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也终于有点理解西门吹雪为何不愿意和陆小凤一起走了,虽然陆小凤见多识广,谈吐幽默,但是一天到晚说个不停,恐怕也只有花满楼受得了他。
白飞飞乘坐的还是那辆泉鸣马车,花满楼慷慨地将这辆马车送给了她,她欣然接受。躺在马车上,悠闲地欣赏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听着随车轮转动响起的悦耳声音,白飞飞感到心情愉悦。陆小凤接到飞鸽传书,先行一步,终于摆脱掉这个聒噪的家伙,两个人都感到舒了口气,也放慢了前行的脚步,开始游山玩水起来。
不寻常的人走到哪里似乎都无法寻常,听到马车外传来的喧闹之声时,连城璧和白飞飞对视了一眼,平静地掀开了帘子,走下马车,然后小心地扶着白飞飞下车。
马车外的情景十分有趣,三个年轻的女子围住了一个白衣男子,另一边站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一脸无措,而那个白衣男子,正是剑神西门吹雪。
白飞飞和连城璧的耳力都很好,片刻之后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四个女子是峨眉四秀,在路上偶遇西门吹雪,三秀要找西门吹雪挑战,报师兄苏少英之仇,孙秀青则左右为难。
西门吹雪明显已经很不耐烦,觉察到有人靠近,抬头见是白飞飞和连城璧,敛去了眸中的敌意。西门吹雪曾经救治过白飞飞,因而二人对于西门吹雪都心存感激,连城璧顺口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西门吹雪摇头,弹指之间点住了她们的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一向不和女子动手,但是也不会任由这些女子纠缠自己,所以放过她们一次。孙秀青泪眼汪汪地凝视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却无法一诉衷肠,因为,她也被制住了穴道,没想到久别重逢还未惊喜多久,却迎来了这样的招呼,她倍感失落。
西门吹雪自然不会理会别人的想法,他走到连城璧面前,缓缓道:“我与叶孤城有一场决斗,若我胜了,可否一战?”
连城璧闻言微诧:“你不曾见我出手,如何判定我可以与你一战?”
“我相信陆小凤的眼光。”
连城璧微笑点头:“何妨一战……不过你必须先胜了才行。”
“我必然会胜!”西门吹雪的眼神充满了自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他翩然远去……
连城璧和白飞飞回到马车之中,见白飞飞神色不愉,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飞飞沉默不语,连城璧心思敏捷,很快便明白了缘由,接着问:“你在担心?”
“没有。”
连城璧忽然笑了起来,白飞飞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我只是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
“因为你担心我啊!”连城璧伸手抬起了白飞飞低下的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飞飞,相信我,我绝不会输。告诉我,你信不信我?”
白飞飞沉溺于那双幽深的黑瞳之中,仿佛受到蛊惑般情不自禁地点头。
连城璧笑得更灿烂了,然后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86决战紫禁城
京城,总是遍地繁华,满目琳琅。
如同文人最爱聚集于状元楼谈论诗词歌赋,武者自然喜欢聚集于试剑阁共论天下英雄。
试剑阁是一家特别的客栈,这里只招待江湖中人,也为江湖中人提供解决仇杀之所。身在天子脚下,朝堂与江湖隐隐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凡在试剑阁中杀人复仇者,衙门公差一概不管,若是在外,则必定要将其捉拿归案。当然,这样的规矩只能用来约束普通的武林人士,若是武功高到一定境界,公门中人也奈何不了他们,比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他们将决斗之地选在了紫禁之巅,又有谁能阻止呢。
伴着一阵清泠悦耳的声响,泉鸣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停在了试剑阁之外,连城璧扶着白飞飞下了马车,步入客栈。
大堂之中陈设简单但不失韵致,洁白的墙壁上挂着的不是附庸风雅的名贵字画,只是一把古朴的长剑,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桌椅板凳十分结实,坐起来倒也舒适,至少很合江湖人的胃口。
耀眼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当两人走进大堂,自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可以一眼判断出什么样的人是高手,什么样的人是草包。在大多数人眼中,连城璧看起来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手中的长剑也是装饰门面而已,白飞飞虽然容颜气质绝佳,却弱不禁风,所以他们很快又转移了视线,开始谈论不久之后将要进行的剑道对决。
两人来到靠窗的角落边落座,没过多久,便见到一袭紫衣的陆小凤从后堂走出,来到桌边。当初被西门吹雪剃掉的胡子早就长了出来,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笑嘻嘻地道:“你们可真慢啊,乌龟也爬得比你们快。”
连城璧摇头:“反正不会错过紫禁之巅的决战,你说要劝架,劝过了吗?”
