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没碰到他的水壶便倒下了。少年一震,颤抖的伸手去探那人鼻息……死了?
水壶落在地上,如果他早些将水壶递与他,他会不会不会死,他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却反倒害了一条人命。他虚弱无力又如何有力气伤他?只是他是一开始便把他视作了暴民,先前他握住他的腿究竟用了多少力气……
寡月微闭眉目,封建礼教下,因果报应轮回心理的隐隐作祟心里有些不安,他伸手将那人用茅草掩着,却发现那人身旁还躺着一个人,他猛的一退。
等他镇定下来,才知那人身旁的人已死了很久了,他微闭眉目,忽地想到顾九正生着病,病者最为虚弱,邪气亦侵。
一股凉风袭来,少年打了一个寒噤,殷叔说,人死后会来鬼差,是否是接这人的鬼差到了?他从小不信殷叔的鬼神之论,此刻却破天荒的对着破庙的大门吼出一句:“有什么冲着我来!”
风过掀起白衣,他痴痴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游离……
他多年前已不知恐惧是何物,就算生死早已参透,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顾九,她可不能有任何事……
他余惊未止、心跳加速的凝着顾九苍白的脸,心道她要快快好起来,快快在他面前活蹦乱跳。
——
周子谦在官路上站了会儿,有骏马载着华车疾驰而过,他闪身走到官路正中央。
那车夫就着月光与马车昏暗的照明光,看清大路中央正站着一个暗红色衣衫的男子。
暗玫红色衙役服,这一眼就知道是衙役头头的服饰。那车夫一勒马缰,骏马长嘶一声后停下,车轮顿止。
借着马车的灯光,周子谦淡漠的眼冷静的凝着车夫一脸惊魂未定惨白无华的脸……
隔着十几米远那车夫依旧能感受到那男人锐利的直视,他打了一个寒噤,指着那人道:“你你你……?”
周子谦走进,一身逼人冷气,他深凝着那车夫道:“可是有战事?”
车内的人因为马车骤停,立马就有人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沙哑的男声,看样子似十七八岁。
车帘被挑开的同时男子开的口,等看清周子谦的时候,那男子眉眼中闪过疑虑,这人是衙役?可是摊上了官事?不可能啊,别人都在逃命为何他逃就要被抓?
“你你,我们没有冒犯王法,那么多人逃命你不去抓,为何要拦下我们的车?这兵荒马乱的我们不过想活命罢了!”那男子说道,又催促着车夫,“还还不快点离开?”
车夫颤颤地点头还没来得及抬眼望一眼周子谦,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接着车内的人都惊动了。
周子谦很无奈的微垂眉目,他的剑还没有出鞘就吓成这样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别杀我,就算你杀了我我兄弟还有两个他们会为我报仇的!”
“放开我大哥!”一声虎声虎气的男童声响起。
周子谦抬眼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眸光一黯似乎牵动了什么情愫,可是他未出鞘的剑依旧贴在那他口中大哥的脖颈处。
马车里面似乎还有一个男孩十一二岁,周子谦这一看才瞧见这大哥和小弟相像,那少年长的一点也不像他两。
周子谦瞧着那男孩一脸惨白,很正常的神情,可当他一瞥那人的凤眼,却是眉头一皱,这双眼他未察觉惊惧之色,却似平静如秋水。
“二哥,他要杀大哥!”男孩焦急的望着说道
“他娘的李庾信,老子要死了,你他娘的也不吱声?老子就这么遭你恨着了?还是我为长子就他娘的欠着你的?”那大哥沉声道,似乎惊惧已被怒意淹没。
十一二岁的少年依旧坐在那里,不吭一声,凤眸依旧盯着周子谦,他感觉不到杀意,所以他不会杀大哥,他可以确定,越是装出惊惧的神情这男人越不会下手,他不是会随便杀人的那种人。
“二哥,你是老鼠!”虎声虎气的虎娃子吼了一声后,扑向周子谦朝他咬上他握着剑的手臂。
那一刻,所有人皆是一震,周子谦更是怔在那里,以至于他未曾听到身后不远处急促匆匆的马蹄声,那么近那么近,他却未曾听到,只因为那一瞬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是想起他心爱的女子,还有他们的孩子,那个孩子若能活下来,也该这么大了。
哒哒的马蹄越来越近,他身为习武者敏锐的听力本能的趋使虽在一瞬麻痹,此刻他仓皇抽出在那孩童口中的手,再回眸时候,那马队已离他们很近了。
精壮的马匹,一身漆黑,都低带着斗笠……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伙人万分危险,可是想抽身已来不及了,此刻越是动,越是被人一眼看出。马车上的少年们亦是被这阵势吓到了,这又是哪里来的一群人?
