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宁千惜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是!”威武的七爷一把将即将要啰嗦不休的奚尔鸢扛在肩上,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动作流畅,仿佛练过数百遍……
辛午:“……”
玄羽:“……”
……
天色逐渐变亮,辛午也累的满头大汗,将最后一枚银针取下来后,他来到宁千惜面前,道:“这毒毒性阴狠,发作极快,幸好在初时毒发的时候被人用内力压制住了,否则怕是要性命不保。现在属下已将那毒完全去除,主上可以放心了。”
宁千惜静静坐在椅上,脸色依旧苍白,宽衫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瘦秀致,他点了点头,道:“嗯。辛苦。下去休息吧。”
“是。”辛午躬身退下,临到门口,看了那个面容清癯的人一眼,将一直蹲在门口的小白肉球抱了出去:“属下带这只狗去吃东西。”
☆、95.第95章 少年柔情
玄羽用爪子死死扒着门框:哥不走,哥要守着哥男神……
辛午理也没理这货的抗议,提溜着它的后颈就走,没眼力见的狗……
……
屋内静谧,天色将明,有阳光洒落,飘飘渺渺。
宁千惜起身,走到床前,浴在阳光中。薄衫缓带,容颜如画。
他静静立在床边,因为看不见,也无法得知她状况,只能无奈寻着气息,默默守在一旁。
他脸色愈发苍白,眉间亦有疲态,只是那双眼睛愈发幽深,好似深潭。不经意流转间亦有蓝光,好似惊鸿一瞥间流光皓影,清澈美丽。
造物主多心狠,若这双眼睛能看到,不知道会漂亮到什么地步。
这时候,夙沚无意识的动了动,系于她腰间的玉佩从她身上滑落撞在床边,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宁千惜微侧头,他的手指摸到床边,触到那玉佩,玉佩微凉,如水一般掠过他指尖。
他微微愣怔,半晌,轻轻笑起来。
几多温柔。
……
而在这小院另一间房内。
奚尔鸢躺在床上,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床帏某一处地方,道:“你觉得如何?”
“你指谁?”阿七给自己倒了杯茶,瞥了床上那人一眼,皱了皱眉。
“夙沚。姬野那位……还有墨留山。”
“都不是你我能够猜度的,主上自有决断。”
“这我当然知道。”奚尔鸢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阿七你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死板,不懂变通。”
“你倒是懂。”阿七冷哼:“瞧侍鸾司那群人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一个两个的,都肆意妄为。”
“要的就是这个!”奚尔鸢哼哼,眉间有骄傲:“主人对我们可是满意的很。”
阿七瞥了她一眼,眉头紧皱:“你给我下来。”
在床上闹闹腾腾的奚尔鸢装作没听到:“阿七,不是我说你,你对女人怎么能这么凶呢,怪不得找不到媳妇儿!”
“我也没见过在男人床上打滚的女人。”
“你瞧,不光凶,还小气。”奚尔鸢哼哧哼哧爬起来,“不就是在你床上躺会儿吗,你小时候还在我怀里躺……”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阿七从床上拎起来:“滚!”
“诶!恼羞成怒了!”奚尔鸢嘿嘿笑着反手制住阿七:“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我呢嘛,怎么长大了对我这么凶?”
阿七向后一撤,劈手砍向奚尔鸢:“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奚尔鸢摇脑袋,腿一勾,缠住阿七,止住他的动作,“我不信。”
阿七一声冷嗤,扫下奚尔鸢的腿,“下去。”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给你介绍个。”奚尔鸢不理会,嘿嘿笑。
“只要不是你这样的就行。”阿七皱眉,扯着奚尔鸢往门口走:“出去。”
“那你品味真差。”奚尔鸢呲牙咧嘴,后仰踢腿,一个翻转扒住阿七脖颈:“我这样的绝色美人你都看不到。”
压住奚尔鸢的手,阿七顺手一扳,哼笑:“美人?两个字你一样都不沾边。”
“爷爷的!”奚尔鸢张嘴就去咬他:“多久没跟你比试过了,现在练练?”
“早在十五岁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阿七面无表情,冷冷下判断。
“笑话!”奚尔鸢冷怒,一侧头,张嘴就咬住了阿七脖颈。
“嘶!”
阿七没想到她会真咬,忍不住痛嘶出声,手上微微用力,将奚尔鸢直接甩出了门外:“出去。”
“砰!”
