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胧月国的二皇子。圣上赐封的端王。这样大的权势。随意给医仙堂扣上一个罪名逮捕入狱。又有何难。
她看向云歌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过往种种。与眼前的他完全不能对应。虽还是同样的温柔同样的笑容。她却从心底里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云歌静静凝视着她。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几株白梅。天色不知何时昏暗下來。暗淡的天光下。那几株树上随风簌簌抖动的梅花如同天地间唯一的亮色。无端带來几分暖意。
寂静的屋内。颜筱梓静静看着云歌。而云歌伫立窗前。场景竟是意外的和谐。颜筱梓方才那一句话仿佛从未说过。她不提。他便当做不知。
可终究。这本不是什么安宁的场景。
云歌缓缓转过身看向颜筱梓。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小小。你什么都记起來了。”
颜筱梓点点头。紧抿的唇依旧沒有放松。
云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那你可记得。在花都时。我答应借兵给你时。你曾答应过我一个条件。”
颜筱梓一愣。心底渐渐有不安蔓延上來。花都悦來客栈内。她与云歌久别重逢。云歌慷慨借了她两万人马。而后。对自己提了一个条件。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來着。
她说好。她说不需要问是什么条件。
那时她眼前只有报仇这一条血路。她一心想让圣武帝跪在皇陵前忏悔。从未想过此后。
或者说。在她脑海里。根本就沒有此后。
可是如今呢。
迟疑着点了点头。她看着云歌朝她走近。俯身与她对视。眼神锐利中透着温和。无边无际的笑意自那双晶亮的眼中蔓延开來。让她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他一字一句开口道:“我的条件。便是你嫁我为妻。”
他说。他从未欺骗过她。他一开始。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当初既然应了。便是默认了是他未婚妻。
那么。她醒來后他说的所有话。便不是欺骗。
颜筱梓嘴巴张了几张。艰难地开口。“云歌。你不能这样。”
云歌伸手拈起她耳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漫不经心道:“小小。你向來一诺千金。这一点。我相信你沒有变。否则。当日也不会因你一句话就费尽心思调了两万人给你。”
顿了一顿。他又开口。“你可知。我虽为端王。手下兵士却也不是随便就可大规模调动的。小小。从一开始。我为你做的。我不信你看不到。”尾音落处。竟多了几分萧索。
颜筱梓看着面前的男子。滚银镶边的淡紫色锦袍下。他温润如玉的面孔依旧极富亲和力。仿若那日在花都再见。她本以为一世无缘相见的人。竟在多年后以坚定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只是此刻。他是來逼她兑现诺言。
她闭了闭眼。将头转过去。头发从他指间滑落。令他微微错愕了一下。
她小声却不失坚定地一字一句道:“云歌。这不可能。我已经嫁给无期了。”
云歌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厉色。笑容凝固在唇边。却已不达眼底。他站直了身子。定定看着她偏过去的侧脸。道:“小小。我已调查过。你嫁给韩无期。是在举兵前。那么。聘书上写的便是竺幽。可你是颜筱梓。韩无期明媒正娶的。分明不是你。”他眼里带了些疯狂的意味。“更何况。即便是嫁了。我也不在乎。小小。我只要你。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便放他们三人回宋齐国。”
颜筱梓转过头看着他。他澄澈的双眼倒映出她此刻苍白的脸。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可面前这男子。分明已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人。
或许。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时间静默在这一刻。云歌静静看着颜筱梓。他脸上的神情那样笃定。小小的性格他从小就知道了。如今韩无期又在狱中。她根本沒有拒绝的余地。
果不其然。颜筱梓在长久的沉默后。轻轻点了点头。云歌心中一阵喜意涌了上來。跨上前一步抱住了她。颜筱梓默默闭了眼。强忍着周身的不适。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动。
☆、有些感情,过期作废
因了对颜筱梓的承诺,云歌开始加紧在朝中的布局。皇后一党近日动作越发的大,而云歌如同一只狼,静静等待着对手出纰漏的一刻。
筹谋了这么多年,他绝不能输。
韩无期三人已被关了三日。宣和帝不理政事已久,即便是云歌将他们抓进天牢,他也不曾亲自审讯过。
