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绰云宫……”
凤凰心中忐忑,正不知该不该将火烧绰云宫的罪责,坦白从宽,景太后却凛然转身,高声道:
“来人啊,护送贵妃娘娘入宫,若是有半分差池,尔等提头来见!”
邚青柳原以为有凤凰这个冤大头在前面当着,就算是再大的风浪,自己也不过是染湿了寸缕衣衫,可如见眼见得凤凰非但没有受罚,反而被荣宠护佑,一时间又惊又气,想也不想的便开口叫道:
“启禀太后娘娘,凤凰她不能走……是她……”
“邚青柳!”
景太后高声一语,打断了邚青柳的急切,旋即寒眸一扫,冷冷道:
“哀家听说,你天资聪颖,师承家父一身绝学,能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但不知,是也不是?!”
邚青柳一愣,似是全然没有想到,景太后会在眼下情景下,言及此事,一时间呆愣在地,不知该说什么。
景太后挑眉冷笑:“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你并没有那般通天彻地的本领!当真枉费了哀家对你的一番器重!来人啊……”
“慢着!”
邚青柳一见情势不妙,霎时间大喊一声,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旋即大言不惭道:
“我当然能博古通今!非但能博古通今,我还能占卜吉凶,言谶福祸,我……!”
“哦,是吗?!”
景太后冷笑一声,打断她的嚣张:“既如此,那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且说说,眼下这绰云宫内,藏者何人?!”
邚青柳自作聪明,心内一番盘算:
“哼!老不死的,不就是想借找个借口,名正言顺的除掉那圣女娘娘和凌睿王!好,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
想到此处,霎时间清了清嗓子,不知深浅的拉成声音道:
“不瞒太后您老人家,经我邚青柳这般推算,如今这绰云宫内,所幸存活者,乃三人也!”
“哦?哪三人?哀家,洗耳恭听!”
“一位,是那改头换面,欺上瞒下,罪不可赦的凤府遗孤,如今却恬不知耻的顶着灵山圣女的帽子,瞒天过海的叛将之女,凤羽;
一位,自然是那不可一世,万死难责其咎的风流皇胄,凌睿王,阆邪轩;
还有一位……”
邚青柳言辞技穷,一时间有些慌张,景太后瞬目冷笑,毫不留情的逼问道:
“还有一位,是谁?你倒是给哀家说个清楚明白,如若不然,哀家即刻摘了你的脑袋!”
邚青柳闻声咬牙,暗暗想到:“横竖都是一死,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
旋即,清了清嗓子,刻意装出一副诡异的神情,趾高气扬的问道:
“太后娘娘,此人的真正身份,我要是说了出来,您可别后悔?!”
景太后闻声,双眸之中顷刻间生出一丝愤怒。
“大胆!”
多罗嬷嬷厉声喝断邚青柳的话,却不料景太后猛然威声:“让她说!”
“好,既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那邚青柳,恭敬不如从命!”
邚青柳煞有介事的负手徘徊在绰云宫的大门前,须臾,径直抬手指着那紧闭的大门,朗声道:
“还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日日忏悔,夜夜追思,时时刻刻用佛经超度的,未亡人!”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赫然紧闭的绰云宫的大门顷刻间应声坍塌,径直朝着景太后直直压了下来。
“小心!”
多罗嬷嬷和璃洛几乎同时异口同声惊呼,待得多罗护着一脸惊愕的景太后退步立定,只见一阵烟尘过后,三条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景太后望着立在凤羽身侧的那一面寒光闪闪的银甲,霎时间一身颤栗。
……
☆、第一四八章 扬灰挫骨断心门
多罗嬷嬷紧紧搀扶着周身惊颤的景太后,冷冷凝眉扫了一眼凤羽三人,旋即双掌运力,支撑起景太后摇摇欲坠的信心。
周遭一派沉寂,连早已准备好了言辞,本欲彻底与景太后来一番唇枪舌战的凌睿王,也在一瞬间受了感染,不由得凝眉举眸,将环绕在绰云宫门口的众人一番审视。
片刻之后,景太后似是已然恢复了先前的镇定,径直抬步朝着凤羽三人缓步走去,只是随着她脚步愈发逼近那一面银甲,多罗嬷嬷便愈发感觉到景太后掌下不由自主的紧张。
寒雾散去,冷风依然。
凤羽凌乱的乌发随风而扬,面容之上悄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从容。
低眉顺耳,微弯身躯,她云淡风轻的送上一句问候: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好?!”
