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尴尬到冰点,盛阳只好道别:“我走了,你等我平安归来。”
转身之际。他牵着的手终究还是要放开,却在下一刻。背后传来熨帖的温度。
“你要早点回来。”她的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铠甲,语意轻柔。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即便是胜利,她也明白那是一场苦战。
更何况还有那种种未知。
她的双臂环紧他的窄腰,似是不愿放开。
万一放开了,就再也抱不紧了怎么办?
百转千回的万念,只在一瞬之间。盛阳转身捧起她微凉的脸,棱角分明的唇压在她如娇花的粉唇上。
细腻的啃啮带着饕餮一般的不知饱腹,夹杂着他如暴风雪般的情绪,却又在理智和克制中回到和风细雨。
他怕弄疼了她,但她清甜的气息却让他一再难以抑制地想要深入。
他才懂得,原来吻一个人,吻自己心爱的人,可以这样美好,美好到情难自禁。
胸前一双羞怯的手想要推他,却并不能撼动他的坚定,反倒多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意味。
管沅到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起方才是怎样被他捕获,成了他口中的猎物。他的吻恰如他的字,锋芒内敛,刺得她近乎窒息,却又在这样的窒息中更加浆糊,甚至失却了欲要推拒的意思。
天色愈黑,丝丝寒风从窗缝灌进屋内,他终是放开了她的纤腰。
她捂着心口想要压抑自己的喘息,掩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却只是面若桃花,欲盖弥彰。含情的美眸别过去,羞恼地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盛阳锐利的双眸此时一片深沉,如同深不可见的渊潭,只是静静看着倚在墙边别过头去的女子。
“等我回来。”
此时再说这句话,空气里多了几分暧丨昧的味道,更显得颇有深意。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什么,再转头时,他已走出房门。(未完待续)
ps:这段写了好久呀~不知道是我的作者观有问题,还是读者观有问题,看着看着就会想歪(歪到什么上面大家都懂的,我也是醉了……)
☆、111 惜别
天色暗沉,管沅站在门前,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长长舒出一口气,终究没再追上去。
风拂过她略显单薄的衣裙,灵修从檐下走来,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姑娘当心着凉。”
管沅拢紧了衣领,偏头释然一笑:“灵修,我们去军医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大同的安危,不能都压到他们肩上。”
她总得做点什么,与父亲与他,一同分担。
大同已是白雪皑皑,京城也是冷风瑟瑟。
但乾清宫里的皇上显然在暴怒:“一个个都是蠢货,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传到大同去!要不是朕发现了拦住了,你们——”
跪了一地的宦官不住垂首磕头认罪。
这次皇上出京,留在京城监理国事的是刘瑜。此时他罪责重大,但也不能真被这件破事影响了手中权柄吧?
谁知道皇上怎么会那么大脾气,区区一个大同而已。
他原本的想法是,定远侯管路身故,大同总兵管进定然得回京奔丧,不可能再担任大同总兵的职位。位子只要一空出来,他再安插一个自己人还不容易?
可没想到变故陡生,鞑靼小王子在此时围攻大同,想把管进及时召回京城是不可能的了。但召不回京城,总能派人把消息放到大同去,乱了管进心绪。这样一来,管进就会容易出错,他再抓到什么错处,料理起定远侯府岂非更方便?
谁知皇上居然为此大发雷霆。
他只好演苦情戏:“皇上,都是奴才不中用,没揣摩明白皇上的意思。也没这个经验,下次一定不会了!还请皇上能再给奴才机会呀,奴才可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开始叙旧情。
皇上气急败坏,也没心情听刘瑜叙什么旧,只是有几分哀怨:他重视宣府大同的心思。没几个人能明白。
盛阳算其中一个。
刘瑜是忠心,但那见识有限,显然不知轻重。
百余年前,祖辈从鞑靼人手里拿下江山,他可不想自己做欺祖灭宗的孬种,败在鞑靼手上。
一直沉默侍立在旁的帝师杨石瑞。此时终于开口:“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解救大同。”
好不容易听到个重视大同的,皇上兴致又高起来:“杨师傅尽管说!”
