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行人是护刀却失踪的“独臂鹰王”,而后来者则是萧十一郎。
“独臂鹰王”被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三个人栽赃陷害,身受重伤,而萧十一郎果然也是被人污蔑,看来,那个幕后黑手必然是逍遥侯了。
☆、7月黑风高夜
连城璧洞悉了逍遥侯的阴谋,正在思考解决之道。
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鼻间,让他不由分神,才发现怀中还搂着一个白飞飞,她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似水明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让他瞬生罪恶之感。
连城璧从来不会对人无礼,但是方才情势所逼,确实对这姑娘无礼了,除了沈璧君,他也不曾和哪个女子如此亲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放手,思及此处,搂在白飞飞腰间的手就有些僵硬。
也就在这时,又有三个人掠入暗林里,连城璧收回心思,凝神探去。从林外掠入的三个人,正是失踪的海灵子和屠啸天,此外还有个看起来很文弱的青衫人,身材并不高,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上全无表情;但目光闪动间却很灵活,脸上显然带着个制作极精巧的人皮面具。
他的身法也未见比屠啸天和海灵子快,但身法飘逸,举止从容,就像是在花间漫步—样,步履安详,犹有余力。
连城璧微微挑眉,这人必是逍遥侯的得力手下小公子。不知萧十一郎已经走了,还是隐匿起来在一旁窥伺
几人移动之下,已来到连城璧藏身之树附近,连城璧屏息凝神,暗中探听。
小公子带来了失窃的割鹿刀,而后一刀砍下司空曙的人头,刀如青虹,不见血迹,果然是把宝刀。又在三言两语之间,与屠啸天两人定计嫁祸萧十一郎。
小公子命人以刀蘸着司空曙的血,在树上写下“割鹿不如割头,能以此刀割尽天下人之头,岂不快哉,岂不快哉……”然后又留下萧十一郎的名字,再将树上的字削下来,让屠啸天送到沈家庄去,这样一来,萧十一郎真是百口莫辩。此人心计之缜密,当真非人能及。
小公子工于心计,昔年连城璧也吃过他的亏,她在沈璧君的墓碑上下毒,让他中了暗算,将他打落悬崖,也正是在悬崖底部他才见识到沈璧君与萧十一郎的私情……在这个世界,不曾想心机更甚、毒辣非凡,若不是身处敌对,连城璧甚至都想赞叹一句。
安排好一切,小公子又要求两人探查沈璧君的下落,她的目的有二,一是割鹿刀,一是沈璧君,竟是想既得宝刀又得美人。若是照她的安排,只怕真的可以得逞。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公子没有想到的是,不止被他嫁祸的萧十一郎躲在暗处,得悉了他的惊天阴谋,还有一个连城璧作壁上观,萧十一郎或许难以自白,但只要连城璧开口作证,武林各派都不得不三思一番。
夜幕之上,明月不知何时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天色深沉如墨,密林之中冷风幽咽,仿佛鬼哭狼嚎一般。冷风中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天色将变是否预示江湖乱起呢。
连城璧带着白飞飞翩然落地,解开她的穴道,开口道歉:“是连城璧逾矩了,望白姑娘见谅。”
白飞飞抬起头,双眸明亮灿若星辰,她浅浅一笑,仿若浑不在意,“是飞飞给公子添麻烦了,飞飞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何出此言?”连城璧探究地看向她。
“飞飞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还请公子救人救到底。”白飞飞认真地注视着他,等他回复。
连城璧点头,好一个聪慧的女子,既如此,顺手救之也无妨,“你可以当做没有听过,我带你回沈家庄吧。”白飞飞闻言似松了口气,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连城璧,原来你就是连城璧!”这个声音低沉却清冽,而且很熟悉。连城璧回头,“萧十一郎。”语气中不带疑问反而甚是笃定。
萧十一郎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没有料到昔日与他在大漠痛饮的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君子连城璧,这样的人物看过一眼实在是忘不了的。“不错,我是萧十一郎。连少庄主怎会在这里?”
萧十一郎其实对于连城璧很有好感,但正道人士大多自命不凡,不屑于邪门歪道为伍,当初互不相识自是可以尽情痛饮,但现在,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会作何反应呢?
连城璧的态度很谦和,但似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随便走走而已。萧兄呢?”
