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尘笑道:“孤就是要让南军以为我们粮草尽毁,他们定以为我们明日不会再战。”转眼看部下苍白的脸色,语带调侃:“你现在居然都会让一个莫名小子刺伤了?看来昨日吃的那一掌受伤很重呀。”
沈墨苦笑:“是我大意了,以为扼住了那人咽喉,势必不敢再反抗了。而且看那个小将的身手,应该是不懂武功的,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精巧的武器在手。”那把小弯刀正好只能放在掌中,小巧又精致,如此精妙的兵器还真是少见。
南越尘取过弯刀,试了试那机关按钮,果真是很精致的小兵器。“可是就算他出其不意突袭,按理你也不会如此大意才是。”
“大王英明,因为当时我的手锁住了那人咽喉,感觉手下异样,他的喉结似乎是伪装的。”正是那片刻的疑虑,才不防下方的暗算,中了他一刀,也幸得他不懂武功,胡乱中的行刺都是毫无章法,更别提暗藏内力了,否则他真可能命休矣。
“哦?居然还有这事?你的意思是那人很有可能是易容的,而且是女扮男装?”南越尘终于被这个讯息带出了点兴趣。幽州城内,有一个突然出现的银面将军,现在又出来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将,真是有趣。这场仗到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既然沈墨说那夜袭的小将没武功,那就不可能是银面人了,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南越尘倒更对这个女扮男装的将领感兴趣。一个女人,尽然敢只带了区区上千士兵就来犯他南军大营,火烧粮草,这份勇气,就不得不对她重视了。
女扮男装!南越尘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起来。
沈墨抬眼而看,只见大王一脸的兴致盎然,眸中流光微转,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回忆和憧憬。和他一样,怀疑差点被他拿下的那个人是女扮男装后,他的脑中也出现了个身影,一个已经被放在心底最深处的身影。
第一次见,她也是女扮男装,出其不意的就解下外袍,放下头发,迷惑了他的眼,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而导致自己影门兄弟的惨死秦天策手下。
后来宫中再见,她一袭华丽宫装打扮,却遮不住她本身的耀眼,血漫宫殿之下,她依旧从容不迫。劫持途中,几次与她交手过招,虽然恼怒她的不听话,但却心底有种喜悦,这样的缠斗,之前从未有过,直至最后,他的心遗落在了她身上。
然而身份有别,那时他只是个杀手,与她没有一丝可以牵连在一起的可能。冷了心思,不再去想,却没想到有一天,那个人销声匿迹,再也寻觅不到了。
想到这,沈墨心中就觉苦涩和沉痛,时隔两年多,没有想到只是遇见一个可能是女扮男装的敌营将领,就想起了从前,原以为自己是个无情之人,早已忘却那些悲痛,却还是被勾出了回忆。忽然脑中电光闪过,那个念头油然而生,早在当初他就怀疑过她可能没死,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对方军营里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她真的没死吗?
念头一起,他就立即收敛心神,视线下垂,深恐这个想法被大王窥见。
实则他是多虑了,此时南越尘根本就没心思注意他,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了同一个人的身形。每一次的相遇,都是那么特别。可是令他印象最深刻,也令他心丢失的时刻,就是她身着男装的时候。
一言一笑,都如刻画进心里一样,再难磨灭。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熟悉的痛楚又涌了出来,对她,他从未忘记,可是因为太痛,却深埋在心底。
却没想到到了这幽州城之外,不过是沈墨一句女扮男装,就牵扯起了回忆。是因为脚下踏着的东云国土曾经是她的故土吗?东云的皇城,他势在必得,因为他要去她成长的地方,呼吸她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他要去打开那东云的皇陵,把她的骨骸取出来,带回南绍去,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所以,明日,作为东云最大的关口幽州城,他势必要铁蹄踏过,攻破它。不管是谁,银面将军也好,宁飞扬也好,夜袭的无名小将也好,挡我者死!
夜色终究抵不过朝阳的升起,时间就像每个人心中的陀螺一样,不停地在转,就算即将停下,却也更折磨人心。千军万马的铁蹄声,就算放得再轻,也是震耳寒心的。那声踏在了幽州城内所有人的心上,就算惊惶,但是秦天策还是带着众人走上了城楼。
城楼下,十几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而这次不再只是沈墨当先,而是皇旗在飘,皇撵在前,全军上下,队列整齐。
南越尘来了!
