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一句话直说到太后心坎里,这才瞧了那跪在地下满手是血的宫女,很淡漠地吐出了一个滚字。那满地碎瓷片,并着鲜血般艳丽颜色,如并蒂花开。皇太后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瞧上去势在必得,又实在狠戾非常。
“哀家老了,在建章宫荣养的人,手不能伸去皇帝的后宫,免得给公孙家招祸。到时候展颜入宫,又有张云芙这么个中用的尽忠帮扶,必定要让虞家女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变成了话唠的我~
自己给自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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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鸾禧(二)
太后唯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不显老态,叶嬷嬷在心里叹一句,面上却殷勤。
“小厨房给娘娘炖的血燕,这时候正温着呢,娘娘要不要尝一尝?”
太后发过脾气,也是累了,微阖上眼睛便点了点头。
***
她瞧着天色已晚,可皇帝却迟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虞素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要在自己这儿留宿,可碍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又不能公然赶他。
她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想着对策,眼神不自觉就有些飘。她这样子,东方止自然尽收眼底,只是却猜不透她是缘何这般的魂不守舍。若说是以为自己要留宿而受宠若惊,在别人那儿说得通的道理放在她身上,又实在有些不像。难不成是因为以为自己要留宿,适才十分的不适?
东方止这才心领神会,脸上面容更加放松,动作也更慢了些。
虞素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当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宿的。明目张胆的把皇帝往外头推为免不像,她一时之间找不着法子,又见天越发的暗,只觉得这事实在刻不容缓,虽说是占的人家的身子,尽义务孝敬爹娘她都尚要考虑,更何况要她以色事人。
那是胡扯!
舒乐见她一味吃点心,不跟皇上说话,样子也不柔和,难免替她捏了把汗。
皇帝饶有兴味,眼见着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仍是不发一言。却偏偏这时候有不省事的小黄门过来问他是不是留宿。
齐刷刷。他真只觉得虞素那眼风凌厉的很,想要不露声色,偏又绷不住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东方止倒也不恼,只是慢悠悠地逡巡了一圈,眼见着虞素面色十分的不善,明明刻意地忍着,却也明显的很。
怎么对她来说,男人竟如洪水猛兽一般?
皇帝眯着眼睛,神色也是出奇的柔和,然虞素实在无心欣赏这好颜色。她心里一根弦绷的紧,生怕皇帝点了头将她心弦崩断,眼睛一寸不离地盯着他,却全无柔情可言。
“嫔最近身子不好,不必侍寝。”
她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只是那神色落在东方止眼里,又是另一番故事。
“妾恭送皇上。”
真真是胆子大。
东方止笑看着她,只觉得十分的看不透,而在皇帝应诺了不留之后虞素脸上已经恢复惯常的平静与淡漠,瞧得出来,她惹了皇帝,却也没惹恼他。
这皇帝脾气十分的好。
虞素很快做出一个自以为正确的判断,因所愁之事未成愁,心中十分的明快,声音也跟着疏朗起来。
好在皇帝也确实没与她计较。他脾气虽没有那么好,却也不算很差,略笑了笑就把心思遮过去,道:
“你明儿等着接旨。”
接什么旨?这事皇帝可没跟她说过,不过瞧天色渐晚,她也懒得再问。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日后自己去宣室殿还是该去的勤快些,免得让皇上移驾;虽说今儿是回去了,但哪天他脚要是不勤,就这样住上一晚又不是不能够的事。
她很是温顺地应诺。
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很快就印在了东方止脑海中,他对何吕说了句走吧,也就没再回头。
***
翌日才下了朝,皇帝就被太后请到了建章宫,正巧是何吕出宫往公孙家宣旨的时候,宫室也选定了,因是年前才翻修过的,即使不动工,和妃直接住进来也没什么不妥。
