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纹丝不动,
这下子牛慌了,俯下身摸他的脸“叔儿,叔儿!”
她把二老爷玩死在床上了?想想子牛就怕死,把二老爷抱起来搂怀里忙拍他的脸“叔儿叔儿,你别吓我……呜,这可怎么办呐……”
二老爷幽幽睁开眼“你还把我放这团棉花里,想叫叔儿做鬼也风流是吧?乖宝,叔儿迟早哪天死你手上,”
这时候的子牛听得了一个“死”字不!抱着她的老混蛋哭得更急,直在那团棉花上搓了,撒泼耍赖一气儿不愿意“你们逼死我算了!”又哭得伤心透。二老爷铆足劲儿抬手搂下她的脖子“乖宝亲亲,亲亲,再折腾下去,叔儿真要提前成仙入道咯……”
子牛就这么哭啼啼搂着她的老混蛋小躺椅上缠着有时说说话有时亲亲,别说,这么超级不成名堂的鬼闹一番,子牛心里舒坦多了。
二老爷喂鱼,
子牛两手环着他的腰靠背后,又娇又懒,
二老爷絮絮叨叨“瞧这小鱼肥的,我家乖宝肚皮比它漂亮,”
子牛吃吃笑“你看见了的?我肚皮上有眼儿,它有么,”
子牛特别喜欢跟他说混话,不过肯定只有他两听得见,
二老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哪儿有眼我都知道,它哪儿有眼我也知道,你眼大它眼小,你眼娇它眼糙,你眼香它眼臭,”比她更混,但是,说的就是老温柔老温柔了,
子牛更zhe,更小声“你哪儿有眼我也知道,比它更小更糙更臭,老不修。”
二老爷刚想反手紧搂一下她,乘风进来了,
乘风就是几次开车接她那人,
子牛见来人松了手,二老爷也放了手,
子牛脸蛋儿有点红,“我先进去了。”跑了。
二老爷后面喊“慢点,那点米汤喝了啊!”又摇摇头“胃口总不好怎么办……”
“爷,有点眉目,”乘风微笑说,
二老爷继续背过身去喂鱼食,“我猜猜,千岁的人?”
“您真是老神仙,”
“抢刀的人不是韩千岁本人吧,”二老爷一顿,扭头看他,
“不是,您想想韩千岁那稳那傲的人,干得出这种出挑的事儿么。”
老爷的鱼食继续往里点点撒,好半天没说话,
等鱼儿吃美了各个儿摇着尾巴游走了,这才万年老道行透视万物般徐徐开口“这你就不知了,越稳重的人狂浪起来才不管不顾。当然,这确实不是韩千岁的狂法。继续去探探,到底是哪个小犊子恁大胆当街抢东西,搞不定,再找千岁去理论。”
“好。”
这头,二老爷着实要给他的乖宝把刀夺回来,
乖宝呢,心里除了装着他身上那些老眼子,当然还有他的奇书呢。
又不能明摆叫他知道自己惦记这本书,老妖精太精,
只能每次漫不经心好像多爱看书,蹭书房里,其他书也翻,然后,瞅没人,翻出那本《圣仙成就传》贪婪背两句。
前几次都是背以前看过的,
这会儿开始瞧新的了,
哪知这一瞧,愣似窥了天机般,心惊肉跳哇。
书里这么说:
“同期恶傍身,
一恶亡,
余恶皆叛乱,
对圣灵深恶痛绝,逆反心深。
此乃亡恶所累,
却适圣灵判其忠心最佳时机,
若其自灭逆反心,忠恶也,可留之再养圣体;
不能自灭,无用也,可弃……”
子牛回房靠在躺椅上不断想着这段话,
豁然开朗,
不觉又有些悲伤,
为王如安,
他死了都还在帮我……
因为他的死,易翘、单原、朝犁、冲冲这些与他“同期”出现的“恶”就对她“逆反”了,
却,恰恰通过这种“逆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对她不离不弃的,即使面对情绪上突如其来如此“强压下来的厌恶感”依旧能自身克服的,留在身边,依旧有助自己的成长。
反之,也就是没禁得住考验的,弃之不惜……
子牛突然都觉得自己好坏好坏,
老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她把这恶人们也磨得太辛苦了……
“子牛,喝米汤。”
二老爷把米汤喂她嘴边儿,
子牛张手抱住她的老混蛋,
这是此时手边儿上唯一一个能疼的了,子牛扭头胡乱亲他“你要以后不疼我了怎么办,”
二老爷低低说“我还能有几长日子,不疼你了,自然就是不在了。”
子牛心里一紧,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宝贝都是用“死”来考验“新人”的,
头一个,她就舍不得怀里这个,对她太好了……
☆、t63
63
每当有老警员离退,所里就会照全家福。
“冲冲,站子牛那边去呀。”
冲冲笑笑,并未动。
子牛稍有点尴尬抿抿嘴。
所里同事都看出他们关系冷淡许多。私下肯定有人唏嘘,子牛听见只当没听见,这由不得人。
照完相,各回各的岗。
突然张祥从外头冲进来“不好了!六合里长航宿舍一栋六层楼垮了!”
