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看着他自恋的样子,还真是……
“我差点忘记了!”顾九突然怒瞪着红狐狸,白嫩的手指指着他道,“你竟然对我用了迷香!没想到堂堂华胥楼主,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男子眼眸一沉:“你竟然能知道迷香?”迷香非大雍所产,因他生意做得大,只有远去西凉的商旅才会购得此物。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再道:“顾姑娘,慕某还真是好奇了,姑娘从何处知道这迷香的,莫非姑娘不是大雍人士?”
顾九一震,迷香在现代电视剧中很常见,她小时候就知道了,难道这里的迷香很难得到。不过她确定了一点,这人的确对她用了迷香。想着就让人咬牙,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见顾九一副发难的模样,华胥莫名的想笑,觉得逗弄她倒是很有趣:“那人那么在乎你,如果我告诉他我是用这双手抱着你一路从华胥楼侧门走近内室的,你说他是会宰了我,还是杀了你,再自杀……”
顾九凝着这红狐狸,眉头越拧越紧:“没有如果,死的绝对是你!”
那人被顾九的气势一骇,心下微悸,方道:“没有啦,本楼主才不会做下人做的事,不过是……”
“是什么?”
“要袁……”华胥方要解释,却觉得越解释越不清楚,“不是不是,这不情况紧急,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你!”
他捏住顾九送来的拳头,道:“顾姑娘,别闹了,我们说正经事。”
顾九被他一句“别闹了”弄红了脸,这叫旁人听了去,还真说不清了。
“今日我也瞧见了,姚家的不会放过你们‘毓秀坊’,怎么样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我借你钱财,你帮我对付姚家的。”他微眯着眼说道。
帮他对付姚家?为什么要帮他?顾九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同这骚包男合作。
见她一脸不赖,慕华胥,双手抱胸道:“你不想我帮寡月了么?”
闻言,她一震,颤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如何?本楼主不光知道寡月的事情,还受南衣所托助他一臂之力,那么,你是不是更应该巴结一下本楼主呢?”他漂亮的眼睛打量着顾九,让她在他眼底无处遁形。
半晌,一室沉静,她才淡淡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尽我所能先对付华绣坊,整个姚家霸据着江南纺织,势力太大,我不行……”
“我想楼主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以楼主在江南的势力,又如何想着要对付姚家的?那姚家的又有何诱人之处?”
“哼!不是我想对付姚家的,只是那洛营的处处挤兑我,自来瞧不起一身铜臭的慕七,我教的税银比哪家的都多,那洛战枫道貌岸然,狗屁正直,老子看他不爽好多年了,这不是听人说他家独宝儿子来年开春就要到姚家去下聘礼了,洛营的斗不垮,先斗垮他家亲家再说!”
慕华胥发了一大通牢骚后,扭头望着顾九道:“想不想把生意做大?我借银子你。”
顾九狐疑的望着他:“为什么找我?这江南绣坊,布坊,成衣铺那么多,比毓秀坊的好的不知几多,怎么就找了我?”
“哼,这几日接错了九爷的都说九爷聪明,我看就是个榆木脑袋,这‘毓秀坊’可是南衣的铺子,就算他生前再不怎么喜欢打理,他死后你接了去,我怎地不会祝你一臂之力?”慕华胥愤愤地道。
这样一番话下来,顾九倒是将要说他“公报私仇”的话给咽了下去。
“好。”她到底是答应了,“若是予阡有能力不及之处,请慕七爷谅解。”
她方说完就听得门外有人在说话:
“靳公子,你不能进去。”
寡月哪里由得他说,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未见二人从那房里出来,就算是下棋这一盘棋也该下完了。
他方入室就见那二人一脸惊愕的样子,顾九坐在床榻上,红狐狸站在床榻前。
少年快步走进,一身冷凌难以消散,他从慕华胥身前走过,再床榻前蹲下,拿起床边的布鞋,握住顾九的脚,替她穿上。
顾九从他的沉默之中似乎读出深深的无可奈何。
亟待他给她穿好布鞋,才柔声道:“跟我回家。”
家……真是一个让人温暖的字眼。初来时的孤独感,能被他的温柔填得满满的,他便是这么一个人,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
“嗯。我们回家……”她柔声道,从床榻上起来,扶着他。
寡月朝慕华胥一揖:“楼主,我们先行告退了。”
他拽着她的手,由不得她开口,就拉着她往外走去。
慕华胥眉目含笑,狐狸眼灵光一闪,冲着顾九道:“九爷,白日里我说得可是认真的。”
他这般一说两人身形同时一滞。
顾九茫然的回过头来,回道:“什么?”
