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问个究竟!
其他将领神色各异,都有些同情起定远侯府来,看向盛阳的神色便透着几分怪异。
将皇上送到已布置好的营房安顿后,盛阳也告辞离去。
他想在需要给管进一个解释。
营房内,管沅搁下笔,向对面的父亲解释:“爹爹,盛世子是很好的人。”
“我知道他很好,出身、骑射、能力、人品,无可挑剔,可你总的想想自己的安危,你不能因为他比齐允钧好你就义无反顾地嫁了,万一你被孤煞影响香消玉殒呢?”管沅苦口婆心。
“爹爹,不是这个原因。不过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孤煞,”她总不好说孤煞是盛阳自己编造出来的,国师大人是盛阳的底牌,“这世上本就是行善有善报,作恶有恶报,哪有人生下来如何就定了终生?而且爹爹也说是万一了。”
“你,”管进显然十分诧异,“你一向是个趋利避害的性子,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你就——盛阳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还是说皇上,你得罪了皇上?”
管沅摇头:“爹爹既然知道我趋利避害,那么也该明白皇上的赐婚咱们只有接受的份,爹爹想要抗旨不尊,那定远侯府怎么办?何况我一点不觉得这是坏事,我本是退过亲的人,除却靖安侯世子,京中没有更好的人选了。至于皇上,爹爹放心,我并不曾得罪皇上。皇上肯给我赐婚,也是抹去前嫌不是?仁和大公主也是皇室的人呀!”
管进蹙了蹙浓眉,想了半天。
这样听下来,管沅说的的确头头是道。
可是,孤煞,真的那么容易忽略吗?真那么容易忽略,为何京城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呢?
“爹爹,还有件事女儿想提点您,”管沅补充,“现下京中局势不好,只剩下李阁老在苦力独支,您想过出路吗?”
管进拧眉沉默。
管沅解释:“皇上是最大的靠山,皇上以下是刘瑜。能压住刘瑜的只有皇上,给刘瑜权利的也是皇上。皇上既然不喜欢旁人说道孤煞,那爹爹不要犯皇上禁忌。皇上赏识盛世子,那爹爹也要赏识也需笑纳。只有皇上对定远侯府满意了,定远侯府才能长长久久屹立不倒。”(未完待续)
☆、109 变故
管进懂了女儿的意思。
就算她真因孤煞而亡,皇上也会惦念着从前看淡孤煞的举动,一直眷顾定远侯府;靖安侯府亦是如此,会惦念着这份恩情,一直眷顾定远侯府。
这样算来,这门亲事,无论怎么看都对定远侯府有大利。
“只是委屈了你呀!”管进叹息。
“我不觉得委屈,”管沅微笑,“我这般嫁过去,靖安侯府也会觉得愧对于我,定不会亏待我,有什么委屈的?”
管进只觉得这个女儿太有主意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得长长叹息一声。
从营房出来,管沅抬头望见一直等在门口的盛阳,便上前屈膝行礼:“盛世子。”
盛阳回礼,再见她神色恬淡轻松,便知她已经将事情解决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正是他需要努力的,也是最重要的。
相对无需多言,皆因默契自知。
回到府中,管沅估摸着这几日皇上都会在军营,父亲估计也不敢撇下皇上离开军营回家,便命卫叔打点些被褥衣裳送过去,又拿了两匣子凤临阁的点心。
“天气越发冷了,那边没有地龙只有炭盆,冻手冻脚的,”管沅嘱咐卫叔,“提醒父亲按时吃饭早点休息。”
卫叔笑眯眯地点头:“老仆知道,姑娘放心就是。”
看着卫叔去了,管沅不由叹息一声:也不知父亲和盛阳会谈成什么结果……她还真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
再见到父亲,已是三天以后,送了皇上出城。管进才回到府中。
一应下人自是连忙服侍着沐浴更衣用膳,管沅也不便去打扰。第二日晌午,她才捧了一幅字去找管进。
“这是我在大同淘的,于节庵的墨迹,爹爹您看如何?”管沅展开卷轴。询问在窗前读书的父亲。
管进仔细看了看:“你眼光不错,应该是真迹,花了多少银子?”
