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叹了一口气,将小皇帝的脑袋搂在自己怀里,“好了,别哭了,他是自个傻,你便要长了记性,别学他傻里傻气的……”
小皇帝安安静静的呆在施醉卿怀里,施醉卿其实挺欣慰的,小皇帝没跟她一样,弄得一副铁石心肠,这样才有明君的气度。
若小皇帝学了她这般,凡是都赶尽杀绝,没有半点余地,冷情冷面的,将来指不定就是个秦始皇了。
“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才不会学那傻子……”,小皇帝嘟嘟囔囔的,昨晚连夜从镜湖山庄奔波回来,清早又起了大早,这会儿又批了几个时辰的奏章,小皇帝累倦了,迷迷糊糊的在施醉卿的怀里睡去。
施醉卿将小皇帝抱上龙床,看着小皇帝睡得安安稳稳的,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小皇帝如今年纪小,朝廷大事他终究是没有完全插上手,如今才能这般安静的好眠,再过个几年他亲政,只怕便不会有这般清净的时候了。
施醉卿离开安录宫前,与公孙婉儿在安录宫外的亭台楼阁闲走了几步。
“最近皇上是越发的勤政了,想必照此以往,督主能省了心,我大夏国也必将出一位盛世明君了。”
“盛世明君?就那小子?”
寻常人听到旁人夸自家孩子,心里便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施醉卿虽还没到那种夸张的地步,但心情也是喜悦的,不过,她到底没表现出来。
公孙婉儿挑眉,去侧身,眉目含笑看着公孙婉儿,打趣道:“你是忘了那小子拉着你,要你侍寝时候的**丝样儿了吧?”
婉儿囧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想起小皇帝那色。眯眯的模样,她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到底还是孩子,只是贪玩些罢了。”
“那不叫贪玩,那叫本性。”,施醉卿轻笑了一声,“这寂姓皇族中向来盛产情种,老皇帝不例外,老皇帝的这些个儿子,可也是在此道上,个个出类拔萃的。”
只不过这情种的情,是滥~情的情而已。
“督主说的也是,只看苍秦王殿下对督主这般一往情深,婉儿便能领会督主这句话了。”,公孙婉儿含笑,那一袭鹅黄色的曳地宫裙衬着她温婉的笑容,如同平静水面上漂泊的一朵百合花,即便是安安静静的,也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施醉卿低低笑了一声,她倒是给忘了寂璟敖这个异数了。
两人立在阁楼拱桥之上,这里视野开阔,能将大半个皇城纳入眼中,那秀丽巍峨的宫墙,将这天家繁华之地与凡尘俗世划出森严的界线。
“婉贵妃要知,狼崽即便不谙世事,也有狼性大发的一日,婉贵妃可别对那小子掉以轻心,指不定日后他便真有了那般本事将贵妃娘娘给拖上龙床了,到时贵妃娘娘防不胜防,防即便是叫破了喉咙,只怕也没个来搭救的人了。”
施醉卿这话倒是句句在理,小皇帝如今年虽小,但总归是有长大的一天,她作为后宫嫔妃,侍寝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公孙婉儿心中自有一番认为,她觉得,等小皇帝长大之时,她早已是朱颜不再,如何还能在侍奉君侧?
到时,估计便是打入冷宫的下场吧,又或许,小皇帝会惦记着今日的一点情分好好安顿她,但侍寝却无论如何也算不上。
但不管如何,自己却终究是要在这后宫中倾轧一生的。
公孙婉儿心中无奈的笑了一声,这条路即便是不归路,也是她选的,没有任何人逼她,她唯有继续走下去,没有半分回头的余地。
“不知我哥哥何时能回来。”,公孙婉儿虽知晓施醉卿将公孙毅调任肃州的用意,但肃州确实不是个什么好地儿,常山王府满门已是被灭了,她不希望自己哥哥再出个什么意外。
施醉卿目视远方,肃州虽地处偏远,但总归是大夏国国土,无论如何也要根治的,公孙毅领了皇命,肃州一日不宁,他一日不还朝,这般决心,他岂能轻易放弃?
