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穆罗云神智稍一恢复就痛得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刚看清他,便又怒又急地想要伸手摸他的脸:“谁伤的你?”
冯晴脸上的红痕这会儿已经很明显了,甚至微微肿了起来,穆罗云一看到便急了,甚至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瞪大了眼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
“陛下...”冯晴愣愣地看着她,又转头去看苏辰,让她重新把脉,一边道:“陛下,你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吗?”
“方才?”穆罗云重复了一遍,分心一想,便觉得头痛难忍,比身上更疼上十分,忍不住抵在枕头上蹭着:“头好疼...好像记得。”
她虽是出身皇家,却自小就心性坚韧,越是想不起来,就越用心去想,固执地对抗着头痛,几个画面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想抱住头,却浑然动不了,一下一下地昂起头又撞下去。
冯晴见她这样痛苦,早已白了脸色,想要让苏辰重新把她弄昏。刚进门的不语和浅娘更是吓得手足无措。穆罗云却忽然低吼了一声,冲破了桎梏一般,眼中清明起来。
“是我打了你?”穆罗云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刚才闪过的画面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她扇了冯晴一巴掌的情景。
“嗯。”冯晴不想让她难过,但却也不得不开口:“陛下方才忽然就迷了心神。”
“该死!”穆罗云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怕道:“你没事吧,我还做了什么?”
“陛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冯晴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苏辰,转而道:“陛下想一想,这些时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穆罗云根本不能去想,只要用心回忆,脑中就像被碾压一般,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连身上缠绵的剧痛都拉不回她的思绪。无数现实世界里发生过和没发生过的事都涌进脑中。她甚至看到自己对温音温柔浅笑,对冯晴横眉怒目。
不...若是这样下去,她只怕还会伤到冯晴!
“暗卫!”眼看她的神智又要陷入模糊,苏辰又加了一根金针的同时,穆罗云也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维持住一丝清明,嘶哑着吩咐:“从现在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君后,朕的任何、任何命令...都不要听!”
冯晴见她熬得满头大汗,心下一疼,方才还盈在眼中的泪珠子终于滚落下来:“陛下...”
穆罗云见暗卫统领现身领了命令,才算松了口气,想抬手替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只能忍着痛继续叮嘱他:“玉玺在勤政殿,让浅娘去拿给你。若是朕一直不清醒,你、立太女,扶她登基。知、知道吗?”
“我不!”冯晴被她话里的决绝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摇头。
“听话,”穆罗云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柔情蜜意,感觉到意识又要离自己远去,不由乞求般看了看他,强忍着刺骨锥心的痛,看着眼前这个她想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她才刚懂得他的好,才刚把他的心捂暖,才宠了他这么短短的一年:“乖,朕、朕要你好好儿的......”
人的身体对疼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使很想让她多维持一刻此时的状态,苏辰也已是不敢再下针了。穆罗云盯着冯晴,还想再说话,却终于熬不过疼痛,重新陷入了昏迷。
苏辰原本一直握着她的手腕,见她昏过去,才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九哥哥,已是到极限了。而且这法子用过一次,再用只怕就没那么好的效果。”
冯晴低着头不说话,旁人只看到他肩膀微微颤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苏辰犹豫了一下,见众人都不敢上前,只得迟疑着轻声道:“九哥哥,皇上这里我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吧。”
“苏大夫,麻烦你给和亲王和童王夫传信,请和亲王回朝,”冯晴没有消沉太久,即使内心再痛苦,他也知道如今穆罗云昏睡不醒,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稍有不慎,只怕就是灭顶之灾:“浅娘,陛下的情况,若是走漏了一丝半毫,把玉玺取来,以后折子都送到钟晴宫来。今日之事,如若走漏了一丝半毫,其中后果你也知道。”
苏辰和浅娘应了声,冯晴才转向极少现身的暗卫统领:“昭华,陛下方才所说的话你听到了,从现在起,你们贴身保护陛下安全,但不能让陛下踏出钟晴宫一步。”
冯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暗卫系统的统领现身,但历代的暗卫统领却都以“昭华”为名。是以他虽从未见过,却能叫出她的名字。
昭华一敛身,稳稳地应了一声“是”。
穆罗云重新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全身都又痛又麻的,僵硬得不行,连声喊着“来人”。
床帐很快被挂了起来,冯晴坐在床边,也不知是守了多久,见她睁着眼,便柔柔地朝她笑了笑:“陛下醒了。”
“你这毒夫!你对朕做了什么?”穆罗云一见到他,心中的厌恶瞬间便都涌了出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放开朕。”
“臣没有对陛下做什么,陛下只是病了,身上没有力气,”从她开口的一瞬,冯晴便知她又成了那个意识混乱的皇帝。却还是下意识地伸了手,想要扶她坐起来。
但他在床边僵坐了许久,出神时尚且不觉得,这一动之下,腰便像是要断了一般,疼得他手上动作都打了个颤。
穆罗云丝毫不领情,挥手打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手臂坐起来就要下床。
冯晴不动声色,见她能站得稳了,也就不再试图去扶她,只是撑着腰靠在床边,劝道:“陛下一整日没有进膳了,臣让小厨房弄了些清淡可口的小菜,陛下先用膳吧。”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这蛇蝎心肠的男人,”穆罗云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还是扶着墙要往外走。
冯晴怕她手上没有轻重会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敢与她靠得太近,只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陛下要去哪?”
