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微沉着神色,“让你去请驸马爷,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不是让各位大人笑话我公主府的下人不懂礼数吗?”
“驸马爷……”,那丫鬟惊惊惶惶,已经是不知所云,“不是,是潇湘……是潇湘姐姐、潇湘姐姐她……”
“潇湘怎么了?”,千金公主猛然站起来,那丫鬟仰着脸,噤若寒蝉,咬着下唇,就是开不了口。
千金公主脸色凝重,潇湘对她的情谊,她是知道的,此刻这丫鬟半天说不清楚,但那慌张的神色,也实在让人担忧,千金公主生怕潇湘出了个好歹,此刻理智一乱,提着裙摆,丢下众人就朝浮生若梦跑去,
“快,去看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宝华厅的众人也转战到了浮生若梦。
茜蓉行动本就快,她追上千金公主后,搀扶着她到了潇湘的门前。
茜蓉敲了敲门,“潇湘姐姐,你没事吧?”
屋内传来一声沉重的钝地之声,似有什么受惊落地,茜蓉担忧地叫了几声,得不到潇湘的回应,也着急起来。
千金公主道:“茜蓉,撞门。”
茜蓉叫了两个小厮上前,两人一起用力,“砰”的一声便将门撞开。
千金公主一脚踏进屋里,四顾潇湘的身影,望见屋内移位的家具,望见凌乱床榻上被褥裹身、香肩半露的潇湘,望见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脸色阴沉无比的宗政陵……
“你们……在做什么……?”,千金公主沉默了许长时间,似后知后觉,她声音更像一碰就碎的幻境,幽幽绵绵,空空洞洞的。
茜蓉想看清楚里面的究竟,从门外钻了进来,不小心轻碰到了千金公主,却将千金公主推得摇摇晃晃。
“公主你没事吧?”,茜蓉扶住了千金公主,才去看屋中的情形,瞬间瞠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潇湘……”
潇湘裹着被子,头埋在双臂中,肩膀一抽一抽,哭泣的声音哀沉无助。
她肩膀上那些暧昧的红痕,灼出了千金公主眼里的泪,千金公主踉跄后退,神情显得有些木然。
她看着倒在地上、背靠轮椅的宗政陵,“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潇湘,为什么非得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们成亲那日,宗政阙抛下洞房中的她,跟别的女人厮混,让她成为敦商的的一个笑话,她在洞房里,睁眼看着红烛燃到天明,都不至于有这一刻心死寂灭般的哀痛。
“为什么……”,她又问潇湘。
潇湘背脊僵硬,始终不曾抬头看千金公主,这样的场景,即便是她早就算计好的,却还是没有勇气,去看千金公主绝望的脸庞。
茜蓉气愤地上前,抬起潇湘的脸,一巴掌重重地抬起,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千金公主摇摇欲坠的身子步步后退,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奔溃,她推开众人,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将这一切的是是非非,留在身后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伤公主的心?”,茜蓉大喊着留下这一句哀痛的话,转身去追千金公主。
本来为兴师问罪而来的谢阁老等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弄得尴尬不已,纷纷做罢,告辞回府。
心中却不约而同叹道——这宗政陵,当真是荒唐至极。
李国舅心中暗忖:千金公主大受打击,只怕跟宗政陵,是过不下去了。
这合离,也是早迟的事。
而宗政阙阴沉的看了宗政陵一脸,拂袖离去。
远处的屋瓦飞檐上,另一个看客全身裹得厚厚实实,紫色毛绒的大氅将她的半张脸拂住,她神色有些不郁,抬起袖子在屋瓦上挥了一下,顿时将三块翡绿色的瓦片拂了出去。
她带着满腔的好心情来公主府看宗政阙如何自圆其说,千算万算,竟然漏掉了潇湘这一个环节,更没想到潇湘竟然会用自己去算计宗政陵。
这个丫头,做事做的太绝了。
储慎安迎风而立,深色长袍猎猎飞扬,“看来,你给宗政阙的颜色,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的手段来的厉害。”
☆、229.第229章 走着瞧
这件事将千金公主对宗政陵的希望彻底的掐灭,只怕以后对宗政陵的心,真的死了。
宗政家没有了皇戚这一层关系,在朝堂上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宗政阙心中,只怕恨不得杀人。
施醉卿手肘垂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她第一次看见公主庭院中的那棵梵芗花就觉得有些怪异,后来在公主房里嗅到了藏红花的味道,便知晓这其中的阴谋。
她猜测千金公主一定是知情的,而从今日她平静的态度来看,她的确对一切都知情。
这个女人还真是对宗政陵死心塌地了,连这么歹毒的算计都甘心承受。
但从另一方面说,这梵芗花和藏红花的毒,与千金公主体内金线引的毒相克相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以毒攻毒,才让千金公主之前所中的毒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从而撑过了这么多年。
只是最近宗政阙加猛了药量,让她身体里的毒素失去了平衡,她身体承受不住,才会越,来越虚弱。
施醉卿一言不发地跳下了飞檐,储慎安随之在她身后。
这飞檐走壁的进了公主府,却敢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出去,谁还能比施醉卿更嚣张?
