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灯光很亮,拐角以及尽头有监控摄像头。
北顾然不紧不慢地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下键,另一只手按着那个女孩子的手机,专注地用手机浏览器搜索着什么,目不斜视。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了,她头也不抬地走进电梯,双眼始终持续关注手机上的东西,随着电梯去了一楼,走出算得上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甚至到了马路上她也没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一心一意地查着什么。
北顾然站在十字路口抬头看了一眼,像是随机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走。
三分钟后,她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东京银行,走向提款机。
指尖在机子上轻轻敲了敲,北顾然毫无停顿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流畅得就像是输入自己的银行卡密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但是她盯着提款机看了好一会儿,竟然把卡退了出来,若有所思地偏着头看了一眼拐角,嘴角若有似无地一挑,紧随着径直拐进了银行里。
不到十分钟,北顾然从东京银行里出来,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目不斜视地朝着某个像是随机选的方向慢条斯理地走去。
绿灯转红灯。
街道的另一侧拐角开出了一辆高级私家轿车,停在红灯前的十字路口,车后座的少年单手手肘压在车窗边上,唇角若隐若现地挑着笑,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他的目光掠过从东京银行中出来后拐进拐角的女孩,随后,几个像是混混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上了那个女孩。
“嗯……”少年发出意味不明地音节。
紧接着他注意到深蓝发色的少年提着两个购物纸袋背着网球包从对面的商城走了出来,显然是一眼瞧见那些跟踪女孩、行迹鬼祟的男人。
北顾然飞快地按着手机,似乎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突然地,她蹲下身系鞋带。
一个朝她飞扑的男人飞越过她狠狠摔倒在地,北顾然像是被看到一眼,站起身向左前走了两步并扶了扶围巾,错开了身后第二个堵上的人。
接下来北顾然的一连串动作让人目瞪口呆。
但要真说她做了什么,她只是专注地玩着手机,突然地一个停顿或者朝某个方向不经意地走了两三步,每次都在被攻击的前一秒离开了那个位置,四周堵截的几个男人在几个瞬间里东倒西歪。
北顾然轻轻呼了口气,终于合上了手机。
现在,她被七八个人前后左右围堵在巷子里了。
领头的男人看着她一脸不怀好意,冲着她凶恶的吼道:“识相的把你刚才取的钱交出来。”
“觊觎我手中的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北顾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抬头扫过他们,神色冷静平淡,丝毫不像是被围堵的人。
似乎是被北顾然的眼神惹怒,几人甚至拔了小刀对着她。
他们还恶狠狠地叫嚣了什么。对此北顾然充耳不闻,只是把手机放在口袋,双手插兜,眼睛瞥过四周一圈的建筑,在商场的标识上顿了顿,径直往商场走去。
“喂——”一个人怒道。
下一秒,那个男人倒地了。
北顾然平淡地看着他们,慢吞吞地朝商场走,面对围堵的男人面不改色、毫不停顿地一抬脚,干脆利落地踢向他们两腿之间的地方。
接二连三地,那些混混都双手捂着两腿之间惨叫一声倒地了。
如果要说她攻击的时间的把握,应该可以评价为优,非常漂亮、精准、干脆利落、防不慎防——她就像是能提前预知到什么时候是最佳的攻击时间,从容不迫、慢慢吞吞地上前,然后总是恰到好处地补上一脚,让那几人脸色发青面带苦色地倒下。
“这么点代价好像太少了,虽然说不是我的钱。”她轻声说着,淡然地走到领头的男人前抬起腿,一脚踢开男人的双手,随即一脚踩在那个男人的双手,另一脚踩在刚才男人用双手捂住的地方。
男人发出惨叫。
看她的动作应该是踩得很用力,还扭了扭脚,磨了磨鞋底。
北顾然垂着视线,撇过另外几个企图爬起来靠近的男人,神色不知该说是冷静还是冷清。
如果只是说她那诡异而恰到好处的攻击时间,应该是近乎神一般的诡异技能。
但要说她攻击的地方……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毫不留情,让对方用疼痛非常清醒地认知到招惹对象是如何一个——恶毒无情的女人,嗯,现在还是个女孩。
除此之外,以那些男人脸色发青地倒地而不是痛的跳脚的状况来看,大约每一脚都是牟足了力气踹的……
“咚……咚咚咚……”一个网球掉落在地上,一弹一跳滚了老远。
“直觉上说,只要将整个人的重量……”北顾然瞥了那个滚到小巷子里的网球一眼,踩在男人身上慢慢俯下身,唇角挑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压上去的话,有一定可能绝后,作为觊觎我的钱的代价,你要不要试试看?”
