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姚氏被关进夏渊堂的那天。她的发髻都已经在挣扎中散‘乱’了。可是眼睛依然瞪得很大。撕心裂肺地喊着要用余生的分分秒秒來诅咒我。这样大的一副画面实在是太让人记忆深刻了。我甚至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重现。就好像有一个固执的人在一遍一遍倒带一个片段。
我的这个孩子來的太不是时候。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來自于别人的诅咒。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匆匆忙忙地在宫里‘挺’过了正月。便叫了往生子入宫让他來帮我看我的脉象。
往生子成了亲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胖了些。从原來桀骜不驯的书生模样。渐渐变成了一个不再喜形于‘色’的稳重男人。再也不像原來一样总是跟我开玩笑了。我看着他面容平静地给我诊脉。真的感觉 “物是人非”这个词。原來和衰老一样。都在不经意之间慢慢流淌了过去。
“娘娘……”
“怎么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胎相……这个胎儿。先天就胎力不足。很是危险。可能……”他一时之间就好像是找不到词汇。“很可能会不足月孩子就……”
“你是说我的孩子保不住。”
“究竟在行房的前后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
我皱起了眉头:“那时候。皇上喝醉了……而且第二天开始。我的情绪就不是很好。不对。不是不是很好。是特别不好。最近还觉得很是疲累。闻到油腥味就头晕恶心。”
往生子若有所思:“那便是了。 这些原因都有可能是胎儿先天胎力不足的原因。这样的不足且不是能够轻易的用‘药’物來补足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隐士高人的徒弟吗。你不是神医吗。怎么会不能救救这个孩子呢。”我急了。“若是连你都不救它。那全天下就真的沒有人能够救它了。我和这个孩子的母‘女’情分……难道真的就这样断送了吗……”
往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所有事情我都有办法的。这个世界人治不了的病有很多。但是比治不了的病更为严重的。是治不了的人。”
“治不了的人。”
“你老实告诉我。你难道就沒有一点儿。哪怕是一点点的念头。就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往生子的目光如炬。
我被人猜中了心思。登时是愣了一下。随后倒也是放得开了:“不是一点点。我一开始就沒打算要这个孩子。你知道的。我现在的生活连自己尚且不能保全。何况我的孩子。我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气力送走了一个孩子。再送走一个。谈何容易。何况母子分离的痛。又怎么能再体验一次。”
往生子叹了口气:“你现在能找我。说明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只要你有这样的想法。事情就还有转寰的希望。我的努力就还不算是白费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我本來以为是黄粱一梦。沒想到梦里面开了‘花’儿。结了果。我想要保护这个果实。想用它來提醒自己。我曾经做过那么美好的一个梦境。”
往生子飞快地写了一个‘药’方:“你照着这个服。不要和皇上太过亲近。过了七日。我再來给你诊脉。若是有腰膝酸软的现象。就在原來的‘药’方里面多放三钱景天。便可。”
我仔细地收起來了‘药’方。心里有点儿酸涩:“我一定会尽我的权力。”
往生子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转身回來。说道:“我之前给你的慢‘性’毒‘药’。为了孩子好你不要再吃了。倘若载服用。别说是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称后
这个孩子,我没有告诉皇上,只是在他每一次来我的寝宫的时候,都推脱他去安陵氏那里,他去别人那里我倒是一点儿都不难过,毕竟早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倒是偶尔想起来要是安陵氏也怀孕了,那这后宫,就真的有意思了。-叔哈哈-
皇上只当是我生气那日他没有回答我,也不曾因为这件事当真记恨与我,只是在每次都推脱他出去的时候,他都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不让他留在我这里,不光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躲着他,主要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怀的当真是痛苦万分,整日都是病恹恹的,不想吃东西也就算了,就算是胃口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吃了也是要马上吐了的。我为了这个孩子已经瘦了一圈儿,若是再不能好好的吃饭睡觉,恐怕最后我的孩子依然不能保住了。
往生子对我的现状也很是头痛,我的身体情况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也是历年来从未有过的。往生子说想让我的身体变好,就一定要我自己的心态有变化,不然用‘药’也多少也没有用。
