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大人,他真的还活着么?”小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昨天晚上看到他艰难的写完那几个字之后就晕了过去,她也不会急忙忙奔回去找来桔梗大人进行救治。
结果桔梗大人却说那的的确确是人,还是个大活人,她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也暗自庆幸着,差一点就害了人家,得要做些补偿为好。
“虽然暂时死不了,但这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桔梗露出忧心的神色,她从来没有见过伤的这么严重还能活着的人,死去,于他来说,也许会是一种解脱。
“也就是说,他随时都会挂掉?”小唯将他的脑袋半抱了起来,小心地缠上绷带。
桔梗怜悯的点点头,起身简单交代了下注意事项就离去。
最后,山洞里就只剩下小唯和闭眼昏迷着的那个男人。
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紧接着嘴中被灌入了那股难闻的药汁。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撑起自己的后脑勺,男人到底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
全身以及头部都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只完好的眼睛在外,洞内光线太暗,隐约可以看到是个女人在往自己嘴中喂着药汁,一勺又一勺极为认真的样子,但是大部分汤汁都沿着嘴角溢了出来,女人背对着光,只看轮廓,就觉得十分熟悉。
“额……”他试图说话,才发现嗓子已经被熏得坏掉了。
“哎?”小唯愕然,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醒了,不由一乐:“醒了?你昏迷了一晚上,现在感觉怎么样呀?”
这个声音……
男人眨了眨眼睛,想要说话又说不清楚,着急的支支吾吾起来。
“唔,我想到你好像不能说话的。”小唯继续往他嘴中灌了两勺药水。
男人呛了一下,猛咳不止,小唯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勺,扶起他的身子,在后背拍了两下,又用纸巾把他嘴边的药汁擦抹干净。
男人近距离的打量着小唯的脸孔,他看的十分仔细,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心中终于得到肯定,是她!真的是她!
小唯将他的身体慢慢放下,自己坐在一旁吃起了点心。吃了有一会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他是饿了,于是问:“你也想来一块儿么?”
那人沉默了。
小唯面露难色,喃喃道:“对不起,可是桔梗大人说过你吃不了这些干巴巴的东西,要不你看着我吃,就想象成自己也吃过了?”画饼充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露出了一整排牙齿,其中几颗都碎掉了一半。
小唯呆呆的看着他,又往嘴里塞进一块糕点,不解道:“你笑什么?”
那人只笑不语。
要理解啊要理解,也许是被病痛折磨的精神不正常了。
小唯转了转眼珠,想了半天,嘻嘻一笑:“你不能说话,总能写字吧?昨天见你还写了几个呢,再试着写写。”
那人眨眨眼睛,左手的食指动了一下,在地上划拉起来,一开始很缓慢,越到后面越是熟练,他写了个“好”字。
虽然很不工整,但毕竟能够识别。
小唯撑着下巴,喃喃:“你叫什么?多大了?家中可有父母长辈妻子孩儿?”总觉得在死之前,应该让他的家人过来看上一眼。
那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在地上写道:“鬼蜘蛛,20,无。”
“鬼蜘蛛?”小唯挠了挠脑袋,指着地上的几个字道:“这是你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你20岁?没有家人?”
“恩”鬼蜘蛛继续写:“我还活着”然后又笑了笑。
这人果真精神不正常了……这个,那个,她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他?
搜肠刮肚一番,她清了清嗓子,认真说:“死,并不可怕,有的人活着,比羽毛还轻,有的人死了,却比山峦还重。所以,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死了,你也不要有所怨恨,一定要对这个世界心存感激,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些有意义的事。”她自认这一番话说的精彩绝伦,他应该被打动了才对。
鬼蜘蛛沉默片刻,眼睛闭了起来,似乎叹了口气,手指动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写道:“你走吧。”
呃?小唯茫然的看着他,他是不是被她的话说动了,是不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思考下如何度过剩下的生命?
