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脱去外袍,解了亵衣将衣服翻好,刚要穿,门帘子被掀开,秦泊南从外面进来,对着她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才要说话,当眸光在她身上聚焦时,入目的一片雪白莹润却让他当场石化。
恍若剥去壳的煮蛋似的小脸吹弹可破,在火光的映衬下隐隐泛着水泽。一头乌黑似墨顺滑如绸的长发及腰,湿漉漉地披散下来,将那张小脸衬得越发娇慵可爱,纯美媚人。
修长玲珑的雪白颈项下是纤细小巧恍若玉雕的袅娜身材,冰肌玉骨,莹洁暗香。线条优美的脊背玲珑有致,淡青色的男式亵衣遮在胸前,隐隐露出大红色五彩鸳鸯戏水肚兜的一角。脖子后面美艳的绳结清晰可见,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敛于骨子里的毫不张扬却能让人心生悸动的风流婉转,曼妙妖娆。
盛夏的天气连夜晚也是如此燥热。
阿依因为过于震惊,大脑停摆,只剩下了用衣服遮住前胸,呆呆地望着他。尖叫声因为卡在喉咙里,所以在他人看来好像很是淡定,其实她一点也不淡定。
秦泊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像被针扎了似的,一瞬间忽然有种化成灰了的错觉。事实上他只灰化了两息时间,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如果能够忽略他突然开始虚浮的脚步,混乱的心跳以及满眼的尴尬狼狈,在外人看来他表现得同样很淡定。
阿依在他出去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门外,大概是在替她放风。
他很淡定,嗯,那她也淡定一些好了。
只是一场尴尬的意外,不就是看见小姑娘在换衣服么,又没有全部脱掉,她好歹还穿着肚兜。别说以先生的年纪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那女尸被他解剖了一具又一具,对于女体他应该早就没有兴趣了,别说她还穿着衣服,就算全部脱光了在他眼里她说不定也跟白骨没两样,就像是她解剖了那么多具男尸,即使先生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也一定会把他当成一具白骨目不斜视,坐怀不乱。
可是……她为什么要努力地把先生与白骨比,把自己跟女尸比,难道她是女尸吗?
不像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扯淡,不过低头瞅了瞅自己红绫肚兜下那起伏幅度很可怜的两只扁扁的“小笼包”,看了半天,忽然面皮上狠狠地一抽。就这样的身段恐怕比白骨好不到哪儿去吧,她在胸前狠狠地掐了掐,却疼得无声地龇牙咧嘴起来,这玩意儿应该不是掐肿了就能长大的。
她无语又郁闷地套上亵衣,慢吞吞地系好绳带,重新穿上外袍,冲着帐篷外看了一眼,尴尬了片刻,努力平常地轻声道:
“先生,你进来吧。”
外面静默了半晌,秦泊南从外面慢吞吞地进来,只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有些抱怨地轻声说:
“你换衣服怎么也不关门,我也就罢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
“这里又没有门。”阿依小声回答。
这里的确没有门,秦泊南向帐篷的帘子上看了一眼,太阳穴开始抽疼:
“那至少挂个‘更衣勿进’的牌子。”
“我是在扮男人,男人换衣服还要挂牌子,不是很奇怪么。”
秦泊南的太阳穴更疼了:“那至少也等我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好出去替你守着,下次要换衣服时提前告诉我,我没答应你不许一个人换衣服……”他的本意绝对是好的,但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
“……哦。”阿依呆了一呆,小声回答了句,她倒是没听出别的意味,只是觉得秦泊南突然的强横有些很没道理的样子,从一旁捞过布巾擦头发。
“头发怎么湿漉漉的,你去做什么了?”秦泊南皱了皱眉,问。
“三皇子跟我说东边的树林里有一个水潭,平常没人去,我就去洗澡了。”
“你一个人去的?”秦泊南眉头皱得更深。
“没有,三皇子不让我一个人去,是丁大哥陪我去的。”
秦泊南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你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女孩家用冷水沐浴对身子就更不好了。“
“现在是夏天,水不凉,这里又没有热水,再说我的身子已经很好了,当初先生给我喝了那么多补药。”一想起那些鳖血鹿血她到现在还恶心,往事不堪回首。
“你要不要回家去?”他问。
“不要!我要和先生一起回去!”
