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不必紧张,想来着岛主阁下的面具下,定然藏不得什么惊天秘密,依本王看,便是摘下来让大家瞧瞧,也无妨!?”
阆邪轩刻意挑眉将言外之意,说得含糊,景太后和阆渊的脸,在一时间,阴冷了下来。
岛主见状,微微一笑,旋即哑声道:
“承蒙太后和圣上看得起,原本在下合该摘了这银甲,以真容朝圣!只可惜,在下确有难言之隐,是以确实不便摘下面具!”
阆渊和景太后环眸相顾,一番会意,只是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身侧的璃洛朗朗道:
“璃洛斗胆揣测,岛主所谓的难言之隐,一定不会是什么难以治愈的面疾吧!”
阆渊闻声接续道:
“是啊,听闻岛主此番到得南川,除了随行的少数婢仆之外,还有一位医术齐天的世外高人,江湖人称云谷神医!岛主既然与神医终日相伴,想来便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也定然不在话下!”
岛主闻声,冷冷一笑,不疾不徐道:
“不敢期满圣上,太后娘娘,在下,确有面疾!”
此言一出,阆渊和景太后的面上顿时生出几分不屑,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次问责,便听得岛主,娓娓道:
“只是这面疾,并非不治之症,相反,只要是略懂岐黄之术的杏林中人,只要开得几幅药,便可令在下恢复容颜!”
“哦?!”
阆渊闻声,兴致大起:“那岛主阁下为何……”
岛主有条不紊的拱手道:
“在下不医容颜,只是因为,导致在下容颜破损的原因,太过刻骨铭心!正所谓,医身最易,医心却最难!”
此言一出,景太后霎时面如土色,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岛主看出了景太后的异样,旋即刻意朝着景太后深深鞠了一躬:
“听闻太后娘娘,素来心慈柔善,想来今天断不会逼迫在下,将这一番刻骨铭心的身世之痛,和盘托出吧?!”
景太后闻声,一颗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张口说什么,却一时间有些失语。
璃洛暗眸一紧,下一刻却愈发明目张胆的逼问道:
“岛主阁下若是有什么冤屈,今日大可当着圣上和太后娘娘的面,一吐为快!想来圣上和太后娘娘,自然会为岛主阁下主持公道?!”
凤羽眼见得岛主被众人步步紧逼,一时间不由得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急忙开口为岛主解围道:
“既是岛主阁下的家事,我看侯爷就不必穷追不舍了吧!”
“哎,爱妃又在杞人忧天了!你和岛主又不熟,你怎么知道,岛主这刻骨铭心的面疾之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家事,还是国事呢?!”
阆邪轩一语,犹如雪上加霜,径直将阆渊的好奇心推到了极点。
凤羽恨眸相望,阆邪轩却无视她的怒然,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入怀中,幸灾乐祸附耳在她耳边呢喃:“难得看场好戏,权当是这锅铲子给本王赔不是了!”
“但不知岛主有何冤屈,大可直言!”
阆渊的言辞之中,满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一时间,璃洛的得意,凤羽的担忧,景太后的忐忑和阆邪轩的幸灾乐祸,霎时充斥环绕在岛主身侧。
一众朝臣,也在顷刻间窃窃私语,开始怀疑起岛主来。
岛主见状,自不慌张,只是镇定的转身举步,朝着阆渊躬身而拜,无奈道:
“既然圣上一定要穷根问底,那在下也只好如实坦白!”
璃洛的暗眸之中,在顷刻间生出一番得意,阆邪轩却在听闻此言的一瞬间,有了一刹那的愣神,只是,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先前的不羁。
“岛主但讲无妨!”
“说来话长,在下权且不敢耽误圣上和太后的宝贵时间!只好避重就轻,为圣上一表身份!二十年前,云游四海的神医,无意间到得洱云岛,在海边发现了一具遍体鳞山的童尸!”
“童尸?!”
阆渊闻声惊诧,景太后却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径直踉跄着倚在了天龙殿正中的玉石柱上。
“不敢期满圣上,在下正是那具童尸!”
岛主刻意卖了个关子,凤羽却在一瞬间惊愣,
“原来,他与我一样,有着这般不堪回首的过往!”
阆邪轩的脸色,在听得岛主言及“童尸”二字时,也霎时阴冷了下来。
岛主见众人一番惊愣,旋即微微一笑,摆手道:
“只因在下当时伤得太重,基本上没了气息,是以被那些不通医术的洱云岛岛民,误认为已然见了阎王,故尔称之为童尸。只是在下有幸,在即将被火葬归天的一瞬间,被偶然路过的神医救下!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只可惜这张脸,却从那时起,便成了丑陋恐怖的代名词。为了不让那些岛民受惊,在下便自己打造了这张银甲,只是不成想,这一带,就是二十年!”
