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的吐一口葡萄籽儿,钱金银用沾着紫色汁液的手将秋梦的下巴缓缓抬起,深黑的瞳孔看着她道:“聪明而没有自保能力的人都不长命。”
秋梦本就心慌,此番立马被吓的跪倒在地,道:“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丫头,说句没有尊卑的话,奴婢和二小姐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姑爷既然称赞奴婢一句‘冰雪聪明’,那奴婢就不是笨人,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我就说你聪明,知道我疼阿瑶,句句不离阿瑶,再一品味你说的这几句话,你果真当得起我的夸赞。好丫头,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钱金银笑眯眯道。
秋梦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多余的话不敢多说,她只知道多提洛瑾瑶,她的命则可保,这是她之前就想好的对策。
“罢了,你下去吧。”
秋梦如遭大赦,迅速退走。
碧云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讶然道:“今儿个天气不热啊,你怎么弄了一头一身的汗,快去屋里换一件去。”
秋梦笑笑,无力的靠向碧云,“你陪我去,我早上没吃饱,又翻了翻地,这会儿饿的走不动了。”
幽静的小院里,竹风飒飒,繁花盛放。
书房内,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坐在四足靠背椅上,她仰着头,身体绷直贴着椅背,双眸带春,两颊晕红,殷红的唇瓣里吐出压抑的娇吟。
正待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登时书桌底下发出“咚”的一声,一个小厮一抹嘴上的水迹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当头便是一阵惧怕死亡的叩拜,“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都是大奶奶勾引的奴才,不关奴才的事儿。”
“滚出去。”
“奴才滚,奴才这就滚。”
“龙娟娟,你越发的脏了。”
龙娟娟当即便是一阵嚣张的大笑,她一边将裙摆放下来一边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我脏?虞良义,究竟是我脏还是你脏?”
龙娟娟红艳如抹了血的唇凑近,虞良义不躲不闪,只是用他忧郁冷漠的眼厌恶的看着她。
龙娟娟却猛的板过虞良义的脸,强吻了他。
虞良义抿着唇,任凭龙娟娟如何勾引也不为所动。
两行泪从她眼角滑落,“啪”的一巴掌扇下去,虞良义脸上便是五个红指痕。
“这都是被你逼的!虞良义,你个狗娘养的!”
“啪!”
龙娟娟被扇的踉跄后退,她捂着脸吐出一口血沫,笑的猖狂,骂道:“你不是狗娘养的,你干不出那种事情来。我骂你狗娘养的还是糟践了狗。”
“滚。”虞良义冰冷的道。
遂即将那张沾了一片水迹的椅子一脚踹碎。
龙娟娟临走之前扶住门框转过脸来,恶意的道:“你白生了一副男儿身,狗娘养的东西,骂我脏,你那心思比我还脏。”
“滚。”虞良义淡淡道。
“哼。”龙娟娟冷笑一声,转身走开。
虞良义选了一张椅子坐定,坐在那里久久没动一下,好半响儿才淡淡的道:“我与他交好,只是知己、是良师益友、是感激他待我的呵护之情罢了。”
片刻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虞良义抬头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管家将一个小竹筒递上,道:“回大爷,派下杭州的人已飞鸽传书回来,您请看。”
虞良义接过,展开,快速浏览一遍后便是蹙眉,“荒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养你们何用。”
黄昏日落,北雁南飞。
鲁国公府内,外书房,洛文儒坐上首,钱金银坐在下方。
“那人的死和你可有关?”洛文儒不放心的问道。对于这个女婿,他直觉的捉摸不透。
钱金银一脸真诚的道:“已是坑了他一百万两银子,这已是小婿打了他的脸,又怎会多此一举。”
洛文儒左右将他打量,见他态度认真,便点点头,提醒道:“这几日别出门,若是有人来传你出去问话,你即刻派人通知我,我与你一同去。”
钱金银没想到洛文儒会如此关心他,心知他这是爱屋及乌,便想道:阿瑶就是我的福妻,若非娶了她,不知还要耗费我多少功夫才能报仇雪恨。
“是,岳父。”
洛文儒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山阳大长公主连陛下的面子也拨了,现下已弄死了两人,这两人都是原先和李斌有过过节的,一个的弟弟被李斌踩死在马下,另一个则是被抢了女儿。而这才是李斌死亡的第一日,往后还不知道牵扯出什么来。你安心在府里呆着,鲁国公府保你绰绰有余。”