目前,根据公孙毅传回朝中的消息来看,他如今已基本稳定了肃州的局势,正在着手将匪盗之患连根拔起。
而这需要的是运筹帷幄,既能压住匪盗,也能维持肃州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否认只能是适得其反。
“放心,肃州虽乱,但并且是乱的毫无章法,你哥哥坐镇御史中丞之位多年,其才能德干足够压住一个肃州。”,施醉卿说话间,语气不由得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你这哥哥也只有对本督这个大奸贼深痛恶觉急功近利了一些,在其他事上倒是很有分寸,你这忧虑可以放下了。”
☆、633.第633章
的确,公孙毅对施醉卿是欲除之而后快,顽固的很,便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一点也比不上他那老狐狸的爹,这弹劾施醉卿的折子,自施醉卿掌权的那一天起就没断过,明知这些折子最后的归属地是施醉卿的千岁府,他也是累打不动。
倒是近一年来,施醉卿明显发现,公孙毅弹劾自己的折子多了些,这大约是有公孙毅公务繁忙的一面,但更多的,只怕也是就事论事而已,毕竟这一年多来,施醉卿是愣是没搞过什么灭门的大案子,这闹到刑部最大的案子,也不过就是东厂的狗突然失控了,咬了朝中哪位大人一口而已。
“督主看重我哥哥,是我哥哥的福气。”,公孙婉儿微微福了福身子,施醉卿笑了一声,负手的姿态也如一幅画般的优雅隽永,“那是你哥哥争气,比常山王府那几个嫡子嫡孙争气多了,不然,这指不定满门被灭的,就是你大司马府了。”
公孙婉儿听着施醉卿用平平淡淡的语调将常山王府满门被灭的事带过,心中颇为唏嘘,只叹自己哥哥到底算是有几分才华的,不然就那性子,别说被施醉卿灭了满门,就算是祖宗十八代都得被施醉卿挖出来泄愤。
只是,说道常山王府的灭门惨案,公孙婉儿便不由得深思的看了施醉卿一眼,施醉卿坦然的目光回视公孙婉儿,“怎么?你也怀疑是本督下的手?”
公孙婉儿没摇头,也没点头。
的确,她是怀疑施醉卿的,不止她,还有这举国上下。
这大夏国上下,但凡有什么惨案发生,这头个被怀疑的对象,便是施醉卿。
谁让施醉卿往日里,三天两头的带着厂卫去灭人家的满门,不怀疑她怀疑谁?
施醉卿淡淡一笑,“说实话,常山王府那几条命,本督还没看在眼里,让本督的厂卫千里迢迢的跑去肃州动手,这路费便不是个把数,本督可最是心疼银子了。”
常山王府虽树敌不少,但到底是皇戚,这说灭门就敢去灭门的,除了施醉卿,公孙婉儿实在想不起朝中还有谁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灭了满门不说,还做得毫无踪迹可循,谁有这样的能耐?
而刑部立案,追查了个几天,便以悬案不了了之。
常山王以嫡子之身继承爵位,对自己庶出的兄弟公孙正海,可谓是多有打压,对公孙毅兄弟,也没少使绊子,所以与大司马一府关系算不得好,公孙婉儿自小对常山王府那几个骄横跋扈的堂姐堂妹更是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自己亲人,她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介意的。
如今听了施醉卿否认,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督主以为,是何人所为?”,公孙婉儿斟酌着言语问道。
“世间因因果果本就不是凡人能左右的,但因果报应向来是善因善果,恶因恶国,即便是时隔多年,当初种下的孽,也总有还的时候。”
施醉卿这话中有话,公孙婉儿一时不明,“督主这话,婉儿怎么有些听不懂?”
施醉卿看向了公孙婉儿,“怎么,贵妃娘娘没听过刑部对常山王府惨案的最新定夺吗?”,施醉卿说着,勾唇一笑,道:“十八年前,常山王公孙正德随同季将军领兵出征傲来国,将傲来国皇室连同朝臣兵将生生活埋,总数达二十来万人,当年这骇人听闻之举更是亘古未有,震惊四海,但公孙正德却以此战功顺利承袭了爵位,成为常山王,并且手握部分兵权,而在常山王满门被害的府宅墙上,刻有一个血印,那正是当年傲来国皇室的双麒麟图腾。”
傲来国被灭近二十年,当日那双麒麟血印自然没能引起重视,是在刑部将此案搁置之后,民间才有了传闻,说那是傲来国的皇室来找常山王索命了,要以常山王府满门来偿这笔血债。
因了肃州本就属于当年傲来国的旧土,常山王身负这二十万的血债再次出现在属于傲来国的地界之上,自然遭到了鬼魂的报复,这个传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夏国,一时之间,那些原本质疑施醉卿的声音都转到了因果报应这个话题上,让施醉卿从这桩灭门惨案中彻底抽身。
这其中虽也有施醉卿的作为,但到底,也得常山王府落下了这把柄,才能让施醉卿轻易脱身。
公孙婉儿理清了这前因后果,心中也是心悸不已,但关于鬼魂作案,她倒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难道,是傲来国皇室还有活口,如今是特意来寻仇的?
如果真是如此,施醉卿也应当不会如此清闲才是,毕竟这前朝势力复苏,且还能有如此能耐将常山王府灭门一事处理的如此的干净利落,施醉卿应该是要大张旗鼓的进行镇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