这下所里同志不待震惊只要空岗的全部出动参与救援。
子牛负责外围,
安抚群众,疏导围观群众,保证救援通道畅通,这都是她的职责。
消防的没有来之前,冲冲他们是最先冲进去的几位民警,救人,帮居民寻财物……消防来后。民警都撤了出来。
子牛听见那边很吵,跑过去一看。
冲冲正和老张发生激烈的争吵,
“我还不是为救人!”
“可这方式不对!那是他的车,私人物品,他不愿借你你就不能抢!”
原来一个孩子的腿被砸了,孩子妈妈急得哭,一时救护车都没到。长航宿舍离他们所近,同志们全是一听消息跑来的,根本也没警车开过来。冲冲就跑去大路上拦了辆私家车,哪知那司机心枯,不愿意载,冲冲一怒。扯出司机就要强行开车,司机还大呼小叫“警察打人!”……
是挺气人,
可老张说的也没错,愈是这样关注度高的紧急事件,其实极考验着他们的情绪与处事方式,他们是公职人员,不能将私人情绪带进工作里……
冲冲憋屈坏了,他妈不就这身皮吗!
一扯领口扣子,冲冲扒了这身警服往地上一扔“老子不干了总行吧。”说着,阴沉着脸边卷袖子就是还要走到那叽歪无良司机跟前,看来是不泄愤不成了,
冲冲是年轻。可眼瞅着也是非常优秀,又懂事做事又认真。老张他们哪里又知,这都是冲阎王为子牛刻意憋出来的呀,现下,淡了子牛这层“约束”……这一露本性出来,老张也稍许蒙圈儿,看见子牛了,忙指指“劝劝呀!”
这是真给子牛为难!
可硬着头皮还是得劝呀,尽管子牛也有预感冲冲在这儿也呆不长了,但是,要走也不能是这么个走法呀,像犯了错儿走一样……“冲冲,”子牛还是硬着头皮拦了上去,“冷静点。你不能为这……”
话都没说完呀,
冲冲回头看她,
眼神真冷,
“你还真上来劝。我以为你会不同,看来,真是我错了。”
手稍一抬,子牛茫然松了手……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也好,好聚好散,我就为你最后忍一次吧。”
男孩儿的薄情尽在他没温度的言语里,在他早已逝去兴致情感的眼眸里。
子牛伫立那儿,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中说没有悲伤也不可能,但,更多的,还是叹息,他说得对,不是一路人,早散早了也好……
一场救援,曾经一个“比翼双飞”的励志美谈也破灭了。
所里人肯定都是同情子牛,搞得她还蛮尴尬,咳,只求这种“关爱期”快些度过……
这天,老张把子牛单独叫到走廊,一脸忧虑,
“子牛,一会儿廖所可能会找你说件事。”
“什么事?”子牛疑惑,老张的表情似乎很担忧,
“你知道,这会儿张菊那个案子专案组正在开会,”是的,小会议室通宵达旦的意思,“我一听他们有这个意向就溜出来想先给你吱个声。”老张眉头蹙着“他们可能想叫你去卧底。”
“我?”子牛眼睛也张大了,
“是的,也怪上次找张曼这事儿我们做太顺了,你和张曼又有直接接触……咳,现在不说这,我是不想叫你去的,危险又辛苦,子牛,冲冲那件事我都觉得对不起你,这事儿,张叔一定帮你拦下来……”
“张叔,”子牛喊一声,“没事的,我和冲冲……不怪任何人,”子牛顿了下,神情真诚“卧底,我不怕,这事儿总要人去做的。您不必为冲冲那事儿再愧疚,这件事也别给所里为难,我去。”
“子牛你……咳,太实诚,”
子牛微笑“也别说,当户籍警久了,还真想寻点刺激的。”
老张点点她“再想想,再想想。”
还想什么,果然廖所找她谈,子牛同志爽快答应了。
她这么勇于接受任务,倒真如她自己所说,“寻刺激”,哎,人安逸久了都想来点出格的,加之最近她着实霉得久,换种活法也换种心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