程复在狱中呆了三日,一日比一日烦躁,他又一次向韩无期道:“你倒是想个法子啊,我们难道要老死在这狱中不成,云歌那个卑鄙小人,把我们抓进来这样晾着,难道觉得牢里好玩吗,老子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韩无期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如今只担心颜筱梓,她那日被云歌带走,以云歌那样阴沉莫辨的性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云歌此举分明就是为了胁迫竺幽,可他如今身在狱中,半点办法也无。
竺青懒懒躺在石床上,看着程复在一旁暴躁地走来走去,吐出嘴里的一根稻草,闲闲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走再多次,也不会凭空出现一把钥匙的。”
程复气结,自己当初就是脑子里进了水,才会答应陪他们来趟这趟混水。他悲哀地发现,两次,只要跟颜筱梓扯上关系,自己无一例外地进了监狱。只不过从宋齐国的天牢到了胧月国的天牢,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更加烦躁,冲到牢门旁狠狠踹了一脚,不想力使错了方向,一个不慎脚趾踢到坚硬的门,他痛得抱住脚坐倒在地,眼睛里慢慢地涌上一层水雾。
颜筱梓,你这死女人,你会来救我们的吧?你一定要来啊!他觉得有些丢脸,狠狠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看自己踢痛的脚,心中悲凉一片。
他就知道,好人做不得!
竺青有些同情地看着程复,装作没看到他眼角的泪光,继续闭眼养神,而韩无期依旧静静注视着牢房外,宛若一尊雕塑。
“将军,夫人,地上滑,慢着些走。”狱卒谄媚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牢房内的三个人皆看向声音来处,逆着光远远走来的,不就是龚成和施念?
韩无期眉头悄然皱起,茶色眼眸染了些异样的色泽,紧紧盯着疾步走来的那两人,龚成回身对狱卒说了句什么,那狱卒满脸堆笑地折身回去了。
施念站在牢门前隔着铁质的栏杆看向韩无期,他脸上已除去了那人皮面具,乍一眼看过去,与韩复三分相似。而那双茶色眼眸,此刻冷冷地注视着她,眼底的陌生与仇恨,一瞬之间席卷了她周身。
饶是她一贯冷然惯了,此刻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禁颤了一颤,抖着嗓子问:“无期,真的是你?”
韩无期只冷冷注视着她,唇角紧紧抿着,不发一言。牢房中余下那两人终于也发现了些不对劲,交换了个眼色,默默退到了一边。
“我说,这位又是谁?韩无期魅力无边啊,老少通吃?”程复不时用眼睛瞟着那边气氛诡异的三个人,贼贼地问。
竺青出手迅疾如电,飞快点了他几个穴道,慢吞吞道:“闭嘴。”
程复气结,发狠瞪着他,奈何自己除了被点哑穴,行动也受制,见竺青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安静下来侧耳听那边的动静。
龚成许是看不下去,开口相劝道:“无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过去的事,既然过去了便不要一直记着了。”
哇塞,他听到了什么?程复兴奋了,连呼吸也放得轻些,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对话。
韩无期冷冷瞟龚成一眼,施念转头看向龚成,温婉笑道:“将军,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有些话想跟无期说。”
龚成有些担忧地看她一眼,接触到她眼里的坚定,温柔地点了点头,折身走了出去。
这一幕看在韩无期眼中,却是十分刺眼。他眼中冷芒更甚,面向施念讥讽一笑,道:“怎么,特地跑来向我炫耀,你再嫁之后嫁了个多好的夫君?如今可有孩子?”韩无期唇角笑意也冷了一些,“就算有,只怕也被你毒死了吧?”
施念脸色一白,整个人晃了一晃,闭上眼,似极痛苦,可这些神情在韩无期看来,却是另一场伪装。
“不必装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半大的孩子,会因你一个虚伪的笑容就信了你。”言罢转身走向一边的石床,径自坐下,再不看她。
施念凄楚一笑,睁眼定定看着韩无期,语气真挚:“无期,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怪我自己。我如今也遭到报应了,我与龚成成婚这么多年,再没能怀过孕。”见韩无期没有搭理的意思,她自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将手伸进栏杆道:“你当年的毒没能解干净吧,这是解药,你……”
韩无期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不劳夫人费心,恩师已将我的毒解了,只可惜,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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