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看你喝多了,要不要喝点儿醒酒汤?你啊,一遇上你的那些个好弟兄,就喝个不停,连新娘子都忘了。”声音轻柔,却又刚好从窗口传进,让芸娘听得清清楚楚,话语中带着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暗示和挑拨,却是麻烦的小姑子——萧靖娴。
宋芸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萧靖娴不知怎么的就和自己对上了,话里话外不给自己添点儿堵就不舒坦。可她越是挑拨,芸娘偏偏就越是不在意、不动气,不让她的小心思得逞。
正想着,门帘已被掀开,萧靖北大步走了进来,门外的寒意随之涌进温暖的室内,令芸娘有些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
宋芸娘突然又忐忑又紧张,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喃喃道:“萧……萧大哥……”
萧靖北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芸娘身前,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俊脸通红,一双眼睛却是清亮。他眉眼弯弯,浅笑着看着芸娘,唇角微微翘起,带着温柔的,似乎可以让人溺毙其中的笑意。
他的眼里映着红烛跳动的火光,目光炙热,看得芸娘一阵心慌。她突然有些局促,只好羞涩地垂下头,小声道:“萧大哥,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却道:“你要不要喝醒酒汤?”
萧靖北轻笑了下,看着芸娘羞红的脸,低声道:“你看我可像是醉了?”
芸娘傻呆呆地看着他,却见他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她傻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愣愣地说:“不知道,看你说话倒是很清醒,可是身上的酒味却熏得慌。”
萧靖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芸娘挺翘的小鼻头,轻笑着戏谑道:“我怕熏着你了,刚刚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想不到你还可以闻到酒味,真是个小狗的鼻子”
芸娘皱了皱眉,没好气地打下他的手,“那你定是喝的太多了,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是一身酒味,我看你真的是喝醉了。”她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人坐在房里,他却在外面豪饮,不觉嘟起了嘴,有几分委屈。
萧靖北看着那红艳艳的小嘴唇,目光暗了暗,忍不住倾身低头偷了个香。芸娘一时怔住,又羞又恼地看着他。
萧靖北脸上笑意更盛,他笑得灿烂,眼中俱是喜意,便有了几分云阔天开、日煦风爽的感觉,“放心,这世上能让你相公喝醉的人还没有出生呢!”他眨了眨眼睛,“他们几个家伙计划着闹洞房,还偷偷谋划半夜里来听墙角。我不将他们都灌趴下,今夜怎可以安生。”
芸娘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萧靖北看着巧笑倩兮的芸娘,不觉心头一动,他拉着芸娘在炕沿坐下,伸手轻轻抚着她柔美红润的面颊,只觉得细腻柔软,心中又酥又软又热又麻。萧靖北不禁有些意动,他眼神暗了暗,哑声道:“我的确是醉了,却不是喝醉了,而是看到你才醉了。”
芸娘脸色更红,似乎可以滴下水来。她心中又羞又甜,又有些不知所措,便垂下了头扭过身子不理他。
萧靖北心中暗笑,他轻轻将芸娘柔软的身子扳过来,柔声问:“芸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芸娘摇摇头,“巧儿之前给我拿了些糕点,我吃了好几块,现在还不饿。”
“可是……我饿了。”萧靖北突然一把抓住芸娘的手,低声道。
芸娘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深深盯着自己,眼睛里带着幽暗不明的火苗,嗓音低哑带着磁性,手心也滚烫似火。他粗重的呼吸喷到芸娘的脸上,带着热意和淡淡的酒气。芸娘不禁心跳加快,呼吸也不自觉的变得急促。她慌乱地站起来,“我……我……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做点儿吃的。”
“傻姑娘……”萧靖北轻叹出声,一把扯住了她,芸娘一时支撑不住,倒在了火热的炕上,萧靖北顺势翻身覆了上去……
窗外,是呼啸的寒风,身下,是火热的土炕,身上,是比火炕更火热的男人……在飘忽摇曳、忽明忽暗的烛火中,芸娘只觉得自己是汪洋中随浪摇摆的一只小船,又像是狂风中摇摆的柔弱柳条,昏昏沉沉地折腾了大半晚,临近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早上,宋芸娘在满室的白光中醒过来,不觉有些愣住。她只当已是正午,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一阵头晕脑涨,浑身酸痛难忍。她愣愣地看着四周,突然惊觉这不是自己那间昏暗矮小的房间,室外的白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射进来,映着四周雪白的墙壁,一阵刺目的耀眼。