景太后也不与她客套,只是眸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刻意躲避着那一面银甲,冷冷问道:
“怕只怕,这南川的天下,不日便会因圣女的身世之谜,再生动荡?!你倒是说说,哀家如何安好?”
阆邪轩听得真切,不由的愤声冷笑:“皇嫂哪里听得谗言,竟是认定了我的睿王妃,身世蹊跷?!”
景太后充耳不闻阆邪轩的质问,只是将一双威严的凤目,目不转睛的盯住浅笑盈盈的凤羽,寒声问道:“他们都说,你,就是凤羽?!”
凤羽微微扬唇,“他们是谁?说了什么?蕊儿自不关心,蕊儿只想知道,太后娘娘的‘以为’?!
景太后略一瞬目,双眸生出一股威寒: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凤羽轻蹙黛眉,缓步上前,径直逼近景太后的一张寒面:“如此说来,太后娘娘心中已有定论?!但不知,在太后娘娘眼里,蕊儿究竟是谁?!”
景太后唇角勾出一抹冷月,“哀家的以为,比不了天下人的以为!”
凌睿王扬起连弩,径直对准了景太后的鬓角,霎时,一番惊慌失措登时溢满了周遭的众人。
璃洛抬步上前,疾言厉色喊了一声:“阆邪轩……”
只是话未说完,凌睿王的连弩便陡然间指向了璃洛,紧接着便是一声怒然不屑:
“本王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眼见得面前的气氛剑拔弩张,唯恐天下不乱的邚青柳,霎时火上浇油的跳脚喊了一句:
“阆邪轩,你这是欲盖弥彰!这贱货……”
熟料话未说完,阆邪轩便怒然钩指,径直放出了两只短箭,不偏不倚,射在了邚青柳的哑穴上。
“皇嫂的眼光真是愈发的不济了,连这等下三滥都能甄选入禅宫苑!难道就不怕,她如此这般聒噪嚼舌,坏了自身的修行!”
言罢,面不改色的转过连弩,再次瞄准了景太后的眉心。
“睿王爷,邚青柳虽言辞不端,但这句欲盖弥彰,却说得恰到好处!”
多罗嬷嬷冷冷抬手,看似无意的拂过那连弩的正前方,凌睿王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扑面袭来,紧接着自己不由得踉跄退步,撤身远离了景太后。
凤羽眸光轻扫,但见得周遭众人心怀各异,不由得挑眉一笑:
“看来,今天我一定得是那凤羽,才能遂了太后娘娘的意?!”
景太后略一瞬目,威声含笑,轻轻道:
“你若不是,才更遂了天下人的意!”
凤羽凝眉:“如此说来,蕊儿要谢过太后娘娘钦赐良机来验明正身?!”
景太后幽幽转身,朗声道:“哀家就喜欢你的胆魄!”
凤羽闻声转眸,不由得转首朝着身侧的银甲,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
只是还来不及意会,便听得缓步前行的景太后,威声命令道:
“楚璃候,护驾随行!哀家要带圣女娘娘,会一会故人!”
……
残碑断垣,荒草寒霜。
一块断裂屹立的半穹石拱门上,黯苔掩映,枯藤缠绕,一派萧瑟凄寒。
白玉为底,黑纱落墨。
“将军冢”三个虬髯有力的大字,在凤羽看来是那么的刺目。
曾几何时,这里风光气派不下皇陵,南川举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片风水圣地之中,酣然而眠的,乃是世代忠良的凤氏一族先人。
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娘亲,君忘尘!
骨子里油然而生的悲哀和愤恨,绞链成团团令人窒息的憋闷,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糊在心口,让凤羽每走一步,都好像游走在利刃尖刀之上。
终于,前方不远处的那一袭尊贵的衣衫,停止了飘摇,径直停在了一方墓碑前。
凤羽强忍着悲痛抬起头,只是在见到那一块再熟悉不过的无字墓碑时,整个人到底还是忍不住,随着心头的抽搐,一阵惊颤。
“圣女可知道,这墓里睡着的,乃是何人?!”
景太后的言语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凤羽暗暗忍住心头的悲愤,强心挤出一抹微笑:
“既是太后娘娘的故人,想来合该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前辈!”
“是啊!她的一生,可谓异彩纷呈,当真是丰富的不得了!只可惜,一朝不慎,落得个全盘皆输!”
凤羽瞬目颔首,冷声揶揄道:
“蕊儿不才,却只知道,素来活人,争不过死人!”
景太后猛然回头,素来平静的双眸之中,在顷刻间生出斑斑憎恨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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