那十一二岁的男孩已有些发抖,周子谦再看向他才读懂他凤眸里,此刻是真的恐惧。难道是冲着这少年而来?可是这三人即位兄弟,那一大一小眼里如何还有震惊之外的好奇?
马队在马车前停下,在看清那衙役的面容,马队为首的黑衣人身子似乎是震了一下。
他身后马队中的一个黑衣人会意准备下马,这人穿着衙役服,就只能是他了。可他方准备下马,为首的男子亲抬手臂阻止了他。
周子谦有些不明所以的抱着剑望着那为首之人下马,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嗯?
那人带着低低的斗笠,他看不见他微低的脸,他的周身散发着阴寒之气……让周子谦很不悦的凝起眉。
“阁下有和贵干?”周子谦冷声道。
------题外话------
人处于危难的时候就容易多想,尤其是有在乎的人生病了的时候就会随近期发生的事联系到鬼神。
054、陌路故人(二)
一步一步,那带斗笠的黑衣人就这般靠近。
“大哥,我们走吧,这像是坏人。”那三弟此刻轻声对大哥说道。
大哥赞许的点头,正欲吩咐,却被一只小手捉住了自己的手,大哥方准备大吼,只听得那少年轻声说道:
“别出声,现在还不是时候。”直觉告诉他现在若是走了,他们都得死!
那大哥从不曾听他这般对自己说过话,他望着二弟此刻的神情也不敢拒绝,痴痴的道:“听你的……”
为首的黑衣人在周子谦身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只是一瞬周子谦感受不到了他的阴寒之气。
他凝着他,见他慢慢的抬头,露出斗笠下的容颜——
“想不到多年之后再见你,你竟混得如斯狼狈。狼狈到我都认不出来了……”那人以寒冷而平淡的口气说出这样一番嘲讽的话,他将他一瞬的惊愕收于眼底,心下并无得意之色,更多的是一股苍凉之感,时过境迁,“怎么样当年你我同为剑士,你为禀德六年第一剑士,却选择了桓青衣,竟然到如今还是混到一个替人跑差的衙役。是不是现今后悔了?若是昔时肯选太子近侍,会是这般结局否?周子谦。”
“孤苏郁。”周子谦眉头一拧,冷漠无表情的唤出这个名字,心底却升起丝丝不安,“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杀阴寡月的?”
男人一愣,随即勾唇笑道:“都说周子谦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官场庙堂,只会一心练剑、埋首做事,原来周子谦也是知晓这些明争暗斗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阴寡月与你们无冤无仇。”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修长身影的男子负手而立,似乎是无奈的笑了:
“二皇子笃定用一场科举能将太子拉下马,简直是异想天开,一场江南科场舞弊案以太子禁足,十多名官员被斩,无数学子被流放而结束。你可知二皇子已将自己的党羽与太子党的争斗,抬到台面上来,让自己与太子处于完全对立的立场!”
孤苏郁离周子谦更近了些,“阴寡月为二皇子要保的人,你说我该不该杀?”
“孤苏郁!”周子谦一震,唤了一声。
“这不是你,不是我以前见到的孤苏郁!”他似乎是脱口而出这么一段话。
带着斗笠的人身影明显一颤。身后随行的黑衣人也蠢蠢欲动了……
孤苏郁平淡道:“你以为的孤苏郁是怎样的?”他似问非问言的轻柔,周身的寒意敛起。
周子谦不拒他的反问:“他杀伐决断间毫不犹豫却知从不乱杀无辜。”
周遭的气息压抑沉闷许久,也无人敢吭声。许久那带斗笠的人才说到:“周子谦你错了,孤苏郁就是血腥残忍,六亲不认,杀人如麻之人,阴寡月我会杀,你我也不会放过!”
“你……”周子谦微愣片刻,片刻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沉静与漠然,早已形同陌路,又何必再强求什么呢?
“好吧,你杀我之心已定,我再说也是多言,我既年长你数年,自当让你,你且要你的属下先上吧。”周子谦胸前抱着的剑已落在腰旁,蓄势待发之势。
孤苏郁眉头一挑,道:“哦,既然如此。”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都集体下马,取下马鞍旁挂着的武器朝周子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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