芸娘恍惚了下,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不是宋家小院里那个待字闺中的宋娘子,而是萧家的新妇。
昨晚……芸娘想起了昨晚,不禁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茧 。她看向萧靖北睡的那一边,却见空无一人。她心中暗道不好,莫非真的已是正午了,新婚第一日就起得这般晚,待会儿还要给李氏请安敬茶,芸娘忍不住埋怨萧靖北居然不叫自己起床。
芸娘匆忙起床,穿了一件朱红色窄袖对襟长袍,梳了桃心髻,她想着新嫁娘还是要装扮得喜庆一些比较好,便又插了几支金钗,带上了耳饰和手镯。
走出房门,却见宽阔平坦的院子里,萧靖北一身短打的青衫,正在虎虎生风地练拳,院子里两棵大树枝干上的积雪被萧靖北的拳风震得扑扑往下掉。
东厢房的窗前,一株腊梅正开得灿烂,枝头绽满了小小的淡黄色的腊梅,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芸娘便明白了,原来昨夜只觉得整间房都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她还当是自己的幻觉,想不到香味的源头却就在窗下。
她站在腊梅树旁,欣赏地看着专注练拳的萧靖北,只觉得比自己那两下花拳绣腿不知厉害了多少。不禁暗自惭愧自己自从父亲腿伤之后,便一直忙于各种事情,再也无法做到每日早起练拳,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因为准备嫁妆事宜,更是从未练过。
她又气恼地想着,想不到萧靖北居然有这么好的精力,昨夜睡得那么晚,现在还能神清气爽地练拳。又见他招式复杂,每一招都带着凌人的气势,看得人眼花缭乱,芸娘便想着,有了这一个现成的师傅,自己也不能太落后,以后倒可以缠着他一起练拳,顺便让他指点一二。
宋芸娘站在树旁静静看着,一树一佳人,冬日清晨的风拂过,带动裙裾飘飘,花枝微颤,好似一副幽静美好的画卷。萧靖北看到芸娘,急忙收住拳脚,走过来垂首看着芸娘,柔声问道:“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宋芸娘掏出手帕擦了擦萧靖北额上的细汗,嗔怪道:“萧大哥,你为何不叫我起来,现在只怕都已经不早了。”
“放心,娘他们都还没有起来。他们累了这么多日,昨日也忙得很晚,现在都睡着呢!”说罢握住她的手,深深看着芸娘,“你……你昨晚也累了,睡得又晚,不如再睡一会儿?”
芸娘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三分撒娇四分柔情,还有几分埋怨,“你睡得更晚,怎么现在还生龙活虎的在这里练拳?”
“这是我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改不了。”说罢又打趣地看着芸娘,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你知道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芸娘脸更红,她只记得自己最后昏昏沉沉睡过去时,这个男人还精神地很。她瞪了他一眼,“我去厨房准备早饭。”随后去了厨房。
萧靖北自然是妇唱夫随,笑嘻嘻地追随着芸娘进了厨房。
萧家的厨房又大又宽敞,萧靖北搬过来之后,又修整了一番,里面干净整洁,比宋家厨房好了许多。
昨日刚刚置办过酒席,厨房里各色食材都齐全。宋芸娘略略打量了一番,便决定煮一锅小米粥,再将昨日酒席上剩下的馒头、包子蒸上几个,热上几个小菜,等李氏他们起来了,刚好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早饭。
芸娘挽起袖子便准备做饭,她是干惯了家务活的人,一举一动都麻利干练,不一会儿,需要的食材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上。
萧靖北欣赏地看着动作如行云流水的宋芸娘,想帮忙却也无法插手,便笑着说:“娘子辛苦了,可有为夫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芸娘也毫不客气,“如此就有劳相公了。不如,你……你就帮着喂柴吧!”
萧靖北从善如流地蹲在灶前,一边慢慢喂着柴火,一边看着芸娘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定,似乎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了如此平静、安宁又充实的感觉。哪怕当年身处侯门大宅,也常常不是郁郁难安就是惶恐空虚,想不到在人生的最低谷,居然寻到了命定之人,寻到了真实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咳咳,一写到这些男女主角互动的地方,就不知该怎么写了。写的淡了,看着寡淡无味,写的浓了,又腻得慌,很是纠结。众亲们凑合着看吧!(*^__^*)
☆、萧家妇的责任
李氏他们起来的时候,芸娘已经做好了早饭,见李氏走出房门,便和萧靖北一起将小米粥、馒头和几碟小菜一一端到正房里的饭桌上。
李氏走进正房,满意地看着一桌的饭菜,笑着点了点头,“芸娘,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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