钱金银笑道:“本就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不过我倒是得感谢那个弄死李斌的人,这人真是太有胆色了,外戚之子也敢杀,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洛瑾瑶若是在这里,必然会啐他,睁眼说瞎话还不算,还可着劲的夸自己,太不要脸了。
☆、第101章 帮凶请淡定
江水茫茫,浩浩汤汤。
一座八角飞檐的亭子被盛开的玉簪花围簇,将鹅卵石的小径几乎都淹没了。
一只白头翁从湛蓝的天空飞来,落在屋脊上,停驻,头颅左转右转,仿佛是在看人,也仿佛是在觅食。
亭子里坐着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正在饮茶,但见他有一双狭长的眼,这双眼睛亦正亦邪,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通身的气派,尊贵高冷,仿佛无时无刻不在下睨世人。
远远走来一个身躯高壮,五官粗犷的年轻男子,他一进亭子就道:“呦,看来他不止请了我一个。那个娘娘腔,也还有搭理我们的一日,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径自坐下,取玉杯喝茶。
“连大哥也不叫一声,看来你们的关系更恶了。”高冠博带的男子无任何情绪的道。
粗犷男子不屑的嗤笑一声,“你看他像我们家的种吗,面白无须跟个娘们似的。说不定就是他那个做过名妓的娘从外头带回来的野种,偏还让他占了庶长子的名头,实在该死。。”
两个人正说着话,虞良义走了进来,冷漠的道:“你们还有功夫在这里说人闲话,却不知死亡将至,何其自大愚蠢。”
高冠博带的男子微微一笑,依旧的目中无人到骨子里,“不知谁能杀我?谁又敢杀我?看来是我一直以来都高看了你。”
“虞良,我与你道不同,何时有共同的敌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兄弟二人,一个叫虞良义,一个叫虞良奕,平南侯府的人只把妓女所生的虞良义轻蔑的称作虞良。
“那你还来赴约。”换句话说,你犯贱吗?
虞良奕不是蠢人,自然听透了他的话外之意,登时便拍案而起。
高冠博带的男子淡淡开口,“若你让我来只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兄弟阋墙的,那么,告辞,虞良,原以为你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但事实证明是我走了眼,你日渐让我看不上了。”
虞良义瞥过虞良奕,冷冷道:“十年前那个在宗人府自称皇子的孩子回来复仇了。现在,李斌已经死了。高恒,收起你的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真以为你一个外戚之子比皇子还尊贵吗?现在的盛康帝,可不是二十几年前的皇帝,现在的陛下,你们承恩公府能奈他何?”
正握着玉壶倒茶的高小侯爷高恒只是轻微一顿罢了,笑的风光霁月,“原来引起你警惕的人是他,怎么,竟然还没死?有趣,当年我就觉得那个少年有趣。遥想当年所作所为,回首一望只觉幼稚,折磨一个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当时也只是觉得好玩罢了,把一个皇子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心里只要一想就殊为畅快,我一直都有遗憾,遗憾当年没看到那少年求饶,想想一个皇子跪在我们脚下舔舐我们的靴子,那是何等热血。可惜,实在可惜。不若这一次再玩一场,看一看这一次他会不会求饶。”
虞良义冷笑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几个人里头,你最是个衣冠禽兽。”
高恒冷睨虞良义道:“贱人之子不愧是贱人之子,看来良奕说的对,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所呕心沥血维护的那个人早已是弃子,总有一天会被抹除。你如若聪明现在就投靠于我,看在你的脑袋还比较灵光的份上,我依旧会如多年前一样欣赏你,接纳你,若不,等待你的也将是一样的下场。”
虞良义郁郁的眸子里恨意陡升,却死死抿住唇没有说什么。
高恒轻笑,“我一直好奇,你为何一直愿意跟着他,只是为了当年的呵护之情?还是因为别的?”
惹得坐在一旁的虞良奕哈哈大笑,满目鄙夷。
“我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们。那人现在化名钱金银,做了鲁国公府掌上明珠的夫婿。”虞良义忍着恨意道。
“你这是想把我们当抢使啊。”虞良奕嚷嚷起来。
“不过是给你们提一个醒罢了,我自会想办法对付他。”
“嘴硬。”高恒冷笑,“能让你惊动我们的人,肯定有什么古人之处,你是害怕了吧,想集合我二人之力一起对付他。”
高恒鄙夷的望向虞良义,“没出息的贱人,果真烂泥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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