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中秀禾在门外禀道,“大奶奶,太太听说大爷回来,吩咐一起用饭呢。”二人这才起身洗浴更衣,半天施施然来到上房,乔太太备了一桌子菜,乔仁泽苏雅萍都在,看见小夫妻二人进来,乔仁泽哈哈一笑,“今日人又齐全了,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麦穗心想,但愿啊,但愿能好好吃饭,果然,刚吃几口乔太太笑言道,“今日麦穗那位做官的义兄来了我们家,好生威风。”乔安皱了眉头,却是没说话。麦穗瞄他一眼,这个醋坛子,不知琢磨什么呢,咬一下唇说道,“有一桩事,没跟夫君说,许是我做错了,心中一直不安。”乔安看着她,你敢私底下跟王怀宁认干兄妹,你确实做错了。脸上浮起和煦的笑容,“娘子说来听听。”
麦穗笑笑,“是这样,今日三位姐姐来了,我吩咐了张妈妈,没让留下用饭,思来想去是不是做得过了?”乔太太沉了脸,本想等等再说此事,你既先提起来了,也好,就听乔安唤一声父亲母亲,乔仁泽和乔太太忙看过去,他肃容道,“儿子说过,日后非年非节,三位姐姐不许来,我今日再重复一次,若再犯,别怪我不顾及姐弟情分。”
乔仁泽和乔太太看着对方,答应吧,当着麦穗的面,实在是没脸,不答应吧,自家这宝贝儿子的脾气,他们也镇不住,当下嗯嗯几声,算是答应,乔安看着麦穗,脸上浮起笑容,“麦穗做得很好,不用自责。”麦穗冲他甜笑一下,又悄悄挤挤眼睛,乔安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一时呆了,就忘了义兄妹之事。
乔太太今日看着何翠仙被乔仁弘推到在地,抓着乔仁弘袍角啼哭不止,想到二人日后就算还在一处,也是永远生了嫌隙,心中无比畅快,自然要说上一说,只是说时装出一脸同情惋惜,只说是仁弘看错了人,日后怎么过云云,乔仁泽不悦道,“这样的丑事,当着孩子们的面就不要提起。”乔太太一笑,“平安记挂着他三叔,也得让他知道不是。”
乔安低着头,淡淡说一声吃饭,想着回去仔细问过麦穗。吃过饭回屋的途中,又想起义兄妹之事,唤一声麦穗,“难道,王怀宁中进士,你们也打了赌?”麦穗愣住,“没有啊,当初以为他中个举人已是极限,估计这进士他自己也未敢想过。”乔安嗯了一声,“那,今日他怎么来了?”麦穗随口道,“街上遇见的。”
乔安嗯一声,好半天没说话,待回了屋中,在榻上懒懒靠了,又唤一声麦穗,“那,怎么就成了义兄妹?”麦穗洗着脸笑道,“他为我出头,就那样说了。”乔安就问,“麦穗没有否认?”麦穗摇头,“否认什么?”乔安又不说话了,闭了眼心想,不是说了,我才是你的靠山,如今王怀宁做了官,你就允许他做靠山了吗?
心里酸溜溜得,酸得不行,恨恨想到,麦穗,你只能将我当做靠山,不许有别人,知道吗?可又一想王怀宁都六品官了,自己还是浪荡着,似乎有些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心中纠结郁闷义愤难平。麦穗洗漱了过来靠着他笑道,“怎么闷闷的?想三叔父的事?还是容十和飞卿姐姐的事?”
乔安翻过身给她个后背,麦穗抚着他肩膀,“睡前去瞧瞧他们吧。”乔安摇摇头,麦穗笑道,“懒得动?那我瞧瞧去。”乔安一把拉住了,“都嘱咐了张妈妈,会将他们服侍得好好的。”麦穗笑说也是,下巴枕着乔安的肩道,“平安,要不将二人锁在一个屋中,成了好事日后一辈子在一处,再也分不开,省得别扭来去。”乔安头枕了双头,“我想过,可又一想,若是当日逆着你的意,跟你成了好事,你可愿意?”麦穗说声不愿,“如此一说,还是顺其自然吧。”
推一推乔安道,“洗漱去。”乔安去了,回来时又闷闷的,麦穗已躺到床上昏昏欲睡,乔安捏着她肩,“麦穗,王怀宁自称你的义兄,你怎么就不否认?”麦穗打个哈欠,“那么一说而已,不必当真。”乔安咬牙道,“我当真。”麦穗睡眼朦胧拍一下他脸,“知道了,你是醋坛子嘛,自然要当真的,睡了。”
翻个身不一会儿想起小小的呼噜声,乔安坐在床边看着她,心中无限委屈,我都说了当真了,我在意了,竟也不哄哄我?就这样睡了?硬将麦穗摇醒,“麦穗,飞卿的事一了,我就再进县学去。”麦穗揉着眼睛道,“我也想过了,就算凭着算学做了官,不也得通文墨吗?若真想入仕,县学还是要上的,读书写字,一样不能耽搁。”
说着话又阖眼睡了,乔安更委屈了,竟让我到县学去?不怕我头疼了?不是说以后再不分开吗?又去摇麦穗,麦穗正做美梦呢,气得啊一声大叫坐了起来,拳头朝乔安砸过来,半中间又停住了,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床上,猛亲了几口滚倒在他身侧,手搂在他腰间,和气说道,“义兄妹只是怀宁哥一厢情愿,我没有在意,飞卿姐姐这事呢,三年五载,说不定耗上大半辈子,又或者耗得丢了性命,县学估计去不成了,乖乖醋坛子,咱们睡觉。”