也好!小唯起身,收拾好药罐和一些杂物走到洞口,回头朝他摆摆手道:“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她真的走了,洞口空无一人……
鬼蜘蛛睁眼瞪着洞顶发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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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唯百无聊赖的走下山坡,一路哼着轻快的调调。阳光温和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漫山的鲜花齐开争艳,美不胜收。她忽然想到鬼蜘蛛一个人呆在潮湿的山洞中动弹不得的情景,心念一动,调转方向折返回去。
刚踏进洞口,她犹豫了,低头看着手中刚采的鲜花发呆,她只是来装点下这阴暗单调的空间,并不是想去打扰他的休息,而且,处理好就会马上离开。
山洞里充斥着浓浓刺鼻的药味,看吧看吧,她的主意果然派上用场了,心满意足的走到鬼蜘蛛脚边,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好时机啊,要是他醒了发现这里已经不一样了,心情一定会好许多吧?
想到这里,她充满干劲的行动起来。
首先,她撒了十几朵芬芳的小花在他的身上,接着,她浓重点缀了一下他的脑袋,满头都是漂亮艳丽又香喷喷的小花,这叫纯天然的香水,新鲜又好闻。她满意的搓搓手心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又摘掉一朵朵的花瓣贴到他的脸上,独独留出嘴巴和眼睛的空隙。
大功告成!小唯终于喜滋滋离去。
黑暗中,鬼蜘蛛缓缓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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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小唯骑着八宝又来到了鬼蜘蛛所在山洞。
八宝含泪感激:主人,终于终于轮到我上场了,我等这一天好久了……5555
桔梗大人叮嘱过,鬼蜘蛛勉强可以食些流食,于是她在厨房忙乎了老半天,终于做出了营养又丰盛的海鲜粥。
“这叫海鲜群英会,我新研制出来的美食,你别看它和一般的粥模样差不多,味道却是大大的不同,里面融入了虾仁,沙虫,海参,蛤蜊......呃,说了这么多,不如尝一下试试。”小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挖了一勺粥送进他嘴中。
眨巴眨巴眼的盯着他道:“味道如何?”
鬼蜘蛛艰难缓慢的吞咽着,终了,用食指在地上写上两个字:很好。
她的厨艺真的很好……鬼蜘蛛想。
“既然这样,那就多吃点,吃饱点。”小唯笑眯眯的端起碗,一勺又一勺的去喂他。
喂到第十口的时候,鬼蜘蛛突然咽不下去了,眼睛瞪着圆溜溜的看着小唯,嘴里的粥直往外涌,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呃?难道是卡到了?小唯忙把他扶起帮他拍了拍后背,顺了顺气,又是一番大费功夫,他似乎好受一些,在地上写道:好了。
好是好了,不过估计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小唯歉意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吹了声口哨唤来八宝。
八宝嘴中叼着几株鲜花走到小唯面前,小唯接过转头朝鬼蜘蛛晃了晃,眼中含笑:“这是刚才发现的新品种,也不知道叫什么,来,我摘来给你做面膜。”
他依然面无表情,呃,他绑着绷带,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珠又瞪得老大,似乎有些激动。
他,是不是高兴地按耐不住了?
小唯已经揪掉一瓣花瓣,小心翼翼的敷到他脸上,满意的点头道:“是不是觉得很香?这种花的花香好像有镇定安神的作用,如何?被花香包围的感觉不错吧?”
她……这是在为他着想?鬼蜘蛛愣愣的看着她,手指在地上划着:很香。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补充写道:谢谢。
嗯……真难得,她做了这么多,终于听到他说谢谢二字,做好事的感觉果真不错啊。她心中感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发自肺腑的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你都成这样了,万一我不在的时候突然死了,那多凄惨,与其这样,不如安然的死在美丽的花海中,倒也落得一个浪漫的结局。”
鬼蜘蛛的手指僵住,望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苦笑连连,她依然很不擅长安慰人……
“和我说说你的事。”鬼蜘蛛竟然主动找她搭话。
小唯看着地上那几个字,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不假思索的写道:“所有。”
呃,所有?太过笼统!是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还是包括现实世界的所有?小唯抓耳挠腮的仔细思考着,该从何说起呢?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八宝,于是向鬼蜘蛛介绍道:“这是八宝,我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