“啊啊啊啊——”那个男人发出更为惨痛的叫声,面色青白,痛得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顾然盯着那个冷汗涔涔、苦不堪言的男人看了一会,抬起手腕上的手表。
十二点零六分。
“嗯……”她抿了抿唇,脚上踩得更重了一些,“好像没时间和你多说了……”她的唇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但是代价还不够……或者说,我还不想放过你怎么办,这样的话你还是欠债的哦。”北顾然慢慢地磨了磨鞋底,仿佛没看到那个男人发黑的整张脸,嘴角的弧度渐渐平直,没有了笑意,“我可是,很讨厌别人欠债不还呢。”她一字一顿地说。
“啊啊啊啊你啊啊——!”男人痛叫。
她稍稍俯下身,随着她的动作,她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那个男人身上。她从那个男人外套的口袋里挑出了一个证件。
“哦,驾驶证。”北顾然看了看,单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这个,”她冲他晃了晃驾驶证,“作为欠债的凭证吧。”说着,她把那个驾驶证塞进了衣兜,松开脚,那个男人的脸色立刻就一缓。
北顾然摆了摆手,“那么,下次见了。”她不再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到商城门口,与拿着网球拍僵硬地站在那儿的深蓝发色的少年擦肩而过。
红灯转绿灯,高级私家轿车再次启动。
深蓝发色的少年扶了扶他圆圆的平光眼镜,收起球拍,捡回他落地的网球。
“这可真是惊人的攻击方式。”他轻轻呼了口气,背起网球包离开。
中午十二点半。
一个服务员推着餐点推车敲响了宾馆某房间房门。
然而房间里半晌没有反应。
那个服务员很耐心地敲了第二次。
又是半晌,房门开了,北顾然瞥了一眼餐点推车和标准微笑的服务员,转身让服务员将餐点推车推进来,“放那里吧。”她嗓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
服务员面带微笑,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房间里很干净,但是床上的床单有些褶皱,桌上摆了一本摊开的本子,距离太远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而桌子一侧放着一个很大的普通行李箱。
下一秒,服务员退出了房间。
北顾然打开餐点盖子,随手拿了一盘咖喱饭,坐到桌子前。
摊开的本子上已经写了几行字,譬如“土葬、火葬必须在死者去世24小时之后举行”、“流程分为通夜、火化安葬、告别仪式”……
北顾然用左手握着勺子吃饭,右手飞快地在本子上写着:殡仪馆电话号码……
手机屏幕泛着光,隐隐映出“日本葬礼事宜……”的字样。
突然,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北顾然瞥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的笔一顿,笔尖在的本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嘿……”她像是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音节,“这个号码,公用电话么……”
北顾然伸手,毫无负罪感地接通了电话。
“……”她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是细微的。
“……”电话的那一头也没人说话,但是可以听到一个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在恐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在电话接通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还没等北顾然听出什么,甚至不知对方是男是女,手机里就已经只剩下“嘟——”的长音,对方已经直接挂掉了电话。
北顾然神色不变,淡然地放下手机,继续一边吃她的咖喱饭,一边在本子上继续写“日本葬礼事宜的关键”,丝毫不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影响。
但是写着写着,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个电话号码。
“这就是原因么。”北顾然自语了一句,目光撇过那个很大的普通行李箱。
日野明美。
有心脏病。
通讯录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的备注。
通话记录也少得可怜,却保留了五年前的一些“爷爷”的电话记录。
少有短信对话。
现金较多,银行卡里更是很大数额的一笔钱。
就读于冰帝学园。
以上线索,第一,证明她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唯一的亲戚应该是那个四、五年前去世的爷爷,而从花钱无度且有巨额存款来看,那个爷爷给她且留了一大笔遗产;第二,没有朋友可见性格并不好,可能是孤僻、独来独往,也有可能是骄纵不讨喜,从钱财的挥霍上来看恐怕一点的可能性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