门被砰地关上,毫不留情。
奚尔鸢梆梆敲门哭笑不得:“我又没用力咬你!你生什么气!”
阿七背靠着门,手摸在那处被奚尔鸢咬过的脖颈处,不发一语。
半晌,他低了低头,硬朗的侧脸上,一个略带柔和的笑意。
☆、96.第96章 此刻温柔
几个时辰后,夙沚醒来。
她睁开眼,愣了愣,动了动手脚,并无不适。
疑惑欲起身,一侧头,不禁微怔,她身边睡着一个人,苍白秀致,静谧柔和,呼吸安稳。
宁千惜显然是累极了,睡着了眉头还微微蹙着,难掩疲惫。
夙沚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微抿唇,复又轻轻躺下。
不过月余没见,他竟瘦了这许多,那苍白羸弱,静静躺在床上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
离近了看,发觉他脸部线条十分柔和,温和又安静,仿佛能想到他笑起来的模样,温柔清浅,眉目生波。
他眼下亦有淡淡青色,不知已经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夙沚放慢了呼吸,微微支起身子,抬手,替他抚平皱起的眉头。
指尖触在他眉间,极为轻柔。
屋内安静,阳光温和,有药香旖旎缭绕于鼻尖,无尽安然。
他睫毛浓密纤长,投在眼窝,落下淡淡阴影。
夙沚忍不住微笑,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宁千惜,确定他睡着,手指轻轻落下来,轻撩那长长的眼睫。手下肌肤白皙滑软如白瓷,仿佛暖春时节撞在湖面上的一片羽毛,染了水汽,柔软的不像话,顺着脸颊一路滑下来,最终指尖落在他唇上。
唇色清浅如樱,带着温度,灼灼燃烧于她指尖。
温度撞入心扉,噗地一声炸开,升起飘渺雾气。
夙沚指尖流转,目光微深,低了头,忍不住离得再近些。
却在低头的瞬间被那人蓦然抓住了手,那人轻笑:“别闹,很痒。”
声音低沉悦耳,微带沙哑,响于夙沚耳畔。
夙沚一惊,蓦然睁大了眼。
“身体好了?”宁千惜问,朝夙沚的方向侧了侧头。
“呃……嗯……”夙沚无意识回答,耳朵在逐渐变红。
“饿了么。”宁千惜表情柔和,笑意清浅。
“还……可以。”夙沚不动了,两人距离极尽,几乎呼吸相闻。
“嗯,一会儿我们去吃饭。”
宁千惜勾了嘴角,复又闭上眼睛,安静休息。
夙沚重新枕到枕头上,侧脸看着他,半晌,才轻轻问,语气发虚:“你……一直醒着?”
“嗯。”
“怎……怎么没睡。”
宁千惜低低笑起来,没说话。
屋内安静,只余夙沚越来越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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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脸颊通红的夙沚轻咳一声:“……手。”
“嗯。”
宁千惜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我的手……”
夙沚看了一眼被宁千惜握着的手,心头发虚,心脏砰砰跳起来。
“嗯,防止你打扰我休息……”他语气顿了顿,忽又道:“还想摸?”
夙沚的脸终于腾地烧起来,结结巴巴:“谁……谁谁……想……”
反驳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目光中,那人轻轻笑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愉悦。
夙沚安静闭上了嘴,老实躺下来,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目光落在他脸上,异样缱绻。
无论如何也不愿打扰,此刻的温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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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7章 时光安好
“夙沚……”
半晌,宁千惜开口。
“额……嗯。”
“夙沚……”
“嗯。”
“夙沚……”
夙沚笑起来:“嗯,怎么了。”
“当初,为什么不自己走?”
他问得笼统,夙沚却听明白了,当初两人掉在河沟底部,当时那种境况她自己走明明才是更好的选择。
“你不也救了我么,我报恩呐。”穿越遇险,还是他将她救出的,他也明明可以自己单独走的。
宁千惜却皱了眉,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只有这个原因?”
夙沚轻咳一声,一脸正经:“嗯。”
“夙沚。”
他忽又开口,顿了顿,才道:“你……介意我是个瞎子么。”
他的表情依旧淡漠,苍白。
夙沚的心蓦然一痛,忽然沉默。
屋内气氛骤然一僵,宁千惜听不到回答,垂了眸,淡了神情。
半晌,宁千惜坐起,朝夙沚笑了笑:“你再休息一会儿。”
他的背影秀挺,如同林间清凌凌的染了水雾的竹,孤寂而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