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儿是听见了,
心里一震惊,
什么,王如安死了?
是的,易翘真也是现在才知道,一时心里……真不知道什么滋味了。人是他抓的,可,没想置于死地啊……
后面,单原走出来了,
朝犁推着他晕厥过去倒在轮椅上的老婆也出来了,
易翘心又一沉,
这几日他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对子牛厌倦吧,可她依旧如一颗芒刺插心底,就算他几次狠心去拔……拔不掉呀!就好似。和一种什么冥冥的东西在揪斗,它一重一重往他身上加“对子牛的憎恶”,好似逼着他非得彻底拔了她这根刺!但是,最心底最心底的那点东西总在最关键时刻流露出来……拔不掉呀……
他不知道,
单原也是如此,
朝犁也亦如,
于是,现在全都落成个夹生货,
看见她,厌淡的情绪总有,想想,自己可能是真厌倦了,
但是。
就像现在。
被某一时刻一刺激,好像又激荡出一种强烈的不舍!
于是,全在进退两难中摇摆……
“你去北京做什么,他是你谁呀,要你急成这样去给他奔丧。”
于是,当“不舍”暂时还只是被激荡出来而不能彻底撕扯开“厌倦”的迷雾时,这些霸横爷们儿表现出来的,还是冷酷。
易翘沉脸说。
看见单原,看见朝犁,本已绿云罩头,她又为王如安激动成这样,易翘那点“不舍”就算漾的出来,这时候还是轻易被一种憋屈与愤怒压制了下去!
他们如何纠结着,子牛怎么知道?她现在。只想好好看顾着自己。
非常难过,
但,不能乱分寸,
他怎么死的,
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那天,他如何跟自己说的,“我会没事,你要相信我,我对你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子牛不信!
子牛不信他这样的人会食言!
所以,要镇定,难过能解决问题么?只有亲自去弄清楚,你的难过才值得,如果他轻易就这么食了言,难过,还值吗……
子牛心如刀绞,饶是这样,要稳住。
这下,还真是不出大事看不出,关键时刻,往往人们在痛彻心扉的大乱时刻,她的不同寻常就流露出来了……
子牛平静地看向易翘,
“我说过我终有一天会叫你更蒙羞,你始终觉得自己扛得过去。
易翘,我们真的到头了,
他是被你抓走的,走了后,就回不来了。”
“你怪我?!你是怪我害了他吗!子牛,你是真要彻底跟我撕破这层脸?”易翘只觉头皮火辣,一身都被激起无数个小鸡皮疙瘩,心中胀得难受,到底是厌还是……
翀心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子牛如此干脆,
“我会去法院提交离婚申请。易翘,我们到此为止吧。”
曾经,提过多少次离婚,
几乎都在两人之间,
此时,
堂堂众众下,
子牛的绝情再无挽回之意,
是的,她不可能做到在王如安这件事上对他无丝毫怨意,
既然当下两人已然成了怨偶,子牛想,不如快刀斩乱麻,对彼此都好。
狠心,
易翘只觉得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按说他不该用“狠心”这个词,“狠心”,意味着他示弱,意味着他承认离了婚,她伤他更多。但事实依据此时他的心情,他该觉得解脱才对,“贱”“荡货”“骚表子”才该是他对她最正确的回击!
易翘却呛不出一个词来,
众目睽睽下,
易翘只觉自己魂神都分离了般,
心,乱,疼,乱,疼,分不清,
嘴却讥诮扬起,
“用不着这么费事,现在就可以离,离了你再去奔你那老表子的丧,岂不更叫我清净。”
子牛看向他,一点头,没有犹豫“可以。”
这局面,翀心心也乱了,
她多替子牛心疼呐,
一个死了都还没搞清楚,又来一个干脆的,婚了这么些年,好不好亲不亲爱不爱,这么多年了呀……翀心之后和易翘关系也不好,但是,这么些人里,易翘到底还是她最欣赏的,翀心也看得出,易翘对子牛终究还是有怎么舍也舍不下的牵绊,可如何突然就这样说弃就弃了呢……男人们到底怎么了!单原,易翘,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终究不是长情之人么,你们和子牛这一场,我前后看得清白,爱,能爱的那样炽烈;冷,冷得这样快,这样急……子牛,不是你们能这样对待的……
翀心心中忽生一种悲愤,
子牛没哭,她倒眼圈通红,
紧握了下子牛的手,
“当初他娶你没风光,这会儿离咱得轰轰烈烈。子牛,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站在台阶上的单原蹙眉支了声,“你闹什么,”
翀心此时倒似连他都不顾了,
大哭闹起来,指着这一个二个男人,
“你们不要她,我心疼她!