“两用抱枕啊,我的好九爷,你可记得给我画一个……”
“……”
顾九突然间想化作雷电劈死这货!她偏头余光瞥了眼脸色一时间变得很不好看的阴寡月。
突然换作她拉着少年逃也似的离去。
身后还传来那邪魅张狂男子娇声高呼:“九爷,你可别忘了。”
顾九脸色瞬间更难看了三分……
在内阁外的长廊里她才松开寡月的手,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听到长廊外的雨声,凉风过处,她伸出空出的手拢了拢衣服,突然觉得有些凉意。
身旁的人心细如尘,感受到了,伸手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她挨着他,凉风被挡着了些,暖意也自心底升起。
走过长廊,再入垂花门的时候,他二人瞧见袁捷。
“主子命我拿把伞给二位捎来。”
袁捷把伞递与寡月后离去。
寡月撑开伞,给顾九让出大半边。
“楼主还真是小气,就不舍得多给一把。”顾九轻嗤道,不过虽说那人脾气不可捉摸,却也是心细的。
那人突然在垂花门扇形窗那里停下。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凝着她,沉声道:“他晓得你是女子了?”
顾九被他握着的手抖了一下,凝着他的眼睛瞬间低垂下来,点头。
她似听到他浅浅的抽吸一口气,之后……猛咳起来。
凉气入肺,她懂,便伸出一手去拍他的脊背。
他缓解了些,哑着嗓子道:“走吧,卫箕在等着了。”
她跟着他的步伐穿过垂花门,走了不远就到了院子。
院子里,卫箕已经牵着马车候在那里了。
“主子,九爷。”卫箕冲他们一笑。
顾九对他点头一笑:“回家喽!”
寡月伸手扶着她,卫箕搭了一把,顾九很是轻松的上了马车。
寡月目光在内阁处,停留了片刻,似乎生出某种想法来,是否该快些给她一个名分了……
绘着寒梅的马车从华胥楼的院子里行驶出去,过华街,经百户,直向城郊驶去。
——
次日,毓秀坊。
一辆马车在毓秀坊门口停下。
马车上走下一个靛青色衣袍的少年,春风得意,她一掀衣袍跨过门楹,登堂入室。
“九爷,您可算是来了!”苏娘急急忙忙的跑来朝顾九说道。
“嗯?发生何事?”顾九问道。
苏娘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说辞方说道:“昨日个洛将军府上的一个丫鬟过来说要定制一个洛少将军的抱枕。洛少将军的画像已经给送来来,昨儿夜里彩鱼几个凑合着下了笔,可是我看了底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好像差了点什么……”
“洛少将军?”顾九蹙眉嘀咕了一声,“可是洛浮生?”
苏娘深抽吸一口气:“爷,您小声点!”说着便附在顾九耳畔道,“正是这洛营的洛少将军,洛浮生。”
原来真是他啊!
昨日个慕华胥所说的洛营的将军就是他老爹?那她这不是要帮着慕华胥对付阿九的小竹马?
“苏娘你去忙吧,底稿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叫朱红给我泡杯茶就是了。”
“好勒。”苏娘一面答一面心底里纳闷起来,这九爷为何每次都要朱红伺候着,她给用心安排的赭石也不要,莫非……
苏娘心下一紧,这瘦身板的九爷品味还真不一样呢,她微微汗颜了一下,仔细一想又觉得九爷能看上朱红也不是不可能,这民间说法不是长得又白又胖能生儿子么?九爷能看中朱红也不失一件好事,朱红到底是个自己人。
——
已是次日凌晨,这一日顾九又没有回梅花庐,全是拜“洛浮生”所赐。昨夜给寡月的信要卫箕送回去,她才安心留下。
“九爷。”朱红已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端着茶水进来了,可是九爷关于“洛少将军”的底稿还未打完。她白日就见赭石将九爷扔掉的纸团,捡了一大篓子出去了,这会儿进来地上又生出许多。
顾九总算是画出一个她认为非常神似的“洛浮生”来!方收了笔,就将那纸条递与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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