
“晏儿,母亲有一主意,但需要你同意。”
“母亲请说。”
“我想让清韵代替你。”高皇后这句话刚说完,直接把清韵吓得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这万万不可。”
“我倒觉得可以,”海晏说道,“清韵与我年龄相仿,身材相似,的确可以尝试。”
“你同意,那我就让清韵代替你完成前半程的婚仪,至于佩带信物、拜堂等事全部推到韩府完成,那时已经是戌时,你应该能坚持完成这些礼仪,然后你再和清韵换过来。”
“好,一切就按母亲说的做。”海晏知道到了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大周皇室只会落下更大的笑话。
于是宫女们匆忙伺候清韵穿上喜服,梳妆打扮是没有时间了,高皇后只好用一张红色方巾将清韵的脸遮起来,倒也看不出是谁。
时间紧迫,高皇后让清韵与她同乘辇车,赶去两仪殿。临走前,高皇后问:“你宫里的人,我会严格审问,若查到谁下的药,你想怎么做?”
“这些等归宁之后再说吧。”不管是谁,海晏都不会善罢甘休,而高皇后也不打算草草了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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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皇后带着清韵来到两仪殿,皇亲国戚几乎都在两仪殿巨大的阙门前等候。清韵遮住眼睛,但从四周的声音就可以知道,现在的场面该是多么热闹。
“公主怎么用盖头遮住了脸?”木贵妃笑着问道,其他嫔妃也跟着问。
“这是陛下的意思。”高皇后把周帝当作挡箭牌,而周帝只好配合着高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等高皇后站到周帝身边的时候,周帝问:“你用别人代替海晏?”
“臣妾实在别无办法。”
周帝也很气愤,但在如今喜庆的场合,他也不好发作,只吩咐道:“皇后,这次的事一定要严查到底。”
“臣妾遵旨。”就算没有周帝这句话,高皇后也会彻查到底。现在有了周帝的许可,高皇后如同有了一把尚方宝剑,更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时间很快就到了酉时正,太极殿两旁的钟楼和鼓楼发出三声脆响,随后列于两仪殿、承天门和朱雀门前的宫廷乐队,开始奏响雅致的宫廷乐曲。
今天,韩江着绯红色喜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徒步来到两仪殿前,向周帝和高皇后行礼。
周帝问:“你虽然没有和晏儿正式成婚,但到了现在,难道朕还不能受你一句“父皇”吗”
周帝一问完,在场的很多人都笑了出声,有的还调侃道:“驸马爷,这是向陛下讨要改口费呢?”
韩江只好再次行礼:“叩见父皇、母后。”
“既是父皇和母后,你又怎需行礼?快起来吧。”周帝心情大好地说道。
周帝拉过清韵的手,带着清韵来到韩江面前:“韩江,今天朕就把晏儿交给你了。”
清韵第一次如此靠近天子,本来就有些害怕,手再落入一只火热的、带有厚厚一层茧的手掌的时候,更是颤抖了一下。韩江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那红盖头下的脸,他看不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直觉,他看向周帝和高皇后,心里虽有疑惑,但终是没问出声。
就这样,韩江握着清韵的手,一步步朝朱雀门走去,路有些长,对清韵更是一种折磨。清韵长在皇宫,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像韩江这样英俊的男子,她的脸变得火辣辣的,手心也不停地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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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宁泉殿,一个小沙弥被拦在了大门外,听雨听到喧哗声,来到门前一看,惊讶道:“小师傅,你怎么来了?”来的小沙弥正是玄德住持的徒弟,法号慧空,今天出现在家庙过,不然听雨也不会认识他。
“是住持让我来找公主,公主可是出了意外?”
听雨更是惊讶,海晏误食软骨散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就连跪在正殿前的宫女太监也大都不清楚,但皇宫之外的玄德住持居然知道,这让听雨更觉玄德神秘莫测。
“有人给公主下药,现在公主不得不留在宫里。”听雨如实答道。
“看来住持真有先见之明。”惠空说着拿出一个雕有拂尘的盒子,里面放着一颗红澄澄的药丸,“这是天竺传来的药丸,住持说有奇效。”~~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十七章 初为夫妻
从内廷到外朝,再到宫外,总共要经过三道大门,走完这些路程要花不少时间。
海晏吃了惠空送来的药,身体逐渐有了力量,在听雨的搀扶下,坐上马车,特意避开参加婚礼的王公大臣,沿城墙抢先一步来到朱雀门。此时朱雀门外已经聚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听雨按照海晏的吩咐悄悄去找高皇后,高皇后听说海晏身体无恙之后,心里大喜,对周帝说道:“陛下,晏儿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玄德住持的天竺神药。”
“玄德住持真乃高僧啊,那皇后打算怎么办?”
“臣妾想在朱雀门前,把晏儿换回来,然后按照祖制,在那里互带吉物,这样也好堵上悠悠众口。”
于是到了朱雀门的时候,高皇后拉过清韵,说有几句话要再告诫女儿。有些大臣和嫔妃都很诧异地盯着高皇后,毕竟这不合祖制,周帝只好解围道:“皇后只有晏儿一个女儿,女儿即将出嫁了,做母亲的自然舍不得。”
周帝的话,为高皇后争取了时间,等新娘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掀去头上的盖头,露出娇艳的面庞。
韩江转身,看见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从高深的门洞里走出来。夜风吹动她衣服上的貂毛翩翩起舞,精致的衣服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的眼睛很亮,仿佛夜空中所有的星辰都飞进了她的一双明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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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有笄礼,男子有冠礼。女子在笄礼上会插一支发笄,以示成年;男子在冠礼上,除了加冠之外,还会佩带一块玉佩,以表君子如玉。
在拜堂之前,一般会在女方父母面前,两位新人互相给对方佩带成年吉物,表示男女双方皆已成年,可以互相承担家庭责任。这种习俗发展到后来,女方用于笄礼的发笄和男方用于冠礼的玉佩,都可以成为男女双方定情的信物。这种发笄和玉佩,一般都是由长辈订购的,持有它们的人,更能得到长辈的认可。
海晏拔下头上的白玉凤首流云头笄,放入宫女捧着的五彩牡丹海棠花形的瓷盘里,同时,韩江也把解下来的玉佩放入其中。
海晏拿起来一看,却不是玉佩,而是白玉镶嵌黑曜石的平安扣,黑曜石是佛教圣物,有辟邪的作用,所以海晏猜:“这时韩老夫人给你准备的?”
韩江点头,韩家是军人世家,历代子嗣单薄,韩老夫人丧失独子之后,更是信佛,认为自家杀戮太重,所以在为两位孙子举行冠礼的时候,准备的都是白玉镶嵌黑曜石的平安扣,希望平安扣真能为韩家子孙驱邪挡灾。
当礼官一声:“请公主驸马互带吉物。”海晏将平安扣系到韩江琉璃金龙纹腰带上,并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希望这枚平安扣能保将军平安。”
韩江内心有些动容,不过面上仍不露分毫,他拿起精致的头笄,插入海晏乌黑的发髻中,那笄上的凤目在夜里闪闪发光。
“这发笄是我母亲准备的,还请了慈恩寺的大师开光。”海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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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毕后,海晏再次向周帝、高皇后行告别礼,然后在韩江的搀扶下,坐上翟车,而韩江骑上坐骑,在前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