其实满朝文武没有人不重视大同,大同和宣府是横在京城北面抵抗鞑靼的屏障。大家都知道宣府和大同的重要性。
只是,刘瑜他们并不重视。
谁让皇上成日和刘瑜这些宦官混在一起,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以至于此时杨石瑞一句话,他听了比什么都高兴。
“大同如今情况危急,又遇上罕见的暴风雪,假如没有增援,只怕难以抗过去。”杨石瑞分析。
笑话,刘瑜这帮人要坑的是定远侯府。是他妹妹嫁的定远侯府,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况且如今妹夫在那边只怕很是艰苦,他们在京城能帮到多少算多少。
譬如这次劝皇上增援大同。
皇上静默了片刻才道:“增援的确更稳妥。这么多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朕也很焦急。但是派谁去比较好?”
刘瑜连忙回话:“皇上,派哪个将领去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派哪只军队去!”
“听说你先前要动神机营,”皇上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的。“还要挪动上层的职位,你是个什么打算?”
“神机营积弊已久。”刘瑜说得理直气壮,“给些动力才能改善。”
“臣以为就调神机营去为好。新人也暂且不需要换上,免得从头熟悉还浪费时间。改善最好的途径自然是打仗。神机营之所以积弊,也是因为近些年来国泰民安并无大战事。”杨石瑞说这番话,自有自己的想法。
刘瑜动神机营,具体的他虽不清楚,但准没好事。
与其看着他动完文臣动武将,不如给他使点绊子。假如这些神机营的老人能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立功,那么刘瑜便没有了贬损他们的理由。
听了两方意见,皇上不禁更加烦心:“一堆堆的破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定远侯府,素缟一片。
定远侯管路的突然故去,令整个定远侯府都蒙上一层阴霾。
定远侯世子管进远在大同,管达管通等人又不济事,挑大梁的如今只剩下管洌。
管洌一身素服,听完舅舅杨石瑞的话,不由蹙眉握拳:“刘瑜果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如今又要把手伸到神机营,幸而没让他搅乱父亲心绪影响大同战事!”
“你要冷静,前阵子山阴王家出事,你妹妹还写信劝你大表哥,隐忍待发。现下京城里人人自危,”杨石瑞叹息一声,“恐怕你得在勋贵之中活动,否则增援遥遥无期。我初步判定,可以和靖安侯府合计合计。”
“舅舅的意思是,”管洌顿了顿,“先下靖安侯世子也在大同城,靖安侯府势必也很着急,我们可以与之合谋?”
“正是这个道理,其余的,我再找李阁老问问情况,你往靖安侯府那边努力。”杨石瑞嘱咐。
管洌点头:“我明白轻重,多谢舅舅。”
赐婚之事,本该一回京就昭告天下。但恰巧遇上定远侯管路身故,热孝里说亲不吉利,况且皇上也不想有别有居心的小人又抓住这个把柄,拿盛阳孤煞的事情做文章。
因此皇上交待了身边的人都不许说,只要他听见一丁点风声,也不会查是谁说的,全部处斩。受了惊吓的众人自是不敢吐露半个字,皇上也只是派人去内阁备份登记了那道赐婚圣旨。
就连靖安侯府和定远侯府两家当事人都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因此双方都对此一无所知。
但此时有一个人却知道了,那就是掌管内阁圣旨颁布的阁老李西涯。
李西涯看着在自家前厅长跪不起的永国公柏绎,有些头疼。
“永国公切不可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李西涯想把柏绎扶起来,奈何拿笔的斗不过人家习武的。
柏绎依旧长跪不起:“请李阁老教我!”
柏绎,现任正三品神机营都指挥佥事,恰在刘瑜这次要整肃掉的名单里。
自十月朝中大动以来,永国公柏绎一直在担心。
他嗅觉敏锐,自然感受到了刘瑜的野心,也很担心刘瑜下一步要把手伸向勋贵。
果不其然,还没到过年,刘瑜就准备拿神机营开刀了。
神机营,是朝廷最重要的军队,刘瑜这一刀下去,还许多人丢官也就罢了,还会撼动社稷根本。
因此,他只好来求教于李西涯。
因为李西涯是那群高官文臣中唯一一个留下来,并且不是刘瑜党羽的人。
柏绎坚信李西涯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李西涯来回踱步,又想到今日杨石瑞给自己的消息,长叹一声:“有一个法子,不过不知道冒不冒得起这个险。”
“请李阁老赐教!”柏绎语声坚定。
“大同如今的状况,你应该知晓一二吧?”李西涯询问。
“李阁老的意思是,让我去大同?”柏绎显然有些意外。
李西涯摆手:“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大同陷入苦战,急需京城增援。只可惜,刘瑜无意于此,只想整肃神机营。但大同,我们必须得救。而且大同,有我们必须要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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