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配合上“Fairy tale”女仆咖啡馆那位萝莉店主的评价……
北顾然单手托腮,脸上带着个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且少有的把头发散了下来。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防止一些轻微的差异,以及她不知道的差异被人察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声音这一点,她并不知晓贝嫴冉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但她并不在意,反正她很少说话,而戴口罩只是以防万一,只要让别人以为她感冒所以产生声音变化了就好。久而久之,当所有知道贝嫴冉声音的人习惯了她北顾然的声音,再加上先入为主的身份认知,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她不是贝嫴冉本人这种事。
至于她的性格和贝嫴冉是不是相同……
北顾然转了转笔。
恶毒骄横、嚣张乖戾、肆无忌惮么。
管他呢。
她是北顾然又不是贝嫴冉的翻版和模仿者,她就是她自己,所做的事也和贝嫴冉没有丝毫关系。她是要用自己彻彻底底替换掉贝嫴冉所有的存在,让所有人逐渐可能记住的是她北顾然,淡忘所有贝嫴冉和她存在的差异,而真正的贝嫴冉则以日野明美的身份去世。
她所做的所有事都代表她自己。无论是恶,还是善,无论是不好的还是好的,代表的都是北顾然。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北顾然的视线慢慢地扫过从来不将视线靠近这个角落的班内各同学。
不被发现身份的改变只是避免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而已。
至于对着性格这件事的态度和其他方面的谨慎态度不同……她早就想过了。
不是特别亲昵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或者说想到她被代替了的事。
且不说她家里没人,又没有朋友,再加上学校同学对她根本上是避而远之,她没有贝嫴冉本身表现的那么骄纵也不过是被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话说回来,似乎日本是一个很重礼节的国家。
北顾然玩着笔的手指顿了顿。
也许她这样完全不注意日本国家的礼仪的行为和所谓的恶毒骄横、嚣张乖戾不谋而合。
反正都是态度不好。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有些僵硬。
这堂急救知识理论课已经上了多久来着。
所以说她本来已经念完国中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上国二的课?虽然说课程不一样,但就是让人觉得非常不开心啊。
北顾然抓住差点从她手上滑下去的笔,抬头看了一眼讲台。
那个被聘请来做急救研究理论课讲师的年轻男人正巧视线掠过她,神情严肃,像是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但是他只是严肃地看了北顾然一眼,丝毫没有停顿地讲下去。
第一天是急救基本知识、心肺脑复苏。
第二天是地震应急与救助。
第三天是急救知识技能培训如包扎、止血、固定、搬运,以及常见伤害处理。
北顾然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讲台上那个年轻男人身上。半晌,她稍稍眯起眼,直直地盯着那个年轻的戴着四方眼镜的男讲师身上。
微妙的违和感呢。
“……关于急救,大家最为熟悉的自然是人工呼吸。在做人工呼吸之前,首先必须保持呼吸道畅通,可以以耳靠近病人的鼻和口,以听或感觉是否有气流,当然也可以通过观察棉花或纸条,另外可以观察病人的胸廓是否有起伏来判断呼吸是否停止……”
北顾然辨认着男人的声音。
低沉有力,挺好听的,除此之外,应该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清除呼吸道内的异物或分泌物,利用托下颌或将头部后仰可消除舌后缀引起的气道梗阻,进行口对口或者口对鼻人工呼吸……”
但是她觉得有些耳熟呢。
尽管这个人表现出来和一个陌生人对她的反应没什么差别。
北顾然揉了揉眉心,不打算管这件事。
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了。
北顾然看了看表,中午了,该吃饭了。
她站起身,神色淡淡地穿过三三两两聚集而行的人群。
女孩子、男孩子聚集在一起,像是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这边有人在细细讨论什么,那边爆发了一阵欢畅爽朗的大笑。然而这一切仿佛始终与北顾然无关。