子牛多好啊,你们凭什么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
不用你们的钱,老娘有的是钱,这婚,一定离漂亮!”
看出来了,子牛的绝对嫡系是翀心才对,
这场婚果然离得惊天地泣鬼神!
不用你易翘“费心”,
傍晚民政局都下班了怎么了,你易翘有路子,我翀心还不是有路子叫它照样通房敞亮地开门!
二十辆张贴“倒囍”的豪车把子牛送到民政局门口,
鞭炮炸得民政局门口的路都铺红咯,
一百个鲜花圈,上面也贴有“倒囍”摆满民政局大厅,
这似婚似丧的,子牛心累无法,已然没力气再去管她如何胡闹,
翀心框着子牛的肩头,低声,“子牛,这些为你离婚,也为祭奠一下你的王如安。别难过,这世上的好种多了去了,你会遇见比他们更好更强的!”
☆、t59
59
在易翘看来这就是场闹剧,但是,扎扎实实,婚。离了。
子牛又是在翀心的热闹里离场,易翘看见一派拥呵里的子牛,眼里都是静伤,尽管明知绝不是为自己,易翘还是心空得不知落在了何处……
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步伐有多飘。
朋友们却都为他庆幸着。
大部分人都只见过子牛一面,
就那次他二叔闺女高中的晚宴上。
没想,是这么个货色,脸面清纯,胃口真不小。和王如安都不清不楚,再。翀心这般维护,更觉得易翘这前妻作横。离了才叫好。
纷纷安慰,话语有柔有硬的,易翘统统不吭声。
“走,喝一杯去,扇扇这晦气。”
易翘浅笑“今儿够热闹了,吵得我脑仁儿疼,我得缓缓。”洒脱一抬手,独自向车走去。“易翘,你没事儿吧!”他摆摆手“走了啊!”
风范上看上去确实也没事,和这个女人婚了这么长时间。隐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之后半公开了,看看,还不是该怎么玩照旧怎么玩,显然就没当回事。朋友们也没再继续担心。
实际,
有点问题。
上了车,
一靠椅背上,
他竟然连抬手掌方向盘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眶干涩。
易翘坐着歇了会儿,
缓过来点儿劲儿,开了车,
一路回家。
他在楼下站了会儿。抬头看自家的灯,通亮。
他知道子牛在收拾东西。
上了楼,
没坐电梯,
一层层走上去,
取钥匙,开门。
家里井井有条,
只看见两口大箱子放在客厅中间,里面已经放了些衣裳。
听见房里,翀心问“这件带走么。”
她说“这是我自己买的。”
易翘忽然想起,他前段时间给她买了好多衣裳喏。
翀心抱着一摞衣裳出来,
看见他,也没奇怪,蹲下来往箱子里整齐放好衣裳。
刚在民政局已经协议好,子牛净身出户。这也是她的要求。她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翀心又走进去,理都不理他,
翀心问她“找什么呢,”
“一把军刀,我放在柜子里了呀。”
易翘走进去,
子牛看见他,也没奇怪,指了指桌子上一个信封“里面有两千块钱,水费单,电费单,煤气单。”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大文件袋“和这个房子相关的所有文件都在里头,当初买这个房子也是我舅舅要求的,都是你出的钱,名字是咱们联名,找个时间我们去办个手续,房子还给你。”
易翘根本没看那桌上,看她一眼,走到最靠里高头的柜子抬手打开,在里面摸索了下,拿出一把长军刀放到床上。
子牛也没做声,拿起军刀走出来。
翀心跟着出来,见她蹲下来把原本放进去的衣裳又拿出来一些,把军刀压在了最箱底。
翀心问“别的还有没有什么要拿走的,”
子牛边放东西边说“没别的了,其余一些日常用品我可以再买……”
易翘走出来,
站在房门口,
突然低声说“子牛,我后悔了,我不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