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一个“身子”的,湛南莲这脸都快给丢没了。
施醉卿手指挑着蝉翼冠垂下的珠翠穗子,笑容邪肆,终于将湛南莲给逼得奔溃,她跺着脚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提剑朝施醉卿砍去,“施醉卿,我杀了你——”
湛南莲这一剑没砍中施醉卿,便被前来的湛南风被拦住,湛南莲震断了长剑,神色间显而易见的几分怒气,“堂堂镜湖山庄的二小姐,衣衫不整舞刀弄枪,大半夜的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回房去。”
老管家是亲眼看见湛南风醉醺醺的被扶进洞房里,此刻见他出现已是生龙活虎,心里佩服的不行,同时也为湛南风的到来松了一口气。
湛南莲被湛南风呵斥,心里委屈,眼泪都快掉下里了,“哥哥,你不知道,这个小混蛋,他、他……”
湛南风在来时的路上,已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小皇帝这般行为虽有失礼仪,但到底是孩子,湛南莲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湛南风既然连歌望舒都敢娶,还不至于顽固不化到那种地步。
而且,他早已看出小皇帝的身份,这件事闹出去对小皇帝日后的名声不好,对镜湖山庄也没什么好处,湛南风前来,自是为了息事宁人的。
“舍妹无礼了,让督主不要介怀。”,湛南风彬彬有礼,施醉卿也总不能像逗湛南莲一眼,“是本督管教无方,才至于在府上弄出了这些事来,庄主别介才是。”
湛南风虚虚的笑了一声,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小皇帝一眼,“小公子风采逸然,卓尔俊秀,倒也不亏了督主这一番真传。”
养不教父之过,小皇帝没脸没皮的在人家庄上做出这等事来,不就是因了她施醉卿没管教好?
施醉卿挑眉,原来湛南风这损人的功夫,也是如此的厉害,不遑还以为他是恭维人呢。
湛南莲看施醉卿与湛南风相谈甚欢,两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那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心里怄的很,再加上湛南风唤了丫鬟上来拖着她回房,她更是气,“哥哥,我才是你亲妹妹,你不帮着我,净知道帮着外人——”
湛南风这次,直接唤了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去拖湛南莲,湛南莲挣扎,“我不回房……湛南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的将我关在镜湖山庄,就是想寻个好买家将我给卖了,你就是想让我嫁到孤掌城——”
这般口无遮拦的话下来,湛南风脸色依旧没变。
湛南风平日里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唯独对自己这个妹妹,甚是严厉,也许就因了这般,湛南莲的性子便越发的叛逆,往日里动不动就被湛南风关禁闭,可也没见她这脾气有所收敛。
老管家一个劲儿的劝着湛南莲,就怕她惹怒了湛南风再被送进禁闭室里去。
施醉卿听着湛南莲那话,嗅出几分不对劲儿来。
怎么?湛南风想将自己妹妹嫁给项钰不成?
☆、621.第621章
施醉卿去看项钰,但看项钰面无表情,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她隐约是听过的,湛南风的母亲与项钰的母亲是手帕之交,所以湛南莲与项钰自小便被定了娃娃亲,虽有些戏言的成分在里面,但也并不能全然做不得数。
“湛南风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嫁给项钰的——”,湛南莲大约是被关久了,一旦发泄出来,也是不容小觑。
项钰听着她大喊大叫,心里腹诽,就湛南莲这泼妇样儿,求着他娶他还不乐意呢?
先前湛南风跟他提起与湛南莲的婚事,他当时顾忌着两家情面,没说什么,但今日看见湛南莲这模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这女人的。
湛南风瞟了一眼项钰,将项钰那微微皱着的眉头收入了眼中,随后对湛南莲道:“这是父母为你定下的亲事,哪有你说教的余地。”
这句话,几乎是将项钰的后路也堵死了。
湛南风不是非逼项钰娶自己妹妹不可,但终归是父母之命,湛南风希望,项钰能慎重考虑。
湛南莲这时又不服气道:“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婚事,那你怎么就能了?你连老太爷的话都能当耳边风,想娶谁就娶谁,凭什么就限制着我了,湛南风你不是我哥哥——”
湛南风实在不想跟湛南莲讨论这个问题,而且显然这个问题在这时候讨论起来,是不合时宜的。
“都愣着做什么,快扶小姐回房歇着。”,粗使婆子再去拽湛南莲,被湛南莲使了内力挥开,“湛南风,我心有所属了,你不能棒打鸳鸯强迫我嫁给不喜欢的人,不然娘不会原谅你的——”
湛南风没心思听湛南莲发疯,他大喜的日子,洞房里还有******等着他春宵一度,他哪有那心思再去跟自己的妹妹撒疯。
湛南莲挣脱了粗使婆子,看见施醉卿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突然上前,指着施醉卿的脸,破釜沉舟的对着湛南风道:‘湛南风,我喜欢他——“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再次愣住,施醉卿也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湛南莲,湛南莲这是准备拖她下水的节奏?