“哪里都比你这钟晴宫干净,”仿佛是手脚活动开来了,穆罗云大步往外走,但未出外殿就被人拦住了。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顿时又惊又怒:“昭华,你要造反不成?”
“属下不敢,这是陛下的命令。”昭华一贯的沉默寡言,极少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并不像想象中的深沉冷漠,反而是柔柔的。如春风般叫人心醉的声音却偏偏没有丝毫起伏,听起来真是十分古怪。
“你胡说些什么?”穆罗云对这个几乎从自己出生后就跟随自己的暗卫还是有几分忍耐的,只是不悦地斥责了一句:“朕命你现在就让开。”
昭华不再开口,身子却不退不让,稳稳地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穆罗云气极,伸手就要推开她,却被她轻松地挡了回来。她虽也是从小习武,但功夫却是不能与这些一门心思学武,日夜浸淫武道的暗卫相比的。她没有料到昭华竟会与她动手,惊怒道:“你敢跟朕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方才已经对她们下过严令,她们暂时不会听命于陛下,直到陛下痊愈,”冯晴眼中满是心痛,却稳了稳声音,温柔道:“陛下饿了么?臣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你...好,看来朕小看了你,”穆罗云又恨又怒,走到他身边攥住他的手腕:“你说,你想怎么样?你杀了朕心爱的人和朕的孩子还不够,现在还想要朕的性命吗?”
第五十九章 挣扎(上)
第五十九章挣扎,上,
“温音没有怀孕,陛下也并不爱他,”冯晴手腕被她抓着,却并不急,只是示意她看桌上的两本册子,“这是近一年来的侍寝记载,除了勤政殿和钟晴宫,陛下从未在其他宫室留宿,也从来未曾招幸温音。另一本是宫侍的彤史,陛下可以查一查,温音的小日子一直是正常的,他没有怀孕,臣更没有害他性命。”
冯晴温温和和地说完,见她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掌,轻轻盖在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上,轻声道:“陛下...这里才是你的孩子,你摸摸看。她很调皮,总是累得臣腰酸背痛,可是她很听陛下的话,陛下抱着她的时候,她就不闹了。”
穆罗云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飞快地抽回了手,好像碰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东西,沉下脸来,把那叠记录扫到地上:“后宫早就是你一手操纵,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立你为后。你连朕的暗卫都能收买,要伪造这些记录还不是易如反掌。”
冯晴一整日都提着心操劳,这会儿当真没有力气再与她多说,只是放下手,苦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陛下既然不信就算了,早些用膳吧。”
穆罗云一日不曾吃过东西,自是饿得很了,却偏偏就是不肯如他所愿,拧着眉道:“这般寡淡的菜式,也只有你这种病秧子才吃得下去。”
“陛下若是不喜欢,臣这就叫人重新做,”在这些小事上,冯晴退让地很彻底,丝毫不愿惹她不痛快,撑着腰便起身去唤了人,吩咐重新上菜,甚至还热了一壶桂花酿。
“看到你这张脸,朕怎么吃得下去?”各式菜肴很快就被送了上来,穆罗云却冷冷地讥了一句,见他身形一顿,明明怀着身子,却把腰背绷得直直的,不肯显出脆弱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起了折辱的心思,一伸手把他拖到了座位上,眯着眼道:“你宫里做的吃食,朕可不敢胡乱吃,不如你先来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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