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罗秀的心病。她原是有一门亲的,只等着她满二十岁出宫便结,谁料前一个主子一句话就叫她留了下来,那个苦等了她十来年的男子便再没有等下去的道理,隔年便娶了亲,叫她心中又恨又痛。最叫她心伤的是,她家中唯有一个老母,也在得知女儿不能出宫后气急交加,一病去了。
家中兄嫂,阖都靠不住。如今要放她出宫,她也没依没靠,既然做奴才要被人欺,那她便要做主子!这女人一旦魔怔了,那便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淑妃心狠哩,往日都不叫她们近官家的身,难得今日得了机会,她哪里能放过?找了借口支了朱兰出去,她便抱住了官家的腰。
这宫里没几个真男人,但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宫人,该懂的还是懂了。那淑妃一张小脸端秀滋润,便是那男人的功劳!她不愿老死宫里,也不愿意出宫去配个老粗,还叫那没良心的兄嫂得了好处。想那官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儿,做他的女人,便是祖坟上冒青烟!
若是侥幸得了恩宠,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大不了便是一死,老母亲还在地底下等着她去孝顺哩!
这官家都已经脱了她的小衣,男人粗糙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捏着她那白兔,她原是羞涩地不敢睁眼,又一想官家喜欢淑妃这般大胆的女人,便使劲地叫自己做出个浪样来,却不知为何,官家都脱了袍子,忽的又将她一掀,自个起了身。
当时,罗秀心中便如透了个洞,凉风唰唰的,小脸吓得惨白。叫淑妃知道她勾引官家,料不定就没了小命!想到淑妃那一手软鞭,罗秀更是豁出去了。拼命地抱住官家的腿,小手使劲地往男人两腿间伸。
她恨死了她前一个主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两腿间那物事舒爽了,便叫他摘星星也高兴。如今要么得了恩宠,要么就是一死。罗秀也没那么多顾忌,扯了那裤子便去亲那活儿。
☆、杨家将20
粗粗的,棍子一般,难看是难看了些,却也叫人稀罕。
听着官家的粗气,罗秀心中一喜,这便是要成事了,嘴里便吮得更起劲了。却不想这时候锦绣来了,官家一把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起身,叫她难堪地想要撞死。
可是她舍不得,她都脱了衣服,又伺候了那物件,便是死也不是清白身了。这一百步里,九十九步都走了过来,没道理最后一步不成的!正想爬起身,与官家成了那事,却不料官家一个眼神,便叫她不敢乱动,只能委屈地跪在榻上,心里烧着高香,只求地底下的老子娘能保佑她,若是成了,她定是要到庙里给他们铸金身的!
想来是爹娘舍不得女儿那么早去陪他们,那淑妃竟然为她请了册封!贵人!便是无品的贵人又如何,那也是主子!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女人!
罗秀欣喜若狂,叩了头谢了恩,全身都止不住颤抖,皇帝挥手便叫人领了下去。
皇帝看着那小女子纯净而淡漠的笑容,心口有多少话也说不出来,只留下一句“朕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也没说将罗秀安排到哪个宫里,杨茹便只能留她在昭纯宫里。
“那贱蹄子,真该活生生打死!”朝霞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心里恨得不行,叫那贱人得了宠,封了贵人,传了出去,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话她们家娘子!
锦绣忙掐了她一把,暗声道:“你莫这么大声,便是心里恨,也不该说出来!”那人再该死,也成了主子,朝霞的话要是叫人听到了,又是个错处,不定给娘子惹多大的事。
朝霞抱着锦绣,不敢哭出声。在这宫里,便是哭,也是个罪。朝霞心里为娘子不值,那么妙的一个人儿,如今这么强装无事,撑着病体去给皇后请安,被那些个女人明里嘲笑暗里讽刺,真叫人心疼死了!
却说罗秀的事不到一日便叫人传了个遍,往日那些嫉妒昭纯宫盛宠的妃嫔,一个个都笑弯了腰。叫你嚣张,叫你勾着官家呀,如今你身前的大宫女也和官家勾搭上了,莫不是得了主子真传?
更过分的是,还有好几个这么说的,道朱兰、朝霞颜色好,不定也是杨淑妃给官家准备的呢。这话传到朝霞耳里,真恨不得撕烂说话人的嘴!她们家娘子,那样好的一个人,哪里轮得到她们编排?偏生宫里传得最快的就是风言风语,说是杨淑妃自己染病,便安排了跟前的大宫女伺候官家,不料官家看上了那宫人,杨淑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咧。
如今,连那低等的宫人望着昭纯宫的方向都是眼含期盼,盼着自己哪日得了杨淑妃的青眼,送到官家身边去哩。
那官家也是,自那日后便再不来昭纯宫,昭纯宫失宠的话便仿佛落了实,往日巴不得上赶着巴结的御膳房也敢看菜下碟,娘子的药都要排到后头去。真真是气死个人!
