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佟姐儿,周氏便不可避免的思起娇宠到大的幺女来,眼下幺女虽是嫁进了自个的娘家,婆婆便是亲舅母,可人心到底隔了一层肚皮,也不知近来过得如何,只听了媳妇子来报近来尚且安宁。
婆婆主动提出的,杜氏自然只有点头应下。
……
眼下日子越发冷了起来,入了冬月,来年朝廷举办的春闱便是不远。几日前夫君便去了鹤山书院,这一去少说又要一月才回得来,有些个无妻室的更甚,两三月才归家一趟。
夫君不在边上,佟姐儿自是生出几分寂寞之感,所幸如今怀了骨肉,倒也算是个贴心的陪伴。每日大半时间仍是歇养在榻上,这厢丫头奶母正陪着她做针线,杜氏跟前的丫头便来了。
“请姑奶奶安,咱们奶奶心中惦念着您,特派了奴婢过来探望探望您。”说着便命身后的小丫头呈上了礼,她却是先走甄氏那处问了安才过来的。
“表嫂太过体贴,只叹我现下不宜出门,不若定要过去看一看侄儿才是,听婆婆道生的胖胖乎乎,格外讨人喜欢。”佟姐儿命丫头收下礼,又给她看座,那丫头便道了声谢挨着椅子边缘坐了下来。
那丫头听了便是笑,少爷却是生的虎头虎脑,手脚都跟藕节似的,不说老爷太太爱得不行,便是素来性子淡的大爷也是归家就要寻他来抱抱。
笑过之后,这丫头又是瞅一眼姑奶奶炕桌上的针线,见到尽是些小婴儿才用得上的小鞋小帽儿,便知自家奶奶的猜测未错。“还未给姑奶奶道一声喜,咱们奶奶特命奴婢送了些许保胎药过来,道是好用得很。”
“回头替我向你们家奶奶道一声谢,届时你们家小少爷的满月宴见。”那丫头自是笑着应下来,不多时平安如意便领着她在外间用了些许茶点,亦是谈及了一些纪家的风闻琐事,待要离开时又进来与佟姐儿辞别。
将她送至了门口,瞧见走远了,平安如意二人才回屋。
“纪府近来喜事连连,方才听大.奶奶跟前的香兰道,曾家母女早自半月前便离开了纪府,至于去了哪处,府上之人却是不甚清楚。”如意近前道,“再有一样便是,舅太太好似已经为纪二爷暗定了亲事,姑娘可知定的是哪一家的?”
如意面色有些古怪,佟姐儿自然猜不着,因此便摇了摇头,如意就又道:“竟是周家的三姑娘,也便是纪家二姑娘的亲小姑子,这事儿却有些令人意想不到。”
“这也不知是做的什么孽,纪二爷竟摊上这么个娘,瞧瞧他这一桩婚事,竟是一波三折,眼下只要还没大婚,便不可全信。”罗妈妈心里头瞧不上周氏这番作派,想一想又是奇道,“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冲,竟一连三次都是说的表亲。”
可不就是表亲?只这一回怕是真的定下了,毕竟周三姑娘是周氏的亲侄女儿,且珍姐儿便是嫁进了周家,如此一来,便是那周家二太太想不待见珍姐儿都不行,自己的亲闺女也是要嫁进纪家,倒是相互可以省心不少。
“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不消去管得太多。”说了这许久的话,佟姐儿不免显出两分倦意来。自怀了身孕她便十分易乏,近日来也有些反胃作呕,好在夫君走前留了一个香囊与她,也不知里头缝了何物,孕吐的厉害时闻上一闻倒还可缓和两分。
……
陆叙归家时,已是腊月年关将至。
佟姐儿已经能落地走动,只还是不敢频繁于屋外走动,但凡要出屋皆是由丫头左右扶着才敢走。入了腊月,自是频繁降雪,陆叙归家这一日,正是漫天飘雪之际。
佟姐儿躲在屋里避寒,她自来便畏寒,身上裹着一件缎面水红袄儿,底下一条娇红棉裙,袄儿的领口与袖口处皆缝了一圈兔毛,毛茸茸的既美观又保暖。
一月不见,她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上却是圆润不少,原本细巧的下巴上亦是长上点软.肉。一月不见好似如隔三秋,陆叙将她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亲,随后才搂着她坐在屋中取暖,摸上她生了点肉的下巴,便是低声笑道:“我的小宛越发有韵味了,一月不见可曾想我?”
佟姐儿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有些发红的脸蛋儿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一月不见,夫君可曾想我?”
陆叙哑然失笑,手掌来到她的小.腹轻轻摩裟,末了,又凑近她白嫩的耳垂边轻轻啃.咬,嗓音暗哑。“想了,不光一心想着小宛,还念着咱们的骨肉。”手掌在她腹.部摩裟不停,不禁又令他忆起前世那个未曾睹面的孩儿,心中痛惜的同时又迸发出两分恨意来。
“夫君?”他的手臂圈的过紧,令她腰身微疼,佟姐儿不免轻轻推一推他。“夫君,别把咱们孩子勒疼了……”
陆叙赶忙松开手,有些自责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咱们孩儿定会平安出世。”
未想他突然说起这个,佟姐儿虽觉奇怪,可也晓得这话没错,便点了下头,之后又是抬起手要他为自己把脉。“夫君,看看咱们孩儿还好不好?”
