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士好像是被爱西丝的美貌迷住了,坐下来之后只和嘉芙娜公主很客气地互相问候了几句,余下的时间眼睛全都盯在爱西丝身上,眼神中时不时地闪过极力压制的惊艳和痴迷。爱西丝偶尔淡笑着和他说几句话,格鲁士都会脸红,像个情窦初开的腼腆少年。
到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连曼菲士都看出了不对。
大殿中有两个武士正在表演搏击,两个人都身手敏捷矫健,表演得十分精彩,不时能博得众人的喝彩助威。
曼菲士在满大殿热闹的祝酒喝彩声中面无表情地提醒爱西丝,“王姐,少跟巴比伦使者说两句话吧,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耐心了?以前对这种人你不是从来都不假辞色的吗。别忘了,你刚刚才婉拒了各国使者的求婚,现在应该对这些人一视同仁,不能单独对任何一个过于友善,否则很容易引起误会。”
爱西丝对格鲁士没什么大想法,她就是在见到这个人后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个人挺好,不但挺好还会对他生出一些怜悯的情绪。
爱西丝知道这必然源于她心底深处那些从前的记忆。关于那些记忆,爱西丝一直努力地想要忘掉,要是站在一个公正的旁观立场去看待,那些爱恨情仇中,她自己犯的错误不在少数,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只要做好现在的自己。
不过她管不住自己的感觉,比如对亚莉无条件的信任和亲近,对凯罗尔挥之不去的厌恶,还有现在对格鲁士的好感和一点点怜惜。
“你先管好自己,曼菲士,嘉芙娜公主已经隔着我热切看你无数眼了,小心今晚她会直接闯去你的寝殿示爱。”爱西丝知道弟弟的提醒有道理,但很不喜欢他的语气。
“那也没什么,如果她一定要这么主动,我封她做埃及的侧王妃也没什么不可以。”
爱西丝挑眉,“只封她做侧妃?她可是利比亚王很疼爱的大公主。”
“这并不是我们主动去求婚而是利比亚大公主自己一定要嫁来埃及,就算封侧妃利比亚王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曼菲士继续面无表情,不过抬手揪了揪领口,仿佛是衣服太紧他觉得不舒服,想要拉开一点。
爱西丝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这是弟弟很不自在了的反应, 别看他表面不动声色,无所谓一样,其实对嘉芙娜公主可能会夜闯他的寝殿已经十分头疼。
微微一笑,“曼菲士,我正好有点事情晚上想去你寝殿和你说。”
“好,等晚宴结束了一起走吧。”曼菲士立刻就同意了。
嘉芙娜公主一整晚都没能和曼菲士搭上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目中那个英俊得好像神祗一般的年轻法老高高在上的坐在大殿中最显赫的位置上,肃穆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傲慢,只偶尔侧头和他的姐姐爱西丝低声说两句话,连一眼都没有朝对他频频张望的自己看过来。
嘉芙娜公主气闷得几乎要炸了,咬牙叫过自己身后的一个身材细瘦的侍女低声质问,“我不是让你提前送金币和珍珠去给筹备晚宴的埃及典礼官,让他确保我的位置一定要在曼菲士陛下的旁边吗,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好的机会,我竟然只能干坐一晚上,你等着回去挨鞭子吧!”
那个侍女十分委屈,“公主,不是我不尽力,是因为这次晚宴的座次是埃及的爱西丝女王陛下亲自安排的,给谁送金币都没有用啊!”
“爱西丝陛下!”嘉芙娜吃惊,“她这是什么意思?”
侍女小心回答,“也许她是无意的。”
嘉芙娜瞪眼,“胡说!怎么可能!”
侍女吓得不敢再多说。
嘉芙娜公主是个娇横暴躁的脾气,忍到晚宴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是利比亚王的第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深受宠爱,还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她想要和别人好,那人却淡淡的爱理不理的感受。
嘉芙娜不是没有见过英俊的男人,但是曼菲士是她见过最出色的一个,最俊美的相貌,最高贵的身份,最挺拔的姿态,连那傲慢冷淡的神气都是迷人的。和他一比,利比亚国内那些只会对着嘉芙娜讨好傻笑的贵族青年全都成了瓦砾石头,只有曼菲士才是最耀眼夺目的宝石,深深吸引着嘉芙娜,让她想要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拥有他或者是被他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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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后,爱西丝在曼菲士的寝殿里和弟弟一起仔细研究了工匠画出来的雕像图样,最后选出象征女神哈托尔的牛头雕像以及代表图埃里斯女神的河马头雕像,工匠们将根据他们的选择把这两个雕像做出来摆在两人陵墓入口处。
塔莎带着点笑意走近,“曼菲士陛下,爱西丝陛下。”
“怎么样?”爱西丝问。
“嘉芙娜公主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侍女悄悄来问了我三趟,看爱西丝陛下您走了没有,她还给了我这个。”
塔莎说着拿出一个有利比亚风情的精致小珐琅瓶子来,上面镶了金丝和彩色玻璃,是贵族女人惯常用来装香料的东西。
“好的,塔莎,”爱西丝点头,“这个你就留着吧。”
塔莎轻声说,“我留着它没有用,还是把它给凯罗尔小姐,她向来喜欢这种精巧漂亮的小东西。”
爱西丝笑笑,“它是你的了,你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接着问出一个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塔莎,你很喜欢凯罗尔,为什么?”