管沅伸出两根青葱玉指。
“二十两?”管进猜测。
管沅摇头。
“二百两?太贵了吧?”管进心道,定远侯府虽不拮据,却也没富庶到这个份上。
二百两可是一千五百亩地一年的收成。
管沅摇头:“二两银子。那个店家自己不识货,还要做奸商。拼命怂恿我买那个假的宣德青花,开价一百两!我肯定不听,就从他那一堆货里挑了这个买走了!可见有时候,凡俗人的眼光往往不准,自己判断才是正经。”
管进没有说话。
“这幅字我是想送给祖父的。爹爹意下如何?”管沅提议。
管进突然道:“你劝我也不需要把你祖父搬出来,什么时候学的这拐弯抹角的毛病!”
管沅一笑,便不再言语。
“天昭,”管进顿了顿,“你若真能拿住他,并且有福消受,后半辈子不用愁。”
管沅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没一口茶喷出去。
三天前还直呼其名。怎么这回就称字了?
并且,后面的话简直——这像父亲对女儿说的话吗?
管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慢慢地放下茶盏才开口:“爹爹。我想我娘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吧?”
管进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你这孩子!爹和你说正经的,天昭这孩子,心思纯透,到底是孤煞可惜了,否则你以为还轮得到你?”
“我知道了,”管沅低头嘟囔着。“那爹爹如今接受了这门亲事?”
“不接受还能怎么样!”管进瞪着女儿。
管沅楚楚可怜地眨巴着眼睛,去拉父亲的衣袖:“那。现在你毕竟是盛世子的上峰,你别对他太严厉呀!”
“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向外了?”管进摇头。
“我才不是这样想的。现在谁都知道这层关系,爹爹对盛世子不好,旁人还以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对皇上不满呢!”管沅说得理直气壮。
管进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行了,我知道了。”
听了父亲平静的回答,管沅点到即止也不多说,又絮叨了几句家常,才回自己的西厢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丽嫔那个堂妹,果真不简单,难怪天昭除了她谁也看不上。”皇上坐在马车内哈哈大笑。
白脸家丁疑惑:“皇上为何这么说?”
“京城里寻常的小娘子,哪个会对孤煞毫无忌惮?而且便连云冈知道了朕的身份,也毫无畏惧,”皇上摇摇头,“这样的小娘子,倒是和天昭般配得很!”
“这么般配的婚事还是少不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英明神武!”白脸家丁恭维道。
“接下来咱们南下,去江南转一圈。”皇上吩咐。
“这,”白脸家丁假意劝道,“皇上离京这么久,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不然京城——”
皇上不耐烦地打断:“朕就不信,朝堂里没有主事的人了吗,朕走了就没人干活了?不是还有刘瑜在那里,朕怕什么!叫你走你就走!”
白脸家丁唯唯诺诺应是。
他可是刘瑜的徒弟,当然希望皇上走得越久越好,那样刘瑜才能有更多的权力。
然而皇上下江南的计划并未得以实现,两个重磅消息就砸到他面前。
“你说什么,鞑靼夜袭大同城?”皇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不是说,冬天鞑靼人不打仗吗?这寒冬飘雪的,鞑靼人不回去休养生息,玩什么夜袭?
“还不赶紧回大同!”有仗打,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白脸家丁一脸忧愁:“皇上,这,京城也出事了。”
“京城出什么事?”皇上瞪着他。
“定远侯身故,皇上,这是不是,要把定远侯世子叫回去奔丧呀,那大同那边……”白脸家丁还未说完,就被皇上一靴子踹了脑袋。
“蠢货!把定远侯世子叫回去奔丧,谁守大同!谁出的馊主意这是,赶紧拦着不准把消息传回大同!否则影响军心,放了鞑靼人进来,你们都跟着一起死!”皇上气急败坏,径自跳下马车换了马,向京城方向奔驰而去。
本来他还想着回京就把赐婚昭告天下,如今定远侯身故,实在不吉利,只能等热孝过了再昭告天下了。
至于定远侯身故的消息,暂时无论如何不能传到大同去!
谁办的蠢事!
“皇上!皇上!……”后面的人焦急地跟上去。
大同,北城楼。
风声唳唳,兵刃铿锵,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混战还未结束。
“夜里偷袭,事先半点先兆全无,导致应对不及时,才陷入苦战,”周指挥使愁着一张脸,“真不知鞑靼怎么会玩这一招,不都撤军了吗?”
“当日撤军就十分蹊跷,我们一直认为鞑靼保存了兵力,还以为他们想来年再战,谁知已经等不及了。如果不是盛世子事先调整了布防,只怕情况更艰难。”管进叹息。
“现在最重要的是商讨对策,如何把鞑靼这次攻击灭了!”马参将忿忿。
……
盛阳坐在椅子上,手中翻看着一沓沓的册子,一直沉默着,没有参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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