萧十一郎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颇有些光棍地实话实说:“我遇见有人冒我之名行凶,想要查个清楚。”
连城璧笑了,他倒是真得很直白,“这个阴谋在下正好知道一些,不如我们一起揭开。”
萧十一郎一愣:“你相信我?”他惊异于连城璧用了“我们”这个字眼。
“为什么不信?”连城璧解下腰间一块玉玦,抛给了萧十一郎,“我要送白姑娘回去,有事可执此物来无遮客栈寻我。想来你也有事要解决,就此分别吧,再会。”
萧十一郎看着连城璧的背影,翘起了唇角,好一个连城璧……
☆、8杀人放火时
连城璧走得不快也不慢,反而很有一种悠闲的感觉,正好可以让身后的白飞飞跟上他的步伐,这或许就是他的细心与风度。白飞飞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忽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白飞飞连忙驻足。
“到了。”连城璧侧过身,示意她。
“公子不回沈家么?”白飞飞不解。
连城璧点头,白飞飞见状了然,“公子请便,飞飞就不远送了。”
“告辞。”说完,连城璧潇洒转身而去。
白飞飞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连城璧、萧十一郎,皆是人杰,不知孰强孰弱,不过,眼下她并不关心这个,她只想早日完成自己的任务。
连城璧回到了无遮客栈,这是他近年来培植的势力,无遮客栈遍布江湖,成为了他的耳目,为他收集各方情报,他还是这样,喜欢掌控一切,虽有所释然,但有些习惯是很难改的,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反正只要不曾迷失本心,有些**也无伤大雅。
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下送来的情报,忽然停顿,这么快又有动作了?逍遥侯为什么要劫沈璧君?沈家,沈家,他眸光一亮……
淡淡的迷雾,笼罩着大明湖。大明湖的秋色永远是那么美,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尤其是有雾的时候,美得就像是孩子们梦中的图画。
夜,依旧静谧深沉,但这一夜,却有所不同,湖畔的庄园燃起了熊熊烈火,笼罩在浓烟之下,随风扬起的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火光冲天……
沈老太君几乎要绝望了,有人在水源中下了药,今夜的沈家庄几乎都陷入沉眠,她把金针刺入自己的穴道努力保持清醒,可是依然无法动弹,她现在很担心,担心沈家唯一的传人、担心她的孙女,幸而她离家,赴灵岩寺为她祈福,幸而她不在家……
恍惚间,她仿佛见到有人向她走来,是梦还是幻呢?
当沈璧君回到家时,见到的已是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她不敢相信,古老的、巨大的、美丽的,仿佛永远不会毁灭的沈家庄,竟已变成了瓦砾!那两扇用橡木做成的、今年刚新漆的大门,已变成了两块焦水,似乎还在冒着一缕缕残烟。
沈璧君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就像这烟、这雾,轻飘飘的,全没有依靠,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中消失。“奶奶,奶奶……”她喃喃出声,艰难地迈步。
“大小姐……”她忽然听见有人唤她,茫然回首,是谁,这个声音这样熟悉,见到来人她声音微颤,“严伯,我奶奶……奶奶……”
“小姐放心,老太君安然无恙,是连少庄主救了沈家上下。”沈璧君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走,险些跌倒在地,高悬的心却放下了。
沈璧君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离开化为废墟的沈家庄,他们不曾注意到在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暗中窥视,有个青衣人握紧了拳头,脸上在笑着,目光却很怨毒。
沈璧君见到躺在床上微笑看着她的沈太君,喜极而泣,“奶奶,璧君好想你!”
老太君慈爱地抚摸她的长发,“好孩子,奶奶没事……多亏了城璧,你代奶奶好好向他道谢……” 沈璧君这才发现房间之中还有人,她粉面含羞,明媚的双眸中柔情似水,深深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连城璧淡淡一笑:“不必挂心。”他又礼貌地问候了沈太君几句,然后优雅地离开,对沈璧君的态度始终礼貌中带着疏离,让沈璧君很是黯然。
窗外秋雨缠绵,雨滴落入池中,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清澈的池塘中几尾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
连城璧坐在窗前,一手扶额,一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清俊的容颜平静无波。
他猜到小公子会对沈家动手,料敌于先机,将沈家的一场大劫消弭于无形,如今沈家庄虽毁,但人未亡,从今以后他与沈家互不亏欠了……他清冷的眸中不含一丝感情,小公子、逍遥侯,一个一个来吧,等到解决了这些人,就再也不用活在前世的阴影中了,他可以选择另一种全新的生活。取出碧玉指环,他认真地观察着上面反复的纹路,又想到曾经见过的白衣女子和她所戴的白玉指环,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两者必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