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湘灵被他当着两个妾室的面如此羞辱,实在羞愤难当,跑到娘家来求助,乔安听了扒开她手转身就走,乔太太嚷嚷着要去裴府讨个说法,乔仁泽拐杖顿在地上,急得口眼更加歪斜,觉得裴家因自己病倒,才敢欺负自己的女儿。
其实裴仲廉几次想要些银子未果,又看乔安不让乔湘灵上门,觉得乔家不待见她了,她在裴仲廉眼中也就没了价值,另外裴玉莲最近说一门亲,乃是凃州一位富商,比乔家家产更多出几倍去,裴家二老日后不用指望着乔家的银子,是以冷待乔湘灵,对裴仲廉所作所为装聋作哑。
麦穗看乔安闷闷不乐,问他何事,乔安摇头,“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自己尝去。”麦穗以为他头疼背书,就给他讲了个笑话,说是有一个读书人准备赶考,妻子见他日夜愁眉苦脸,说道,“瞧你这难受的样子?难不成男人写文章比女人生孩子还难?”读书人叹道,“女人生孩子比起写文章来,还是容易些。”妻子不解,问他为何,读书人说道,“女人肚子里有孩子,再难总能生下来,而我腹中空空,怎么能写出文章来呢?”
乔安一把将她摁在榻上,咬牙笑道,“笑话我?不管写不写得出文章,先让你生出孩子再说。”麦穗笑着求饶,“今日在白头山大石上险些要了我的命,夜里咱们安稳睡觉。”乔安咯吱着她说不行,麦穗甜腻腻唤一声夫君,笑着哀求,“夫君就饶了奴家吧。”乔安听不得她叫夫君,一叫骨头就酥了,软倒在她身上捏着腮笑道,“惯爱拿捏人的软肋。”捏着捏着啃了上去,二人正纠缠着,门被哐当撞开。
乔湘灵抱着孩子冲了进来,哭叫道,“平安以前总是帮着我,压制裴仲廉的,如今就不管了吗?就算不认我这个姐姐,瞧着你外甥,也得管我。”乔安扭过头不看小婴儿,冷声说道,“我为何如此,你心中明白,你做了恶事,心中可后悔过?”乔湘灵嚷嚷道,“麦穗配不上你,我对付她,还不是为了你?”
麦穗在乔安身后理好衣衫和头发,对乔安笑道,“夫君先去跟父母亲说说话,我陪陪三姐姐。”乔安看她一眼,知道她为了自己又心软了,要管三姐之事,悄悄捏一捏她手,起身出了屋门,麦穗伸出手去,“我抱抱孩子。”
乔湘灵缩一下手方递了过来,麦穗将婴儿抱在臂弯中,仔细端详着笑道,“人都说儿子肖母,果真是呢,玉雪可爱,十分象三姐姐。”做娘的总爱听人夸赞自己的孩子,乔湘灵不由笑了笑,麦穗话锋一转,“既是双胞胎,两个孩子一模一样,怎么就忍心扔了?天底下做娘的,别说孩子豁嘴,就算再少了什么,都不会有如此狠的心肠。”
乔湘灵哀哭起来,“我后悔,我夜夜做噩梦。”“是吗?”麦穗一笑,“那你可找过孩子?打听过孩子的下落?”看着乔湘灵神情,咬牙道,“就知道你没有,你后悔,并非后悔自己做了恶事,不过担心遭报应而已,是以,你日后遭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乔湘灵咬牙看着麦穗,“怎么?你要落井下石?”麦穗摇头,“今日既见着了,就说个明白。乔湘灵,你们姐妹三个,乔湘金懦弱愚蠢,但是能屈能伸,能在贾地主面前装贤良,乔湘银冲动鲁莽,可人家对夫君死心塌地,二姐夫又是正人君子,你呢?你自认为比她们美貌,比她们聪明,可你为何过得比旁人都差?”
乔湘灵嗤道,“二姐姐不过运气好,我命不好,嫁了裴仲廉这样一个无耻的东西。”麦穗笑笑,“他受了许多敲打,犹是那样无耻,他是改不了了,你要么离开他,我想你做不到,要么你忍气吞声装贤良,你缺乏修炼,要么你将他阉了,他一辈子死心塌地陪着你,但是你要守活寡,这三条路,你选哪一条?”