染青站在城楼上,默默注视着那身着黑色锦袍乌发披肩的男人,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从足心涌向喉头。可以说她曾经的绝望都是因这个男人而起,没有南越尘的野心和痴心,她都不会遭受那些磨难。
如今他在千军万马前从容不迫威风凛凛,昨夜冒险火烧粮草,也没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真的对幽州城势在必得,连一天都不愿再等?
“韩远,苏平,随我出战!”秦天策凝视片刻,冷声吩咐点兵。
“慢!”染青急呼,侧首凝目,压低声音道:“将军,南绍皇旗在飘,证明这场战他们国君会亲自出战,此时就算您应战对阵赢了,他也势必会攻城。”
秦天策顿住下城楼的脚步,心中清楚他说得是对的。连火烧军粮都没能让南军停滞下来,今日,就算他再挫敌将,也无法阻挡南军进攻步伐。难道真要亡我幽州城?
南越尘已经从皇撵中走出,站在战车最前方,抬起头,向这边望来。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明知道他不识得自己,染青心跳却依旧加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就挥起手,下令攻城,到那时恐怕城楼底下的千军万马会蜂拥而来。
就算这座城楼易守难攻,也总有爬不完的人梯可冲上来,三万人对敌十五万人,根本无解。除非这时候,援军赶到!可是,援军在何方?他们还在飞奔而来的路上。
情急之下,染青沉声道:“我试试。”
秦天策挑眉看过来,虽然话语没有争对性,但却明白他在向他请命。还没提出任何疑义,就见另一头已经有小将送来一张古琴,递给易青。
所有将领均都一愣,这时候拿琴过来是何用意,弹琴?这时候?
染青也不去理会众人的惊异神色,只独自把琴放在城墙平台上,她紧靠在琴前,整个身子都几乎探出在外,若是敌军在此时射来一箭,恐怕很难躲开。今日她穿了一袭白衫,在高达十几米的城楼上,自有强风在灌入,白衣飘散开来,只见衣袂飘飘特引人注目。
城楼下,南越尘自然也看到了城楼上的举动,眼中闪过兴味的光,本准备抬起下令的手,又垂在了身侧。既然已经兵临城下,倒也不急在一时,就看看此人拿出古琴来是要作何,难道是想以曲来扰心?呵,有他坐镇军中,谁人还能扰乱军心?
距离不远,他的目力又好,可看清这探身在外的小将的脸,此时他的脸上是坦然无惧,或者说是面无表情,而风吹过掀起白衫,可看出他似乎偏瘦,有些弱不禁风,却又带着坚强果断。这完全就是个矛盾的组合,却又那般贴合。
铮!琴音,从城楼上飘然而来。短促一声,急而尖利,凄然动人,象针尖刺进人的心窝。
正文卷 261.似像非像
只一个音,就让南越尘那盯着城楼上淡薄身影的虎目骤然眯起。
而城楼上,秦天策等人也都惊诧地盯着那白色身影,遗世独立,正是此时心中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唯有他一人站在那处,周边的将士都成了背景。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山泉般的琴音缓缓而出,婉转轻柔,那挥手间拨动得颤栗的弦,吐出美妙的音,倏忽就变了破风的箭,清越地向天上射去。接着又转柔,变成了一副柔美的山水画一样,温柔婉约。
琴音时而轻柔,时候磅礴,曲子是从未听闻过的。
但却把城楼下的黑衣男人,震成了一桩木头,再无法动弹。这琴声……这曲……,有些与那凤凰与飞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但这种指法就是他也无法弹到那精髓,可城楼上的那个男人却弹到了。
忽然琴音波转,随之而来的是低沉清绝的声音在吟唱: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千丝万缕,要与谁争锋;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浅抿你沏的茶。
明月天涯,江山嘶鸣,怀抱寂静喧哗;天地肃杀,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
血染江山,覆了天下,不过一场繁华。
……
琴音或许嘹亮,吟唱却并不高亢,只闻低沉清冷之声。无论是琴音,还是曲意,因为全场无声而传唱进每个人的耳内,以至所有人心底,勾出无限悲凉。这曲词谱的是战争的哀,而写的是将士们的悲。
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谁无父母,谁无子女,万千将士为了在位者的皇权而奔走战场,战死沙场,无论大小战役,脚下踏着的是敌人的尸骨,同样也有同胞手足兄弟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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