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女人在后宫里孤孤寂寂,倾轧一生也爬不上一步,歌后却轻而易举的得了皇帝全部的宠爱,花意浓从小在府中便是备受宠爱,天下间最好的全在她眼前,却独独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眼中没有她,她不甘心、不服气,如此,又怎能不恨?
而如此深的恨意记在心里,她又怎可能认错自己的仇人?
“她就是歌氏,就是当年的歌后——”,花意浓身子因为被勾起往事和恨意而颤抖,当初对于那具从宫河里捞出来的尸体,花意浓的确是确认过的,尸体虽然被泡得面目全非,几乎也就只有一副骨架子了,但尸体上有歌后的还未卸下的首饰,仵作也判定了那是刚刚生产的妇女尸骸,她当时害怕皇帝将此事追查下去,确认了是歌后的尸体后,便暗中命人制造了意外失火的家伙,让尸体被烧的连灰都不剩吗,所以,如今再去找出尸体来查证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她就是相信,今日那疯女人,一定是歌后。
而反过来说,当年一定是有人使了这一出金蝉脱壳帮着歌后瞒天过海,而做这一切的人,除了在宫里手握重权的大太监常德,还能有谁?
“常德啊常德,没想到本宫百密,竟是疏在你这一出,你可果然是好样的,戏耍了本宫这么多年,不愧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当年花意浓派去冷宫制造歌后畏罪自杀的假象,派的人本不是常德,那时常德虽已被她收买,但她对常德并不是全然的信任,而常德便是打着为表忠心的幌子到她面前自告奋勇的,之后歌后果然是“意外”死亡,可以说,常德将这件事儿做的干净,皇帝没有怀疑,文武百官没有怀疑,连她,都没有去怀疑过常德……
“娘娘,老奴冤枉啊……”,常德便是打死不认,“老奴对娘娘那是一片忠心……”
“不管你是忠心还是别有用心,本宫只告诉你一件事。”,花意浓阴冷一笑,“本宫能让她死一次,便能让她死第二次,让她死的什么都不剩——”
她该庆幸,歌后今日自报行踪,不然日后难免会成为自己的后患。
正在常德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应对花意浓时,一个花府侍女前来禀报,说是吉时到了,请皇贵妃前去主持婚礼。
花意浓让宫女在仔细给自己整了整着装,随后才将凤钗的位置斜了斜,才仪态端庄的离去,看也没看常德一眼,对于如今的花家、花意浓而言,区区一个常德,根本无法扭转时局。
只是,花意浓进厅前却吩咐了府中侍卫道:“婚宴散后,立刻给本宫搜查府中上下,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找出刺客的藏身之处,本宫重重有赏。”
二十年前,歌后如何从宫里逃出生天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如何出现在花家的,但现在文武百官都已前来参加婚宴,若是大张旗鼓的搜查花府,一定会引起人怀疑,唯有在宾客散后,彻查花府了。
后院里发生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婚礼的正常进行,花家的宗室都已端坐在高堂之上,双鬓斑白的花家老家住花淮英拄着拐杖,被小厮扶到了上位坐下。
花淮英旧病康复后便抛弃糟糠之妻,这才太极国中并非是什么秘密,而花淮英虽不喜自己的妻子事事压过自己,但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所以这么多年也未曾休妻。
也便是说,花夫人,如今还是占着正室名分的花家老夫人,而今日花家大喜事,即便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花老夫人也定是要出席的。
而搀扶着花老夫人出席的,便是她当年收养的义子花士衡,从花士衡搀扶花老夫人的态度来看,他虽然憎恨花淮英,但对花老夫人,却是极其恭敬孝顺的。
花淮英与花老夫人虽是同坐一堂,却彼此都没有看对方一眼,淡漠而疏离,看不出丝毫夫妻之间的情深来。
宾客们都做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吉时快到了,新娘和花轿却还未回来,花淮英震了震拐杖,道:“这吉时都快到了,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快去看看。”
管家忙让人去道上查看,不一会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在花淮英耳边低语了几句,花淮英脸色一沉,不着痕迹的看了周备一眼,看的周备心惊肉跳的,花意深便弯腰轻问花淮英,“父亲,出了何事?”