钦天监选定了日子,十一月十二,万事大吉诸事皆宜的好日子。那样的日子行册妃大典再好不过,日子定了下来,圣旨也宣,皇帝本来想着人去建章宫通传一声的,没想皇太后却叫了人过来请。
毕竟名分上是母子,皇帝换了身玄色常服,头上是紫檀的木簪子,瞧上去倒是朴素。东方止前生还未做皇帝之时,草莽出身,又是个亡命天涯之人,却最喜欢穿白色衣裳。老百姓不像皇族有那么多讲究,在民间白色也非禁色,倒是后来做了皇帝,喜欢的颜色料子都一一弃之不用,虽梦里也能梦到昔年兵戈铁马的生涯,但终他一生,都再没闻到过血腥气。
皇太后端坐在上,施施然受东方止的叩拜。皇帝是她自襁褓里就抱回来的儿子,除了血缘,旁的却与亲生子无异,且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在原主未魂归,现今这位没重生过来之前,皇帝对太后颇是言听计从,皇太后也实在过过一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光日子。
“今儿叫皇帝过来,主要是想跟皇帝商量和妃进宫的事。”
太后很郑重的叫了一句和妃,显出对于自己娘家这位侄女,她是要格外抬举的。皇帝听了,却也不觉得奇,只是顺着太后的意思问她:
“和妃进宫的事,自有宗人府那边操心,礼部、钦天监,宫里的衙门也都帮衬着,母后您尚还病着,不必操心。”
“皇上这话哀家不爱听。和妃是以妃位进宫,这样的身份于她来说实在是委屈了。毕竟是哀家的嫡亲侄女,你的嫡亲表妹,她性子温和,品貌又好,皇帝你记得,天相之说终究虚妄,终究是咱们东方家委屈了她。”
东方止自知太后叫她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也就懒得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他懒洋洋地应了,也不驳什么,果然太后见他温顺,自然有些飘飘然,就如打开了话匣子般忙不迭道:
“但你有句话说的也对,哀家如今病着,且又住在建章宫,有些事不该管也不方便管。只是你表妹入宫,只一味交给下人办为免不妥,如今宫里也不是没有位分高的,皇帝不如把事情交在她们手上,有主子弹压,下人办差也尽心些。”
看来张云芙最终还是跟太后投了诚。皇帝心里盘算着,脸上却半点不显,想她也不过是想借着太后的势,能拿回协理六宫的大权罢了。罢,也不值得什么,张云芙在他这儿始终还算是个可用的人物,这样喜欢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有些时候却是最最好用不过。
皇帝呷了口茶,笑容越发温和。
太后见了,心里琢磨一下,只觉得皇帝如今实在喜怒无常,有些时候应诺了,还不如不应诺。
“张氏前些日子虽有些冒犯,但最近却还乖巧虔诚。且她从前协理六宫,若把事情交给她,想必不会出错。”
太后听了,微微颌首,道:
“皇帝说的极是。不过张氏毕竟小门小户出身,虽这些年替皇上管着六宫事没出过大错,但这样的大事……”说着眼睛一转,也不瞧皇帝,徐徐补了一句:
“虞贵嫔出身大家,虽说从前没办过这样的事,但大家出身,虞夫人又是高门嫡女,想必从小细心教诲。办起事来,必定不会比张氏差。”
皇帝倒没成想太后会提到虞素。也不知这算是连消带打还是挑拨离间,皇帝微微沉吟,一举一动却被太后瞧在眼里。
“还是母后思虑周详。”
“那便好。哀家如今不问宫中事,旨意的话,还是皇帝来下。”
“是。”
皇太后见皇帝应了,也就没在这件事上夹缠,而是絮絮说了许多体贴话,皇帝也耐心敷衍着,又留在建章宫用了午膳。此举倒是颇安太后的心。
***
此次来传旨的,并不是何吕。虞素今儿穿着胭脂红的小短袄,下头是极收极细的牙白色裙子,梳着仿古堕马髻,不苟言笑,脸上胭脂却正好。
虞素静静地在那儿听完旨,皇帝给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利,本来应是大恩典。但旨意上又说是暂代,意思就是,等和妃进宫,她这份权是要还的。
虞素脑子转的快,直觉这份恩旨绝不是皇帝本意。但圣旨已下,和妃进宫大小事宜,她都得管,不但要管,还要跟张云芙一起管。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
谢恩的时候虞素已经把这些厉害关系看得清楚,对那小黄门打赏一通,又听他说了许多奉承。今儿的天道实在不好,倒让她不期然地想,会不会等到时候和妃入宫当天天道依旧不好,若真如此,那可真真坐实了她灾星的名头。
虞素与和妃远日无冤近日也无仇,不过两个人的立场注定了要让她们做对手。说句老实话,如果她重生的这具身体,是后党而非皇党,自己八成是不会投靠皇帝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人,且这国也不是她的国。
等时辰又晚了些,张云芙便着人请她过去。两个人共理一事,且是为皇帝迎妃子入宫,她本来跟皇帝就没甚感情,必定不会膈应;但张云芙可难说。
换了身衣裳,戴着套蓝宝石的头面,让人备了轿子,抱着手炉就去找张云芙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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