锦绣哪里不知道这个理,娘子的身子还是不见好,便是别人瞧着她笑得和往常一般,她们自小就伺候她,又哪里看不出不一样来?这心里难受着,哪里好得起来?
又说那罗秀,自住到昭纯宫偏殿,娘子便派了两个小宫人伺候她,她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每日都往正殿与娘子见安,这不是戳人眼窝子嘛!哪个看了心里能好受?
连刘妈妈都心疼娘子,舍了自己的老脸,往御膳房去了几次,为娘子要了些滋补的食材来。锦绣和朝霞过了这遭,算是知道宫里人跟红顶白的真性儿了。她们娘子受宠时,什么都是顶好的,如今呢,那银霜炭换成了劣等的便也罢了,连那膳食也落了不知道多少次第,连煎个药,也得排在人家点心后头!
锦绣与朝霞为自家娘子不值,杨茹却心静如水。男人薄幸,自古如此。以色事人,总归不是长久事。好歹撑到杨家过了金沙滩一役,她便学前朝那李妃,钻进佛堂与青灯为伴。
“刘妈妈,这药不喝便是,难为您连日的跑。”杨茹接过刘妈妈手中药碗,淡淡一笑,便毫不犹豫仰头将那药喝下。
苦也罢,愁也罢,就如那袅袅烟气,不多会便散去了,又怕个甚?人生也是如此,于杨家,她全心全意。上半辈子,得兄嫂庇佑,侄儿相护,下半辈子,她便舍了自己,为他们而活。
若说在此前,她还想着能这般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地嬉皮笑脸地活着,如今,她便真的只剩下个空壳子了。皇帝若是想要,她便全身心地伺候,皮也好,肉也好,百十年后不也化作了灰,现用来换杨家满门,赚了,她真的赚了。
刘妈妈看着那浅淡的笑,心里酸得好似浸了醋。以后瞧着多像她的妮儿啊,那么鬼精灵的一个丫头,现在就好像被剜了心似的,泥塑的假人一样,虽是笑着,却比哭还叫人难过。
哎,这宫里的女人,唯独一颗真心不可错付。她是官家的奶娘,自是觉得自己奶大的孩子哪里都好。可是作为宫里这么多女人的男人,他却不是个好托付终身的。当日官家将她传唤进宫,叫她去伺候那杨家的娘子,她便知这小娘子在官家心里不一般。
可是即便不一般又如何?这宫里这么多的女人,不说皇后、潘贵妃,便是那低品级连名儿都叫不上来的又不知道有多少呢!官家是大家的官家,这罗秀的事儿不是第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娘子若是想不开,只怕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娘子莫如此,官家只是一时糊涂,娘子才是官家心头好哩。”刘妈妈放下药碗,拿着蜜枣喂她,眼里闪过一丝怜惜。她的妮儿若是受了这些委屈,她这做娘的该多心疼啊。她家娘子自小没了母亲,可不也叫人心疼?
杨茹仰起脸,浅浅地对着刘妈妈笑了笑,摇了摇头,浑不在意,并不接过那蜜枣,如今好似连那身体也不是她的了,那么怕苦的一个人,如今喝药就好似喝水。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连死都不怕,还怕喝药?
刘妈妈擦去眼角的泪,假装高兴地扬声道:“今儿天气好哩,娘子不若出去走走吧?”
杨茹凝视窗外,见那一片绿意,心境似乎也开阔了些,便点点头,还自己选了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嘲地勾起嘴角,她如今剩的就这一身皮肉了,哪里好不在乎,她还得靠着这点本钱换她杨家安平呢。
“娘子,妾伺候您。”刚走出正殿,那罗秀便举步上前。梳起了发,做贵人打扮,瞧着倒是比穿宫人衣服的时候出挑不少。
这十多天,官家都不曾来过昭纯宫。罗秀一颗心从最初的欣喜到后来的忐忑,再到最后的惊慌。熟料,前几日她身边宫女与她道,叫她小心些,若是有了皇嗣,更要注意,免得淑妃抱了她的孩子去!淑妃至今无孕,不定是怎样呢!
罗秀真的是惊呆了。淑妃承恩半年多,却是至今毫无消息,万一她先了一步得了皇嗣,岂不是就要养在淑妃跟前?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低分位的贵人根本没有资格自己抚育皇子,那三皇子的生母便是如此,听说一年也见不了亲生儿子两面!即便见面,也是远远的,日后也听不得亲生孩子喊一声娘!一想到这里,罗秀心中便好似被人锤了一拳。淑妃虽说为她求了名分,心里不定是怎么恨她哩,万一儿子落在她手里,岂不是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