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和离就和离?”幼幼胸膛剧烈起伏,急得大喘气,“容欢我告诉你,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和离的,绝对不会,两个字——做梦!”她气愤交加,唰唰几下,竟是当着他的面,把那离书撕成碎片,揉作一团丢在地上,最后还不忘踩上几脚泄愤。
或许是她的举动太过令人咋舌,连容欢都有些看呆了,继而颦眉,只觉身心交瘁:“你究竟想怎么样?”
幼幼凝定他,开口:“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当初他蹲在她面前,近乎虔诚地跟她说,咱们重新开始好吗。幼幼没有料到如今他们会相互调转,换成她来说这句话。
气氛一下子静得针落可闻,幼幼都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终于听到容欢说:“我怕了,也累了,我不想每次以为得到希望,最后换来的却是绝望。”
“不、不会这样的!”幼幼再顾不得其它,脱口而出,“我是喜欢你的!我、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的心意……以前是我不懂,不知道珍惜,做错了许多事,但现在我明白了,容欢,我是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她深深凝视他,双腮红晕,目光诚澈,终于说出情深脉脉的告白之语。
然而容欢面无表情,没有半点被打动的迹象,片刻后,跟她说:“可是我不爱你了。”
什么……
他不爱她了?
幼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情愿自己听错。
容欢对她甚为了解,已经预知到将来一样:“你现在说喜欢我,但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又该思念起孟瑾成了,公玉幼,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
幼幼简直泫然欲泣:“你怎么不相信我!”
“以前的我或许会信,但如今不是了。”他表情麻木。
幼幼心绪乱成一团,继而又道:“那宝儿呢,你总不能让宝儿没有娘!”
孰料容欢倏然沉下脸,冷冷一笑,透着彻骨寒意:“你休想打宝儿的主意,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我告诉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宝儿,她是完全属于我的,你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要知道宝儿可是瑜亲王的命根子,一旦牵扯上,某人就会犯神经。
幼幼觉得他都想到哪儿去了,难不成他认为,她要带着宝儿一起跟孟瑾成私奔么?不过对他这番话,她听起来相当不满:“宝儿是我生的,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亲娘,如何就变成完全属于你的了。”
容欢“呵”地一嗤:“是啊,所以我很遗憾,宝儿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骄横任性,冷血无情,喜欢把人玩弄鼓掌之间的娘亲。”
幼幼撇撇嘴,被他讽刺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内心并未感到愤怒,毕竟是她曾经做的不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他,伤害他,以致他对自己心灰意冷,今日这个结局,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对,她现在不能跟他吵架了,总得想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才对,就算他不爱她了,那她再让他重新爱上她不就好了?
幼幼心念电转,语气缓和下来:“那你别再让我离开王府了好不好?”
“随你的便吧。”容欢答得有些不耐烦,似乎懒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幼幼想着目前既然谈不出什么,索性先回去思付下对策好了,走了两步,蓦又转身:“对了,你也不要再写什么离书了,写了我也会撕掉的。”
她一本正经地叮嘱,明眸中秋波盈盈闪动,倒仿佛在乞求讨好一般,容欢看入,竟觉得眼睛里跟进沙子似的,刺目极了。
幼幼随后又朝他走来。
容欢皱眉,正猜测她要做什么,不料她一俯身,居然将他紧紧抱住。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幼幼附耳说完,往那俊颊上使劲吧唧了一口,就发觉容欢浑身都僵硬起来,她笑了笑,便飞也似的跑掉了。
☆、第112章 [示好]
回来后,幼幼躺在美人榻上开始自我反省,回忆过去种种,从二人相处,大事小事,生活细节,再到婚前婚后,真可谓酸甜苦辣,五味陈杂,又大概是如今心境不同,思及当初,竟无处不是念容欢的好,尤为甜蜜时,真是当她如娇花,不忍受一分伤害;视她如珍瓷,小心翼翼爱护甚惜;又奉她如瑰宝,恨不得日夜捧于掌心。成亲之后,他对她百般殷勤,呵护宠溺,更是奉上最难得一颗真心,反观她,不屑一顾,执迷过去,动辄冷言冷语,抑或避而远之,予他,未尽半分妻子的责任,长久如此,纵是火炭之心,只怕也会冷熄耗尽的吧。
幼幼越想越懊悔,觉得自己当初怎就那么矫情死心眼呢,再一想对容欢的态度,的确是不够温柔贤惠,不够关怀体贴,不够温言细语,不够……噢,简直……
掬珠一进来,就瞧幼幼躺在榻上又是捶胸又是敲腹的,还当她是哪里岔气了:“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幼幼一时窘迫,连忙坐起身,咳了声:“没事。”见她回来,不禁问,“王爷那边回话了吗?”