心理起变化,要怎么变化呢?放下一切的成见和怨恨吗?我做不到,如果能做到,我也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安陵氏知道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算盘,也就不再掩饰她对皇上的野心,我也乐得不用跟她绕弯子,现在后宫里面称得上是嫔妃的也就只有我和她了,眼见得入了‘春’,皇上就要封安陵氏为修容了,到时候想要动手修理她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毕竟我现在隐瞒我身体的情况,就是对我自己不利,要是我和安陵氏硬碰硬,恐怕对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好处。我需要想一个婉转的方法,曲线救国。
说起来我便是脑子又一动,叫来如佩,让她准备两样‘精’致的点心,装在盒子里面,随着我一起去找皇上。
皇上在御书房里面自己跟自己下棋,他只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会自己跟自己下棋。其实有时候他就是在自己和自己斗气,不相信为什么事情总是朝着他无力解决的方向发展了呢?这便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了,男人总是不能轻易接受自己的失败,‘女’人则不光容易接受自己的失败,更容易的是觉得自己从来就不可能成功。
我装点心的锦盒放到了棋盘边,皇上这才被惊动,抬眼刚要发作,一见是我便绽开了笑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听说有个人因为西北的战事都要愁出一头白发了,我便来看看究竟是有多焦心,没想到是我多管闲事了呢!那个人一点儿都不愁不紧张,反倒是自娱自乐德紧呢!”
“你这个鬼灵‘精’。”他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尖上面点了一下。
“怎么在下棋?”我问。
“我脑袋里面有很多的事情,一时之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可是事情往往没有办法积累,等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拖到了无法处理的情况,就真的会惹出大‘乱’子了。”他一边看我将点心摆出来一边说,“其实当皇上很烦的,若我是平常里的富贵人家,自然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我笑着拈了一块儿糕点给他:“到时候倒是不会因为国家大事犯愁,到时候恐怕就会为了娶谁家的美貌‘女’子当小妾,还得烦心怎么平衡各个妾室之间的醋意呢!”
“你真是伶牙俐齿,叫我说你什么好?”
“说起来——”我故意拖长了音,“你也该去看看姚氏的。”
皇上抬眼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姚氏虽然通敌,但是怎么说也算是伺候过你一场,就算生她的气,治她的罪,也不能当真如此绝情,有时候还是要去看看的,不然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皇上冷血无情了么?”
“我何尝不想饶过她?有时候我都会想,若真的是她和敌国同心,岂不是在无数个深夜,我就睡在她的枕边,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杀了我……可能她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比如她的母亲?可是我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毕竟是一国之君,总是要堵住悠悠众口的,但就是这样,尚且有大臣指责我处理的太过宽松,上表要求处死她。”
这番话说的我心里酸涩得喘不过气,我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痛苦,巧笑倩兮:“所以既然心里还是记挂的,为何不去看看呢?姚氏也算是可怜,大过年也是自己也一个人在冷宫里面度过的,别提多悲凉了。其实去看看她也好,听说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废妃是不适合大‘操’大办的,但是我想,倘若皇上能取看看她,和她一起用膳,也算是对她的宽慰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说:“听说姚氏被关进夏渊堂的那天,嘴上不干不净,说了你很多不成体统的话,你如今却肯为她求情。看来当了人母之后,你的‘性’子都开始变得柔顺了。”
“既然不成体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然反贼还骂过你是狗皇帝,难不成真的要去做畜生来合了他们的心意?”我笑道。
皇上大笑:“你这张嘴,越发的是刁钻了。也是现在后宫没有比你位分高的人在,不然的话,我倒是真的想看看你会被怎样收拾。”
我故作生气:“你若是这样说,便是闲之前我受的苦楚不多了!想我之前不争不抢还偏偏生出许多事端,好几次差点儿活不下来,现在你却要拿这个说嘴!何况我本就不是后宫位分最高的人,若是在平常人家,我也只能算作你的妾,等那一日你寻了个新的皇后,我便是实打实地被人踩在脚下了,到时候被人收拾的还会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