塔莎想了想后才谨慎回答,“凯罗尔小姐真诚善良,对谁都没有架子,不管从哪儿回来都会记得给我们这些服侍她的人带礼物,她也很诚实,”抬眼看看曼菲士,“据说曼菲士陛下不能再娶她做王妃是因为她无意中做了错事,而这件事也是她主动对陛下承认的,有这样品格的姑娘十分难得。”
爱西丝淡淡‘嗯’一声,知道塔莎说得是实话,但还是无法摒弃心里对凯罗尔根深蒂固的反感,在心里给她找出一个毛病:那见错事不是她主动对曼菲士承认的,是我告诉了曼菲士她才不得不承认的。
“好了,时候不早,塔莎你回去休息吧。”
塔莎年纪大了,又是西奴耶将军的母亲,身份不一样,所以虽然还在曼菲士的宫里做女官,但晚上已经不需要她守夜。
塔莎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然后才退下去。
“王姐为什么不问我?”
“嗯?问你什么?”爱西丝正看着塔莎的背影在想亚莉老了之后不知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听见曼菲士问她就回过头来。
曼菲士深看她一眼,却答道,“没什么。”
爱西丝看站在一旁的玛莎已经困得满脸倦意,想起她从晚宴开始就跟在自己身后伺候,应该也是很累了,站起身,“都等到这个时候嘉芙娜公主应该已经死心了,曼菲士,你去睡吧,我也该回去休息。”
曼菲士陪着她慢慢走到殿外,“王姐不回去也可以。”
爱西丝参加了晚宴,总觉得身上有酒,烤肉,还有来客们身上喷洒的香料混合在一起的怪味道,晚上睡前不沐浴肯定是不舒服的,因此急着回去,没有仔细去听曼菲士说什么,含糊挥挥手,“恩,曼菲士,我回寝殿了。”
带着同样累了一天只想赶快收拾收拾好睡觉的玛莎和一队侍从们快步离去。
☆、误会(二)
朱亚多队长来向爱西丝禀报萨瓦卡副队长的情况,说他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他想进王宫来见爱西丝。
爱西丝想想还是决定不要让大病初愈的人劳累,“朱亚多,让萨瓦克好好休养,不必急着进宫来,还是我去你那里看他吧。”
朱亚多队长深深躬身,“我替萨瓦卡感谢陛下对他的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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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瓦卡被安置在朱亚多家中一间清静宽敞,还很通风的房间里。由一个细心的侍女妥帖照顾,另外还有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军医负责给他治伤。
“爱西丝陛下!”看到爱西丝去了,萨瓦卡满脸的愧色,努力地想从床上下来行礼。
爱西丝拦住他,“萨瓦卡,你不用自责,这次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主要我们都没有想到伊姆霍德布宰相竟然还会有那么厉害的后援,你详细对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萨瓦卡得到女王当面的谅解,心里宽慰了许多,定定神,慢慢将伊姆霍德布宰相忽然失踪,自己带人追查,却在离开巴尔卡勒没多久就遭到大队训练有素人马阻击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你确定来阻击你们的那队人全部都是埃及人?”爱西丝蹙眉追问。
“是,我确定,爱西丝陛下,”萨瓦卡审慎的看了爱西丝一眼又补充道,“而且我觉得他们有一部分人应该来自下埃及法雍绿洲一带。”
爱西丝和朱亚多队长对望一眼,“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小时候在法雍绿洲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人的习惯很熟悉,当时围住我攻击的几个人的围腰都用很长的带子在腰间扎三四圈,然后才在身侧打结,这是法雍绿洲那边的男子特有的穿衣方法,我不会看错的。”萨瓦卡回答。
“朱亚多队长,派人送消息给纳克多将军,让他立刻去查!”爱西丝的语气里带了怒意,要是对方都能在自己的治下肆意招兵买马了,而自己连这人是谁都还不知道,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伊姆霍德布宰相能被这样的厉害人物救走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