看乔湘灵呆愣不语,笑说道,“是以,乔湘灵,你不是命不好,你暗地里耍些阴狠诡计,却又不能豁出去。”说着话食指轻抚怀中婴儿粉嫩嫩的腮,笑说道,“你要争气,长大了可别怕猫啊,另外长大了记得寻找你的弟弟,跟你生得一模一样。”
乔湘灵一把夺过孩子来,“你恨我对付你,就这样出言羞辱我。”麦穗笑看着她,“我看乔安烦恼,方与你多说几句,娘家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今日言尽于此,你回去仔细想想。”唤一声秀禾,说声送客。
乔湘灵气呼呼抱着孩子来到上房,对乔太太又是一通哭诉,抱怨父母亲当初让她嫁了那样的人家,乔太太叹口气,“你那些手段都哪去了?家里那两个妾,打发了就是。”乔湘灵哭道,“走了这两个,还会有另外的,就那样招猫逗狗的性子。”乔太太摇头,“今日先不回去了,那裴家既要操办满月酒,你和孩子不在家,他们早晚得来请你回去。”
乔湘灵听到乔安在院子里说话,缩了缩脖子道,“我还是去二姐姐家住几日。”乔太太拍一拍几案唤声平安,对乔安道,“你三姐姐被欺负成了这样,你还要赶她走吗?”乔安冷冷说道,“我当日说过的话,似乎没有收回来过,守门的人放了三姐姐进来,我已经处置了。”乔太太还要说话,乔安已转身走了,乔湘灵指着他后背,“我那样疼爱他,他竟跟我记仇。”乔安回头道,“到如今,你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乔太太劝慰乔湘灵几句,打发人将她送到了许家。麦穗看乔安不悦,笑道,“你虽恼恨,终究放不下疼爱过你的三姐姐,这样,不是要建王陵吗?将裴仲廉抓个壮丁,去白头山修墓去,再天天吓唬,就说王陵建成后,就将工匠都封在墓里陪葬。”乔安刮刮她鼻子,“不错,好主意。”
☆、第60章 梅花宴
秋末冬初,恭王府在昌都的别院府门大开,名曰倚帝苑,恭王的车驾抵达后,昌都的官宦望族富商乡绅都前来拜见,访客络绎不绝,乔仁泽和乔太太自不会落后,乔仁泽拄着拐杖,乔太太穿金戴银,给恭王敬献一尊价值千金的玉观音,回来高兴说道,“这礼送得值,王爷记住乔仁泽这个人了。”
恭王抵达次日,白头山更名倚帝山,破土动工,乔安和容十的任命文书前些日子已到,乔安拿到了陵墓的建造图稿,仔细参详,确实是坐北朝南,确实是背对王气龙脉,参不透背后隐藏的玄机,特意去凃州察看了恭王祖陵,回来后又是连说奇怪。
容十老老实实在主事府和王府间传递文书,没几日就与王府的属官们混熟,偶尔听他们说起王爷,喜好啊性情啊,近日行踪啊,王府内眷啊,容十只听不问,别人倒觉得他可信。
破土那日裴仲廉就失踪了,裴家四处打探没有消息,推测是沾了谁家的小媳妇,被人暗地里害死了,报了官仔细寻找,乔湘灵哭几日后,打发了两个妾室,刚觉得清净,裴太太又腆着脸跟她要银子,原来容家所给已挥霍一空,乔湘灵趁机夺过当家之权,可裴家到处亏空,少不得拿出嫁妆来贴补,只盼着裴玉莲赶快出嫁,好跟夫家要些资助来,艰难支撑乔家生计,夜间青春盛年但觉孤寂,难免经常哀哭。
裴玉莲婚期已定,定了庆州府一户富商家的庶次子,因这家嫡长子体弱,多年卧病在床,裴玉莲打的好算盘,这嫡长子眼看活不了几年,他死了,庶子就成了长子,这家再没有嫡出的儿子,日后的家业都是她的。
裴仲廉醒来,就听人吆喝道,“都别睡了,起来上工。”众人出去站成一排,工头拿着鞭子点人,先点身高体壮的,裴仲廉个子高,头一个被点中,工头鞭杆杵一杵他,“去,大个子的,都背石头去。”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哪有力气,半日下来背上磨破了皮,又因动作慢挨了几鞭子。
午饭时方醒过神来,与工头笑道,“我乃是裴府的二公子,大哥若送了我回去……”工头嗤笑道,“我还是龙王三太子呢。”夜里又说,“我会写字,求大哥让我做个簿记。”工头皮笑肉不笑,“会写字?会写字怎么不去科举做官?倒来这里卖苦力?会写字在此处没用。”
裴仲廉每日比牛还累,夜里也不安生,有居心不良的,看他生得端正,对他上下其手,每当裴仲廉觉得屈辱难当的时候,工头就会出来喝止,他才堪堪保住了清白。眼看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打听这陵墓何日建成,人皆曰十年八载难以完工,就算完工了,他们这些人知晓了王陵的地形,是要跟着殉葬的。裴仲廉垮了,白日里木头一般任人驱使,夜里梦中啼哭不止,真正是生不如死。
很快进入腊月,乔家如今太平,麦穗又有张妈妈和秀禾做左膀右臂,常有空闲,每日过去陪着飞卿,劝她不要心急,渐渐得飞卿就定下心来,这日二人正说笑,莺儿拿了描金贴花的请帖进来,飞卿打开来,竟是恭王府送来的,讶然道,“梅花宴?我这样的身份,为何要请我?”麦穗笑道,“姐姐在这昌都很有名气,王府请你也不奇怪。”飞卿点头,“机会难得,我一定要去。”
麦穗回到家中,几上也放着请帖,乔太太却没收到,正在屋中生闷气,乔仁泽看见她生气,心中十分舒畅,笑呵呵道,“乔安如今是官人,麦穗自然身份不同,想来这王府先宴请官员家眷,暂时轮不到你这样的。”乔太太气苦,我生的儿子,她凭什么坐享其成?扭身进了里屋,乔仁泽好些后,夫妻两个就分房而居,各不相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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