北顾然目不斜视,慢慢地走过人群,却像是走在热闹的大街,纵然人声鼎沸却陌不相识。
在冰帝学园上课最令她满意的地方大概是——冰帝的学生餐厅。
她走进了学生餐厅。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在学生餐厅门外看了一眼,内部装修虽说不是金碧辉煌,但也是相当有格调的华丽。从白餐布、玫瑰花、漂亮的桌椅、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和各色精致甜点上来评价,这更像是高级餐厅而不是某所学校里的学生餐厅,尤为高雅。
不用直觉直接用膝盖想都知道这绝对是冰帝那位有钱的阔少迹部景吾资助的成果。
北顾然排着队买到了她想要的中餐。
说起这个,迹部景吾真是个极守信用的人,隔天就将二十万日元打入了她的账户。
北顾然与几个学生擦肩而过,似乎是二年E班的同学,她从他们眼底找到了一闪而过的奇怪惊讶,随即又是陌生人一般的无视。
该不会,那位贝嫴冉是连排队都不做的吧……
北顾然打断自己奇怪的想象,端着午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取下口罩。
学生餐厅里很安静,井井有条。排队无人吵闹,说话基本细声细气不影响他人,餐具与碗碟也少有触碰,就算不经意间触碰时也少有发出大响声。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保持了很好的教养。
就连一年生也基本保持了餐桌上的礼仪。
虽说如此恪守礼仪,餐厅里的氛围却处于一种惬意之中。
北顾然的目光微微垂着,似乎是落在食物上,又似乎是落在对面空荡荡的椅子上,手上的动作不快也不慢,以常速进食。
钱、住所、兼职都已经解决了。
接下来该解决从迹部景吾那位大少爷手中拿到的二十万日元了。
三月三日入账,那么她必须在四月三日那一天把二十万翻倍成四十万还给迹部景吾。三月三日……如果她记得没错,四月三日是国三的新开学没多久吧。
真是漫长的假期,她得先了解一些东西呢。
北顾然放下空碗和筷子,目光扫过空盘,径直起身把椅子推回去,端起托盘。
下一秒,她下意识地往左边退开了一步。
“真纪!”随之响起一声惊呼。
一个女生和她擦肩而过,端着蛋糕重重摔在地上,瓷做的餐盘碎在地上传来咔擦的碎裂响声。而那个女生被奶油抹了一身,她半天没爬起身,恐怕校服前面被白色的奶油弄得乱七八糟极其狼狈难看。
学生餐厅里有三秒的寂静。
众人纷纷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北顾然端着托盘,垂着目光俯视着倒地的女生。她没来得及把口罩重新戴上,那么冷冷地睨着地上的女生的模样,极其冷漠。
随即她端着托盘弹了弹袖子上擦上的一点点蛋糕奶油,嘴角挑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径直从地上趴着的女生身上跨过,完全不在意地上狼狈至极的女生——让人的大脑里不由得浮现出“嚣张”二字。
这样的状况任谁看都只有两种想法,意外摔倒或者被绊了一跤。
那个女生从地上坐起来,垂着头,刘海遮掩了视线。
看上去有些委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咬了咬唇。
“真纪,你还好吧?!”女生的朋友赶紧上前去扶起她,用手绢给她擦身上沾上的奶油。
那个女生隐隐不安地看了一眼北顾然,埋下头,眼眶隐隐含泪,小声地说:“没事。”
“什么没事,你手上都流血了!”那个朋友皱着眉说道,抓着那个女生的手,只是些细小的伤口,是餐盘碎掉时割伤的。
餐厅里隐隐出现了一阵骚动,却没有人上前拦住北顾然。
女生的那个朋友正要起来拦住北顾然,一副气冲冲要理论的样子,却被女生拉住了手,有些不安忐忑地摇了摇头。
再下一秒,学生餐厅里突然显得寂静,就像是呼吸突然一滞。
恐怕一根针在此刻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找个修辞大概是,仿佛暗潮汹涌着什么澎湃的心情。
北顾然将托盘放到餐盘回收处,回身恍然大悟。她与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网球部各位正选部员擦肩而过,目光掠过基本上像个太阳一样走到哪里都散发着耀眼光辉的迹部景吾,有一瞬对上迹部景吾那锐利的凤眸。
紧接着她瞥过托了托眼镜在和旁边的暗红发色的少年说着什么的少年。
隐约觉得深蓝发色的眼镜少年有些眼熟。
来不及多想,她的视线已经滑过网球部其他各位正选。
他们的神情都看不大出来内心的情绪,但有一种像是略带冷漠却又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对,好像比这种漠然冷淡的态度还要更加厌弃,大约是这些实际上内心善良的少年对于这个不管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的事件上表示的一种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