湛南风再好的脾气,脸色也因了湛南莲这句不知轻重的话变得铁青。
施醉卿赶忙站到了寂璟敖身旁表明立场,“湛庄主,本督对令妹绝无染指之心。”
项钰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完全就是在打趣施醉卿,“想不到这世道连太监也这么吃香。”
湛南莲一口气道:“她是太监又如何,我就是喜欢她,我要跟走,无名无分跟着她我也愿意。”
这话,可真够惊世骇俗的,也足够戏剧化。
连施醉卿都懵了一下。
寂璟敖目光森寒看着大放厥词的湛南莲,过了半晌才将视线转向了湛南风,“管好你妹妹。”
寂璟敖的脾气,湛南风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一些,“舍妹开玩笑,两位别忘心里去。”
施醉卿讪讪一笑,“怎么会……”
湛南风不动声色的点了湛南莲的哑穴,让人将湛南莲抬进了屋里关起来,随后满是歉意的道:“今日之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说话间,唤了小厮上来,带众人去厢房。
施醉卿笑了笑,都说祸不单行,她这整日的跟寂璟敖厮混在一起,怎么也招来这么多的无妄之灾?
这般想着,施醉卿的左眼睑突突的跳了几下,异常剧烈,施醉卿揉了揉眼皮。
寂璟敖察觉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不知道……”,施醉卿蹙眉,“总感觉有事要发生……阿璟,我们回府吧。”
寂璟敖见她神色很不好,点了点头。
马车在夜色里辘辘行驶,车厢里,施醉卿支着额,闭目养神,小皇帝今儿个受惊了,愣是睡不着,便拉着施醉卿撒泼打滚让施醉卿讲故事,施醉卿正心烦,揪了他的耳朵,阴测测道:“你倒是能耐了啊,小小年纪就偷看人家洗澡,再大一点,是不是要直接怕人家坑上了?”
“什么偷看?就那种恶婆娘,有什么好看的?”,小皇帝有些粗俗的言语,被施醉卿纠正了无数次无果,他倒是随口拣来,越发的顺口了,“要看我也看卿卿你啊……”
小皇帝调。戏施醉卿,着了寂璟敖的苦果,寂璟敖直接提了他的领子,将他扔出了车外,义正言辞道:“今个儿山路崎岖,正是个练骑术的好机会,别辜负为师这一番苦心。”
小皇帝心里偷偷的骂着寂璟敖公报私仇,骑在马背上憋屈的很。
施醉卿耳边终于安静了,靠在寂璟敖的怀里,神色还是那般凝重,寂璟敖轻抚着她的后背,“睡一会。”
“睡不着。”,那种不安的感觉太过强烈,让施醉卿几乎坐立难安,她很少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马车在千岁府门前停下,施醉卿跳下马车,正见一个黑影从那块被永宁放火烧焦的墙面之下逃遁,那一袭黑斗篷施醉卿再熟悉不过——那是属于神秘人的。
寂璟敖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府。”
施醉卿带着小皇帝先进了府里,凤城轩中,觅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他微微垂着头,月光撒下一地的清辉笼罩着他,渗人清冷。
“你回来了?”,施醉卿听见声音,抬起脸,眸光看着施醉卿,施醉卿却总觉得,觅儿那眸光空洞的有些过分,跟瞎子无异。
“你等我?”,施醉卿目光在石桌上扫了一眼,石桌中央放着一只精致的描兰花瓷壶,两只兰花底的小慈悲,如同真正盛放在夜色中的兰花,妖娆而清艳,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觅儿点头,神情有几分天真,如同洗尽铅华后的恬淡,他淡淡笑着,“我等了你好一会了。”
他的笑容纯洁污垢,但他的身上,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很浓。
施醉卿问:“你杀人了?”
“是啊,我杀人了。”,觅儿一笑,没有多说,但施醉卿隐隐的能感觉到他颤抖的背脊,她不由得猜测,觅儿杀了谁?
她看出觅儿的情绪有些诡异,便让小绿子先将小皇帝带进了屋里,随后才撩了袍子坐在觅儿的对面,目光注视着觅儿,“找我什么事,说吧。”
☆、622.第622章
“我们认识了一年多,相杀相恨,却从未在一张桌上安安生生的同饮一壶酒,我今日,就是想安安静静的跟你喝一杯酒。”,觅儿提着酒壶,语气颇为骄傲和俏皮,“这是贡酒,我从你的府库里偷出来的,听说是好酒,不喝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