景太后的心,在一瞬间揪成了一团。
璃洛凝眉将景太后的异样,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的疑虑,也在霎时层云叠嶂。
“那,岛主阁下,可还记得,是何人害你至此?!”
阆渊面上生出几分怜悯,言语之中也自然的生出几分关切。
岛主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脸阴沉的阆邪轩,和周身警惕的景太后,旋即一摆手,叹声道:
“终归是一场仇恨罢了!若是记得,在下又怎可逍遥无忧的活了这二十载!”
“哦?这么说,岛主的仇,早就忘了?!”
璃洛见缝插针的含笑问道:“那为何,岛主又说,要铭记什么刻骨之仇,所以才不愿修复容颜?!”
“当初神医虽保住了我一条命,但我却因心结一心求死。神医见状,便擅自做主,用一方忘忧散,断了在下的前尘记忆!这仇恨一除,我很快便活了下来,后来也曾追问岛主,为何医活了我的命,却不将我这张丑陋的容颜,略加修饰!神医只是告诉我,这世上有一件事,比仇恨更可怕,那就是忘本!”
岛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璃洛,旋即笑笑,哑声道:
“留着这张残颜,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世事险恶,福报难求!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合该随缘惜福才是正道!”
“原来如此!”
阆渊长叹一声,悲悯之情愈发汹涌。
岛主微微躬身,对着景太后刻意提高了声调,言道:
“不过一面银甲,一来是求保几分尊严,二来,不过是在下的一番处世之道!至于在下姓谁名谁,祖籍何处,不敢期满圣主,连在下自己都已然忘了一干二净!只是这二十载悠然,承蒙岛民爱戴,赐名岛主,是以这个名号也就跟着在下活到了今日!圣上和太后娘娘,若依然怀疑在下的身份,那在下愿意摘掉这张银甲!”
话到此处,阆邪轩登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凤羽的心,再次忐忑不安起来。
只听得岛主款步上前,再次朝着景太后深鞠一躬,奏请道:
“但,在下只愿,在太后娘娘面前,摘下面具!但不知,太后娘娘是否愿意,代替圣上和天下万民,来亲眼目睹在下的真实容颜!”
……
☆、第一五零章 三雄抢婚乱朝堂
“母后?!”
阆渊诧异景太后的异样,不由得凝眉上前,发出一声关切。
景太后扶着身侧的柱子,缓缓回过了神,众目睽睽之下,不肖片刻便恢复了先前的沉静从容。
只见她缓缓的转过身,一脸平静的扫过面前躬身而拜的岛主,怅然道:
“皇帝,既是苦命人,你我母子,又何须落井下石?这面具,不摘也罢!”
“母后?!”
“谢太后娘娘慈悲!”
阆渊的诧异和岛主一如所料的感叹,齐声而发,只看得朝堂之上的众人,一派混沌。
凤羽暗暗松了一口气,掌心的冷汗却到底还是忍不住湿了衣袖。
阆邪轩依然是满脸的阴冷,只是此刻口中到底没有继续先前的挑拨。
璃洛咬牙不甘,正要借机再次进言,却不料景太后似是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机,还没等他开口,便高声一语,对着满脸诧异的阆渊道:
“岛主与我南川圣女有活命之恩,此番又协助睿王爷和圣女,舍身忘我的平息了凤党作乱一事,如此功高至伟,理当后赏!”
璃洛被景太后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了个措手不及,正暗暗犹豫该不该对那张面具下的秘密,穷追不舍,却见得景太后早已赫然转身,径直对着自己威声言道:
“当然,楚璃候此番功不可没,合该同赏,以彰其功!”
此言一出,朝臣又是一番凝眉相顾,只是这次,却在不敢妄言出声,偌大的天龙殿一时间,再次鸦雀无声。
璃洛心中阵阵阴冷,面上却如沐春风般生出笑意,不待岛主回话,便甩开衣袍,再次屈膝叩谢道:
“谢过太后娘娘厚爱,微臣惭愧,不过恪尽职守,做了为人臣子分内之事,是以自不敢邀功封赏!”
岛主听得那璃洛一番表里不一奉承,也是微微一笑,只是话一出口,却再次震惊四下:
“圣主隆恩,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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