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跑到他面前才想起来刚刚墨砚说的秦逸的事情,不着痕迹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秦泊南的脸色,却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已经把先前的事抛开了,忐忑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将手里的盒子献宝似的递给秦泊南看。
秦泊南亦有些讶然,接过来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条柔软弹性的肠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良久。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没想到墨夫人还真能做出这种东西,十几年前她曾经提过一回,那一次有人从高楼上摔下来,内脏破裂导致出血而死,那时候墨夫人说若是将那人出血的脾脏摘除掉,再用羊肠线重新缝合上。那人就不会死了。
我那时还没看过《黄粱医经》,也不知道还有那种治疗方法。所以觉得她的想法是异想天开,只当是一个妇道人家同情心泛滥可怜那个死去的人,所以才会那么说。等到我看了《黄粱医经》以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还真的有这种治疗方法,本来想再找机会与墨夫人探讨探讨,不过因为那时候墨夫人随护国候驻守边关,再加上男女有别,先前有那个心思到后来想了想也就放弃了。”
“墨夫人她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说不定墨夫人本身对医术也很了解呢。我在护国候府看护墨二少爷的时候,虽然墨夫人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但我觉得她对墨二少爷的病好像很了解。墨夫人还说墨二少爷的病是从胎里就有的,而且若是墨二少爷成亲有了子嗣,他的子嗣有很大的可能也会得那种病。
我虽然不太相信,墨二少爷那么好的人自己生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传给子孙后代,可墨夫人当时是很严肃的。墨夫人是墨二少爷的娘亲,她绝对不会在自己儿子的事上乱说的,甚至还诅咒自己的孙儿,所以我想墨夫人一定是认真的。虽然我并不希望墨二少爷真的会变得像墨夫人说的那个样子,但墨夫人对医术好像很懂得。”
秦泊南眼眸微闪,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声笑说:
“等到回帝都以后,你要好好地登门拜谢墨夫人,这么不远千里地给你送了这么大一盒子缝线,就算墨夫人是出于这里战事吃紧,药草短缺,伤病众多的考虑,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是想给你。你说的也许没错,或许墨夫人当真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回到帝都不妨好好地向墨夫人学一学,哪怕只是皮毛,说不定也能让你受益匪浅。”
“是。”阿依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从城楼的方向用传来了隆隆的战鼓上,震耳欲聋的鼓上威武而响亮,笼罩在整个惠州城的上空,既是凝重深沉的,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带来了一股能够振奋人心的力量。
阿依皱了皱眉:“越夏国又来攻城了,他们还真是没完没了啊,已经连续攻城七天了,每次来每次都铩羽而归,明知道攻不下来,他们就不想歇歇么!”
“帖木和为人狡诈,只怕连续七天的攻城攻城是另有图谋。”秦泊南坐在扶手椅上,半垂着眼帘,搭在扶手上的那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食指的手指关节微微屈起,无意识地轻扣着扶手,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
阿依目不交睫地望着他,忽然响起墨砚说过秦家的先祖一直到七代之前都是帝师,皇帝的老师,听起来很不得了的样子,若是那段光辉的历史一直延续到今日,说不定先生就不看病而去做帝师了。她很早之前就觉得先生和普通的大夫不一样,大夫她小时候见过许多,后来进大夫这个行当接触的大夫更是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人像先生这样,瑰姿秀逸,卓尔不群,悠然闲适,儒雅淡泊。
原来祖上竟是一位隐世的高人。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秦泊南被她那仿佛长出来两只手恨不得要钻进他的眼睛里去扒一扒的“火热”眼神看得直发毛,皱了皱眉,诧异地问。
阿依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盯着他发呆的反应简直像个傻瓜,死也不能告诉他刚才她的心中所想,于是把头摇成拨浪鼓,想要转移话题,却忽然想起来,皱皱眉问:
“先生,你听说过越夏国的那个帖木和喜欢吃十三四岁的少女么?”