乔安脸贴在她怀中,不一会儿睡了过去,麦穗抚着他脸就笑,怎么比麦清还象个孩子?又捧住脸仔细亲了一番,乔安在睡梦中紧搂过来,小夫妻二人相拥依偎,进入了甜甜梦乡。
因苏雅萍席间一言不发极其乖顺,讨了乔仁泽欢心,饭后乔仁泽随她回了屋中,临睡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袋,倒出一粒药丸来,苏雅萍瞧见惊道,“老爷竟服食丹药吗?”乔仁泽哈哈一笑,“这是仙丹,雅萍要不要来一颗,你我来个一夜良宵。”
苏雅萍想起那日白天在上房听到的动静,夺过丹药说道,“老爷,这东西吃不得,眼下是能让人精神百倍,时日久了会耗尽精神掏空身子,多少人在这个上送了命。”乔仁泽一把夺了回去,“我已用了一个来月,一日比一日精神,放心吧,是庆州府一位高人炼的,千金难求。”苏雅萍道,“什么高人,不就是那些骗人银钱的道士,万事万物,盈过则亏,老爷已有了些年纪,比不得青年人……”
她说话的时候,乔仁泽已一口吞下丹药,不大的功夫已是热血沸腾心猿意马,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眼前人花一般等待他去攀折采撷,摁住苏雅萍扑倒下去,猛虎下山一般,年少时也没这样威风过。
苏雅萍却担惊受怕,万一这人倒在自己屋中,岂不是百口莫辩?事后为乔仁泽煮了茶喂他喝下,看他睡得安稳,心中方踏实些,第二日早起又加劝慰,乔仁泽只说她少见多怪,心想这年轻的就是担不起事,还是老妻体贴。
乔太太让何翠仙当众出了丑,心中畅快,乔仁泽去了苏雅萍屋中,她也难得不计较,心想有这仙丹在手,他就是我手中的纸鸢,想放就放想收就收。夜里梦中都哼着歌,第二日早起听着鸟鸣对镜装扮,肖婆子匆匆忙忙进来,“太太,裴家打发人过来,说是三姑奶奶生了。”
乔太太忙问道,“是外孙子吧?瞧那肚子就是儿子。”裴府打发来的两个婆子热切笑道,“启禀亲家太太,是小公子,”乔太太哈哈大笑,“这些日子竟是喜事连连。”笑着站起身,给两个婆子一人一个银锭子,然后连声吩咐备好各样礼品,备了马车前去探望。
谁知进了裴府,乔湘灵看见家娘亲,一把抓住她手泪眼婆娑,乔太太笑道,“怎么?一举得男,太高兴了?”乔湘灵摇着头,将服侍的人轰了出去,压低声音说道,“娘,本来是一胎双胞的。”乔太太一惊,“另一个呢?没活?”乔湘灵摇头,“孩子天生兔缺,我给了产婆银子,拜托她给扔了,裴家人不知道,我这心里……十分苦……”
乔湘灵又大哭起来,乔太太呆愣片刻一掌挥了上去,“就算残缺痴傻,也是打你肚子里生出来的,竟这样狠心……”说着话站起身,“这就找产婆去,将孩子寻回来。”乔湘灵一把拉住了,“既扔了,再找回来,万一被人知道……”乔太太挣开她手,“狠心的东西,你不养,我养着。”
☆、第56章 结盟
容十和飞卿被锁在乔家一所僻静的小院子里,服侍的下人妥帖周到,只不见乔安与麦穗出现,容十一问起,下人们就装聋作哑,飞卿看他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吧。”容十没听到一般,二人刚到京城不久,就被席云舒窥得行踪,王大赶到后,先后将二人捉住,重逢后,容十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不看她一眼,就算被绑在一起,也尽可能离她远远的,一言不发。
飞卿屡次开口,容十不接话,这次依然,飞卿苦笑一下,“我不想让自己的事连累大家,不得已出此下策。”容十朝她看了过来,眼光却是冰冷的,飞卿叹口气,“若是能让你厌了我也罢,回头各奔东西……”容十恨声道,“麦穗都知道,你这样我会急死,你就不知道吗?还出此下策?你的冰雪聪明,都用来对付我了,非要将我折磨死,你才肯罢休……”
说着话喉头发哽背过身去,想起当日去追飞卿,一路心急如焚不眠不休,谁知她却在自己身后,容十手握成拳,若不是王大,兴许今生就再见不到她了,飞卿走了过来,手握住他的拳头,容十要挣脱,她两手紧攥着不放,吸一吸鼻子道,“你以为,我就好受吗?我知道你在我前面,知道你着急,我恨不能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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