花淮英没有说话,管家见状,低声在花意深耳边低语了一句:“大小姐,新娘子在道上,被漪兰灵犀宫的妖女给劫走了,不过,少爷亲自去追了,一定能在吉时之前赶回来拜堂成亲的。”
花意深那神色,晦暗而阴沉,霍家这傻子女儿他们本来就不看好,但若是在成亲当日让人给劫走了,那丢的是整个花家的颜面。
周备也听到了管家的话,抿着唇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花意深再让人去打探,得知花承析已经抢回了霍臻儿,不出半刻钟便能到府中了。
果然,没一会,花承析便牵着新娘子入了堂上,正要拜堂,却不承想歌望舒给紧随其后追了进来,不过,歌望舒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直接踢翻了花府的门匾、飞檐走壁,踩着漫天的飞蛊进来的。
☆、686.第686章
她站在大堂对面的的飞檐上,红衣在日光下烈烈飞扬,眉目跋扈和毒辣,任由那飞蛊留下,“所有人姑奶奶听着,姑奶奶今儿来,就是来杀人放火的,识相就快给姑奶奶滚,否则姑奶奶全杀了了事儿。”
花淮英已经气得胡子乱颤,“邪门歪道的东西,竟也敢上我花家的来闹,当真是欺我花家无人不成——”
“说的真是对极了,这花家上下就住着一群畜生,姑奶奶可真没看到有什么人。”,歌望舒轻狂一笑,将花淮英刺激的不轻,花承析便安慰了几句,“爷爷,何必与不相干的人计较,这事儿,来孙儿来处理便可。”
花淮英这些年早就不管事儿了,自己孙儿的能耐他是知道的,便不再跟歌望舒多话,而周备更是无言以对,自然也是无话可说,花意深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无知妖女,既然敢到我花家府上来闹,便别怪我花家不客气,析儿,将她拿下,让她知道知道我花家的厉害。”
歌望舒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闹了,往日里,自她在江湖声名大噪后,但凡花家有什么喜事儿丧事儿她都是要来闹上一番,若是喜事儿,她便能给变成丧事儿,若是丧事儿,她那些骇人听闻的蛊虫,也能在花府弄出个人间地狱来。
花承析安抚了激动的母亲,便和和气气的劝歌望舒离开,那一番君子的做派,看的歌望舒直吐,“花承析,你跟我装什么君子,就你做的那些个腌臜事儿,不比你老子老娘的轻多少,装得再像那么一回事儿,你还是个让人瞧不起的杂碎。”
花承析脸色沉下,“今日是我花家大喜,也是我太极国陛下的大喜,既然宫主是一心来捣乱的,那便休怪花某无情了。”
“你尽管无情。”,歌望舒冷笑,“难不成我歌望舒还怕你不成。”,她说着,那蛊毒淅淅沥沥如同落雨般的朝厅堂上飞去,众人吓得脸色大变,方寸大乱,抱头鼠窜,顿时将好好的婚礼弄的人仰马翻。
施醉卿微微勾了勾嘴角,摇着折扇看歌望舒,歌望舒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也对着施醉卿挑了挑眉,那样子,似乎是在炫耀。
歌望舒正在得意,不承想花承析突然出手,歌望舒没料到一向武艺平平的花承析竟然有这般速度,着实愣住了,等到花承析逼近了,也没反应过来。
也幸得施醉卿一早瞧见了花承析的动作,拉了歌望舒一把,不然,歌望舒非得落个横尸房梁的下场。
“花大公子方才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此刻却对一个女子下如此重手,这岂非是本督的做派了?”,施醉卿神色含笑,可那语气,实实在在的讽刺而冰冷,“这好歹是镜湖山庄的夫人,花大公子不看血脉一场的份上,总归是要看在湛南风的面上,手下留情吧?”
那血脉两个字,让花承析眸色变了变,旋即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今日是大喜之日,花某并无伤人之意,只是一时情急了,不过,也请宫主能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漪兰灵犀宫当真与我花家斗,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何必呢。”
歌望舒听不得花承析这话,方才花承析分明是想置他与死地,却一副仁义的样儿,看得真令人牙痒痒,她脸色冰冷挥开施醉卿,上前就与花承析缠斗在一起,“如今花家就剩下你这一根儿苗儿了,我倒要看看了,弄死了你,花家还能想出什么阴损的招儿来传宗接代——”
施醉卿扶额,花承析如今这功力,连她施醉卿都得考量考量才敢动手,歌望舒这缺根筋儿的,能看出花承析虚伪的做派,难道看不出花承析隐藏的实力?
无法再从龙樱身上下手,花承析迫切的想将霍臻儿娶进府中为所欲为,此刻与歌望舒只想速战速决,虽他依旧隐藏了一部分势力,但对付歌望舒这般莽撞的女人已是足够了。
果然,歌望舒撑不得半刻钟便落于下风,瞧着花承析那越来越凌厉的招式,竟真有要置歌望舒于死地的打算,但招招致命中,却有别有用心,显然是想活捉了歌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