掬珠失落地摇了摇头:“回是回了,但王爷说晚上不来紫云轩用膳了,还说……最近都会宿在品墨斋。”
掬珠本以为她会不高兴,却瞧幼幼不过淡淡支吾了声,重倚榻子上,托腮沉吟,不时拧眉,倒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意味。
掬珠猜不到她的想法:“王妃,那咱们……”
幼幼道:“给我唤六名丫鬟进来。”
掬珠不敢耽搁,忙退下照做。
晚上幼幼用过膳,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领着习侬掬珠加上六名丫鬟,一齐前往品墨斋,等到了,听吕淞说容欢正在里面,幼幼便轻手轻脚地独自进了屋,那时容欢仍跟下午时一样,坐在桌案前,手里执着书卷,只是整张脸呆呆地无一丝表情,两眼也发直无神,倒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幼幼上前请安,容欢方才清醒,见着是她,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皱眉,忙又低头继续看书,却发现内容是一个时辰前才看过的,而且记得不甚清晰,干脆胡乱翻了几页:“你又来做什么?”
幼幼笑盈盈地问:“王爷用过膳了没?”
“用了。”他眼皮抬也不抬。
幼幼不气馁,绞着手里小手帕,有些娇滴滴地说:“那个……我搬回紫云轩了,你、你晚上不来吗?”
她嗓音娇媚,宛如夏日能挤出甜汁的蜜果,一边说着一边忽闪着小睫毛,简直就是变相的盛情邀请!可惜她眼皮子都眨累了,也没换来容欢的另眼相待,容欢冷冷开口:“我不是派人传话了,最近都会住在书房。”
“哦……”对于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幼幼私下不满地瘪瘪嘴,很快又道,“那我能不能打扰王爷片刻?”
容欢疑惑抬眸。
幼幼咧嘴一笑,赶紧朝外面挥挥手,叮嘱着:“你们进来吧,都搬到楼上去,脚下仔细些啊。”
那六名丫鬟鱼贯而入,前四个一人捧着针线笸箩,一人拿着玉箫短笛,一人搬着雪松盆栽,一人端着红木嵌螺钿镜匣,后两个则共同抬了一个大箱子,在幼幼的吩咐下朝书房二楼走去。
容欢眼珠子随着转来转去,显然被这番场景给愕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搬家呀。”幼幼笑嘻嘻地讲,“她们搬的都是我日常所需之品。”当然她没说清,这些不过是她家什中的三分之一而已。
容欢眼皮子一抽,正欲发作,幼幼忙又抢先,振振有词道:“咱们是夫妻,怎么能分开呢,所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既然你要住在书房,我自然也该留下陪着你了。”
想当初某人搬进凝思园,鸠占鹊巢,还擅自将她的书房改造了一通,如今幼幼的做法,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公玉幼!”容欢额角青筋直跳。
见他发怒,幼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咱俩一日没和离,我就还是瑜王妃,你就还是我丈夫,大不了咱们就这么一直耗着,看谁熬得过谁!”
容欢瞠目结舌,随即只觉神经一阵阵作痛,干脆抚着额不说话。
幼幼认为他这是默许的意思了,内心欢呼雀跃,转身,从习侬手上拿过一个膳盒,放到桌上打开,却是一盅蜜汁燕窝,她以银匙慢慢舀进碗里,递到他跟前:“你瞧你,看了这么久的书,也不歇歇。”
容欢看着她手里捧的玉色瓷碗,倒仿佛看着毒-药似的,因她站在左边,就把脸挪到右边:“拿走。”
幼幼只好又绕过桌子,走到右边来:“你尝尝嘛,我炖了一个下午的,腰都酸了呢。”
容欢挥了挥手,再将脸偏向左边。
幼幼又绕过来:“真的很好喝啊,我自己都尝过了。“
如此一来二去,她不嫌累,倒把容欢扰得心烦意乱,最后叹了口气:“搁着吧。”
幼幼趁胜追击:“现在喝了好不好,否则就该放凉了。”想着以前吃东西,他最喜欢喂她了,说罢,便舀起一小匙,仔细喂到他唇畔。
要说瑜亲王成亲这几年来,几乎都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呢,他傻愣愣地看着那张俏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阵窃笑,原来是那群小丫鬟站在门口捂嘴逗乐,他登时面皮一黑:“本王又不是三岁孩童,用不着你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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