一月未诊脉,陆叙亦是有些担忧,便搭上她的脉搏,少顷便道:“咱们孩儿像是每日都未吃饱,身子还有些瘦小,看来小宛日后还要多吃一些。”说罢,嘴角便含了些许笑意。
佟姐儿听完便苦了小脸,“我吃的已经不少了,咱们孩儿为何还这般瘦小,夫君再给我看看,可是他太过挑食导致的?”
陆叙便又是笑,再次为她把脉。
☆、95|15.4城
一家子虽说头一回在异地过节,可这热闹的程度却是相差无几,往日在青州城里,甄氏同陆家一干亲眷本也不怎样打交道,除了她自个娘家的几个侄儿过来拜年外,家中便只得她与儿子两个,如今在这祁安城内,便愈发显得冷清。
虽是这般,也未能影响她这欢喜的心情,别个家中是儿孙满堂一派喜意融融,她们家虽则人少,可也是十足的温馨美满。
早在腊月甄氏便命下人备好了年货,家里新悬了灯笼,各扇门窗都贴上新剪的窗花,门楣门框上更是糊上了儿子亲笔写下的春联,又是清洗厨桌板凳,洗晒被褥床帐等……到了年三十儿这一日,便在厅堂陈设供桌,布置香案,摆起鸡、鱼、肉、果品等,敬奉祖先。
家中自上到下都换上了新衣新袄,颜色多为艳丽喜庆。佟姐儿自嫁了人,便爱起红衫红裙来,她皮子雪白细腻,当日着了一身红袄红裙越发衬得姿容柔媚,使得陆叙差点就看直了眼。
如今她身怀有孕,且身子骨又向来柔弱的很,自是不敢轻易碰她,便是因此,每每晚间拥着她入眠,于他而言皆算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佟姐儿一见他这副饿狼似的模样心里便来气,虽说那处没给他进去,可这能碰能弄的地方却是日日被他欺负着,便是如此,那人还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日日在她跟前扮可怜意图博得她的同情。
见他又要弄个没完,佟姐儿喘着细气将钻进小衣里的大掌拉出来,挺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身骨发软地倒在他怀里,娇靥绯红。“夫君,再不出去就该迟了,婆婆怕是已经在席上候着了……”今儿个是除夕夜,一家人便该在一处吃团圆饭。
陆叙听言,便就顺势要为她整理起小袄儿来,佟姐儿刚要松一口气,谁知这头饿狼一个埋头又是将她张口吃进了嘴里,她身子一阵酥.麻,既疼又快,玉臂揽上他的脖颈,耐不住娇.哼出声,美眸里波光滟潋。
待他亲够了松开自己,方才真正为她整理起衣袄来,被他弄得有些不舒坦,佟姐儿正想要去净房拧了帕子抹个一把,却又是被他给拦住。“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方才叫你走你不走的!”佟姐儿哼一声,只得由他为自己扣上盘扣,陆叙为她理好衣裙,又笑着拧拧她气嘟嘟嫩颊,这才扶着她的腰肢一道出去用饭。
甄氏确实在席上候了一会子,见儿子儿媳迟迟不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欲派了丫头前去请一请,谁知一抬眼便见着两个相携而来。
儿子一身暗红流云纹棉绸直缀,脚蹬一双锦纹黑靴,身姿挺拔修长,眉目清远,与得那一身娇红袄裙,身段玲珑娇小的儿媳立在一处,倒很是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两人一齐向她见了礼,甄氏方开口命二人坐下。辞旧迎新,大过节的桌面上摆着的自然丰盛无比,佟姐儿挨着夫君坐下,丫头将温好的果酒送了上来,将一揭了盖,满屋便飘着酒香。
佟姐儿平素虽不爱好饮酒,可今日大过节的,观夫君与婆婆跟前都斟了一杯,偏自个一人没有,自怀了身孕她这性子便纵了起来,当即便撅了嘴道:“夫君,给我也喝一口吧?就只抿个一小口。”
她这话刚一道完,甄氏便皱了眉头,一脸的不赞成。“你这有了身孕的人,竟还这般不知事,虽则是果酒,可里头到底还是有些度数,回头若是醉倒了可怎么好。”
她不道还好,这般一道佟姐儿便更是馋起来,暗暗撇了撇嘴,嘴上不答话,玉手却是悄悄去扯夫君的衣袖,陆叙轻咳一声,捉住袖口上的小手,佟姐儿只以为喝不成了,谁知却又见他将酒盏轻轻移到了她面前,且又低声嘱咐道:“只许抿个一口,多了于胎儿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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