陆小凤一听这话,笑脸便垮了下来:“一个都没见到,据说西门吹雪失踪了,还据说,叶孤城中了唐门大公子的毒砂,京城的地下赌坊纷纷开了赌局,赌谁会赢得这场决战。我的朋友李燕北押了西门吹雪,而他的死对头杜桐轩则押了叶孤城,我有些担心……”
“你不必担心,我们在路上还遇见了西门吹雪,他正被峨眉四秀纠缠,摆脱了她们便离开了,如无意外,应该到得比我们更早。”白飞飞提起茶壶,倒了几杯水,递了一杯给连城璧。
连城璧含笑接过瓷杯,问陆小凤:“赌局?你更看好谁?”
陆小凤皱起了眉头:“不好说。西门的剑道是无情之道,赤诚于剑,了悟剑之精意,而叶孤城,我曾有幸见过他的天外飞仙,一剑贯七星,堪称超凡入圣。”
“你这句话已经说明,你更看好叶孤城,我没有见过他们出剑,所以无法论断,但我还是希望西门吹雪可以赢,因为如果他赢了,我们便可一战。”连城璧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憧憬,但凡剑道高手,总是渴望可以与强大的对手一战,高处不胜寒,因无敌而倍觉寂寞,他已经很久不曾遇见过如此强大的对手,鞘中龙渊已经铮鸣已久。
陆小凤闻言一惊,“你也要和西门决斗?”旋即看着白飞飞,希望听到她出言阻止,谁知白飞飞很平静,也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了这么久,喝杯水润润喉吧。”
陆小凤受宠若惊地接过,一饮而尽,却被烫到了舌头,惨叫一声匆忙去寻凉水。
“啊,我忘了说,水有些烫。”白飞飞的笑容有些俏皮。
连城璧见状,不解地问白飞飞:“你似乎总是喜欢捉弄陆小凤,这是为何?”
白飞飞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十分花心。”
“何以见得?”
“每一次见他,他的身上便有一种香味,而且皆不相同,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什么?”
“这意味着他的身边经常出现不同的姑娘,证明他很风流多情……我不喜欢男人花心。”
连城璧笑了笑,道:“你不用喜欢他,你只要喜欢我就可以了,而我,绝对不花心。”白飞飞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摇了摇,“不要急着表忠心,我会慢慢看……”
连城璧没有接话,虽然他知道白飞飞心细如尘,但没想到她会因为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便发现陆小凤的问题,不过,真金不怕火炼,时间会证明他的专一。其实,陆小凤也未必就不会专一,多情之人往往最是痴情,当他遇见真心所爱,或许会比任何人都要执着……
就在这时,客栈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连城璧和白飞飞同时侧目向外面看去,只见宽阔的大街上铺满了一地鲜花,有十多名美貌的侍女立在接道两旁,手执花篮,不停地撒着缤纷的花瓣,恍如一场花雨纷扬而下,美不胜收。
有一白衣剑客凌空而来,身姿潇洒,足尖轻轻在侍女们伸出的手掌上点过,如同蜻蜓点水,不染半点尘埃,然后穿过花幕,轻飘飘地落在了试剑阁的外廊之中。
他走进大堂,人们顿觉寒气压人,陷入一片沉默。
剑光闪过,人们还未看清,便有一人喉管破裂倒在了桌上,大堂之中愈发安静。一般人看不清,不代表没有人能看清,连城璧和白飞飞都看到了这一剑的轨迹,连城璧的指尖拂过放在手边的长剑,微微一笑。
给自己灌了一壶冷水的陆小凤见状轻叹一声,走上前来:“叶城主,好久不见。”
原来此人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连城璧想到方才所见的架势,眸光微动,这样的排场,似乎比他认识的某位公子还要张扬,叶孤城,是向来如此还是有意为之呢。
一匹驮着一具尸体的白马打断了陆小凤和叶孤城的对话,陆小凤查看了尸体,发现那人竟然是李燕北的死对头杜桐轩,人们怀疑是西门吹雪所为,听到议论之声的叶孤城冷笑出声:“一群没有见过西门吹雪拔剑的人,也敢乱下断言,真是可笑!”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世界上最了解西门吹雪的人或许就是叶孤城,陆小凤知道,他说不是就必然不是,可惜西门吹雪还是没有出现,陆小凤耸了耸肩,回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