而这时,宗政阙却从一处回廊拐了出来,立在施醉卿面前,显然早知施醉卿在此。
宗政阙阴鸷的眸子阴毒地剐着施醉卿,就差没当场把施醉卿生吞活剥了。
“施醉卿,今日的事,又是你的手笔?”
施醉卿爽快地点头,眉飞色舞,“是啊,王爷大病初愈,今日这场戏,权当是本督送给王爷的一份薄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王爷切莫嫌弃。”
施醉卿翘起兰花指在宗政阙空荡荡的袖上弹了一下,笑容满满当当的,“王爷伤好的倒是快。”
宗政阙拳头抡起。
施醉卿后退一步。
储慎安上前,挡在施醉卿身前,神情冰冷。
宗政阙适时地收回了理智,施醉卿站在储慎安的背后,将头搁在储慎安的肩膀上,一笑道:“跟王爷介绍一下,这是本督手下的猛将储慎安,剥皮削骨的好手,王爷要不要过过招?”
宗政阙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施醉卿,咱们走着瞧。”
“好呀,那就走着瞧。”,施醉卿说完,轻笑了一声,背着手大步离开了公主府。
浮生若梦,屋中,已然是归于平静。
潇湘的哭声自从千金公主走后,就已停歇,此刻她脸庞清冷,眼中也一片清冷,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宗政陵撑着轮椅坐了起来,“你满意了?”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潇湘问驸马爷吗?”,潇湘勾起嘴角轻嘲,“如今公主对驸马爷死心,这不是驸马爷求之不得的事吗?看驸马的样子,倒好似有些不悦。”
宗政陵死死的捏着轮椅的扶把,他没有想到昨日在院中喝醉了酒,会被潇湘推到了浮生若梦,更没想到他与潇湘……
宗政陵很确定,这一切不是他主导的,他残了一双腿,根本不可能……
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
“跟你的主子一样,下贱无耻——”
潇湘眸子陡然冰冷,“不许你侮辱公主——”
宗政陵笑,“你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却勾引她的丈夫,这个侮辱,不是你送给她的吗?”
宗政陵想起方才千金公主奔溃的神情,心中怎么都安定不下来,好像有些东西真的彻底从他的身边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潇湘死死地抓住被角,宗政陵残酷冷厉的笑声已然还在,“等她回来,睁大眼看看自己养了怎样一个不知羞耻的丫头。”
“哈哈……”,潇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寡淡地说着:“驸马爷,你别忘了,妙珠也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拿她当最好的姐妹,对她真心真意,可最后她又做了什么?”
宗政陵勃然大怒,“就凭你也配跟妙珠想比——”
“我是自然不配。”,潇湘道:“可妙珠又凭什么跟公主比?她连替公主提鞋都不配,若不是公主可怜她,她不过就是娼妓房里卖笑卖身的下作妓子。”
“啪——”,宗政陵的脸因为怒火而涨得通红,他狠狠地甩了潇湘一巴掌后,潇湘反而笑了,“宗政陵,当初妙珠死后,你不问青红皂白给了公主一巴掌,那一巴掌将公主的骄傲、公主的傲气打得一无所有,我一直都记得。,从不曾忘记。”
宗政陵看到了她眼底刻骨一般的恨意。
“你既然恨我,何必爬上我的床?”,宗政陵嗤笑,“你家公主,只怕会更恨你。”
潇湘缄默不语,穿上衣服离开了屋内,她离开之间,站在屋檐下,看着暗沉的天空,却是说了一句话给宗政陵听,“宗政陵,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宗政陵暴怒,抄起屋中所有能动的东西一同乱砸。
屋里一片狼藉。
……
宗政阙站在公主府门匾下,看着千金公主消失的方向,眯起了细长的眸子,“找人看住她,有机会……
“属下明白。”
“做的好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