秦泊南眸光一柔,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布巾替她擦头发,妥协道:
“罢了,你若想去洗就少去几次吧,不许一个人去,提前与我说一声,我陪你去。”深山里毒虫野兽俱全,周围又是兵营,难保不会碰到登徒子,这里的男人可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了,血气方刚之时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事,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
阿依点头应了。
运送战死兵士遗体的队伍终于启程了,因为战争时期物资短缺,没有棺木,即使从附近的城镇临时赶工,还是有大半的人只能以草席裹尸。本来因为天热这些尸体还是就地掩埋或是干脆直接焚烧掉会更安全,然而墨虎是绝对不会容许他的士兵战死沙场却连家乡都回不去的,他下令无论什么方法,一定要将这些阵亡的将士们完好地交还到他们的亲人手里,这作为将军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第二百一四章 送归,第袭营
送别的仪式庄重隆重,所有将士均站在校场上送离,便是连三皇子景澄亦参加了。
大车咕噜噜地启动,一路向东方驶去,墨虎、景澄以及几个高阶将领一直送车队至兵营外。
秦泊南也去送了,那里面有许多人都是他接治的,却没有治活过来。
层层叠叠的山林,幽深的绿意在四周幻散开来,仿佛要将整个人淹没其中,众人表情肃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小兵嘈杂沙哑的呼喊声:
“等一下!赵大哥!赵毅,赵大哥!等一下!”
墨虎皱了皱眉,正想着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时候大呼小叫,一阵风刮过,淡青色的纤细身影撒开蹄子的小鹿一般从他身旁刮过,那速度比风火轮还快,而追在她身后的则是满头是汗,已经快要跑岔了气的小甲。
墨虎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待小甲慌慌张张地行过军礼之后,冷冷地质问:
“你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兵竟然还跑不过一个姑、一个那种身板的小子,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是,我也觉得很丢人。”小甲满头是汗,耳根子通红地说。
墨虎虎目一瞪:“从今天起训练加十倍!”
“是,将军!”
“她不是带人去采药了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墨虎斜睨着他,问。
“依大夫药采到一半时。听人说今日小乙的遗体会被送回家乡,她说要送小乙,就跑回来了。不过依大夫已经把人带到她发现草药的地方。紫苏大夫说剩下的交给他。”小甲担心阿依会受处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解释。
“你没告诉她今天会办送归仪式?”墨虎一愣,问秦泊南。
“我昨晚就说了,当时她正念叨着今天要采药的事,大概没听见我说的。”秦泊南摸摸鼻子,见阿依已经追上前面的车队,停在倒数第二辆灵车前。有些担心,便走了过去。
墨虎见状也跟了过去。心里很好奇那丫头狂追而来到底要做什么。
阿依匆匆忙忙的,把全身上下都摸遍了,最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锭还带着体温的银子塞给赵毅。赵毅是小乙的老乡,这一次将由他将小乙及几个同乡的遗体运送回家乡去。
“赵大哥。”阿依因为刚才跑得太快了,努力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等回了家乡进了城,拿着这银子替小乙哥买一只拨浪鼓送给他儿子。小乙哥离家时他儿子才出生,他一直希望着能在他儿子周岁前回家去,给他儿子买一只拨浪鼓玩,你替他买一只带给他儿子吧,就说是他爹送给他的。”
一番话说得小甲和赵毅又红了眼眶,赵毅含泪将银子收起来。重重地点头:
“哎!依大夫,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到!”
阿依点点头。望着车上被草席包裹着的许多遗体,压根看不出来哪一个是小乙的,心又一次微微发酸。
停顿的灵车再一次启动,吱吱嘎嘎地向东边去了。
深沉的阳光透过苍翠的枝叶斑斑驳驳地照射下来,让她看起来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一样,晶辉闪耀。
秦泊南立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侧影,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竟比那夏日的阳光还要温煦和暖。
墨虎望着阿依,欣慰地摸了摸胡须,点头微笑,回眸看了秦泊南一眼,却为他眼眸里的光彩震了一下,再次望向远处的阿依,眸光幽深,他摸了摸脑壳。
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势如瓢泼,没有半刻停歇。
这样的天气是不可能攻城的,便是连日常操练也减少了几次,整个军营里湿漉漉的一片,还有好几处汪了水,军营后面的那条小河更是一反前些日子的平静温驯,变得涛涛汹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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