“嗯,听说过。”秦泊南点了点。
于是阿依心中一寒,再次浑身一抖。
秦泊南看出了她的害怕,含笑告诫道:
“所以在战事还没结束,帖木和还没被打出大齐国之前,你千万不要乱跑,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了,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说不定真的就会被吃了。”
阿依一脸想吐的表情,皱皱眉说:“我可不要,我才不会乱跑,我一直都是很规矩的。”
秦泊南唇角的笑意更深,然而下一秒,色淡的唇勾勒出的完美弧度却忽然僵硬住了,因为一抹紫色的身影掀帘进来,身后跟了钟灿以及三个小勤务兵,这四个人的手里无一例外地皆抱了半人多高的华丽锦盒。
“墨大人,你怎么又过来了?”阿依惊诧地问。
“你跑得那么匆忙,连给你的东西都忘了拿,我只好亲自给你送来了。”墨砚风姿秀雅,一脸云淡风轻地笑说。
秦泊南的眸光微微一沉,墨砚用余光捕捉到了,却只当没看见,鲜艳的唇角扬起了舒爽的弧度。
阿依却真的以为墨砚是来给他送礼物的,有些歉意地道了谢,继续说:
“可是墨大人,我的房间在隔壁。”
“是么?”墨砚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秦泊南森冷中隐隐透着青黑的俊脸,趾高气昂地对钟灿吩咐了句,“去把这些东西都送到隔壁解颐姑娘的房间里。”
“是。”钟灿应了一声,带领三个勤务小兵抱着盒子退了出去。
墨砚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上前一步,将手里一只大而精巧颜色却并不怎么显眼的木盒递到阿依手里,含笑轻声说:“这个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正是那盒装着长棉条的盒子。
阿依的脸刷地红了,讪讪地接过来,满脸的不好意思。
秦泊南不明白其中缘故,眼见一向对墨砚不假辞色的阿依竟忽然对他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眸光沉了沉。
“对了,墨大人,你来运军粮,什么时候回去?”阿依问。
“不回去了。”墨砚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扫了秦泊南一眼,掷地有声地回答,“皇上派我来协助父亲,直到战事结束胜利班师回朝,我再回去。”
☆、第二百二八章八 拆线
越夏国连续数日不分昼夜的叫阵已经让惠州城的百姓和士兵们身心俱疲,正当人们的精神几欲崩溃时,意外地,越夏国却突然又没了动静,派出去的探子证实越夏国大军的确还在栖鬼林里,这一下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叫了那么多天的阵,却只发动了两次猛攻,现在又突然回去歇着了。
帖木和到底想做什么,令人费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几日的惠州城极为安静。不会再有讨厌的噪声日夜荼毒耳朵,阿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皱了皱眉,有些头疼地说:
“真不知道这场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
“少则几个月多则到明年春天,你若不耐烦,不如我让阿勋送你回去。”秦泊南坐在镂空雕花木凳上,衣衫半褪,阿依正在给他背上的伤口拆线。
“我又没说要回去。”阿依麻利地拆了缝线,说,顿了顿,圆润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他背上那一道略显狰狞的伤痕,感觉到他的脊背明显一僵,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早些得了肠线就好了,肠线能自然而然地被皮肤吸收,不像头发还得拆线。再说头发根本也算不得缝线,缝出来这样难看,怕是要留下疤痕的。”
“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姑娘家,留点疤怕什么!”秦泊南失笑。
阿依皱皱眉,还是觉得有点惋惜,想了想说:
“先生。等紫苏大哥运了药材回来,你配点去疤痕的药吧,我每天帮你涂。争取把这道伤疤去掉。”
“到时再说吧。”秦泊南淡淡地敷衍了句,含笑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阿依见他并不在意,只好不再说,收拾了用具放进药箱里,将放在一旁高桌上的绷带和一缕长发收起来,准备要拿去外面丢掉。
秦泊南看了一眼她的手,说:
“你放下吧。我来收,你去外面看看水烧好了没。别扑出来了。”
阿依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秦泊南待她出去了,半垂下眼帘顿了顿,眸光重新落回高桌上那一缕乌黑莹亮的长发。犹豫了一下,将那一缕秀发缓缓地拿起来,在手里细细端详,眸色晦暗难明。
就在这时,外屋帘拢轻响,耳闻轻盈的脚步声正从外面向内室走来,秦泊南心头一跳,下意识便将那一缕秀发收进袖子里,刚收好。阿依已经端着小泥壶进来,弯着眉眼说:
“先生,水已经烧好了。泡茶么?”
程府值钱的东西虽然没留下太多,但是好茶叶和好酒倒是留下来不少,被墨虎发现了全部充了公,还特地让人送了二两来给秦泊南,正经的上等庐山云雾茶。
“嗯。”秦泊南淡淡地应了声,趁她去槅子上找茶壶的工夫。抓起还剩在高桌上的换下来的绷带走出屋去丢弃掉,回来时阿依已经沏好了一壶叶厚毫多。醇香甘润的云雾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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