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然便安宁下来,一瞬间,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放下吧,心底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响起。
“燕脂,”皇甫觉放下手中的折子,眉眼含笑,“皇甫放送了我十名美女,现在已经在路上。他说‘臣闻皇上宫闱空虚,恐深夜寂寞,特选朔北处子,皆貌美如花’。”
燕脂穿了夹金线绣白子榴花的小袄,滕青曳罗糜子长裙,黑发用玉环束起,正临窗写字。闻言手下未停,只淡淡说道:“皇上很高兴?”
皇甫觉走过来,从背后揽住她,从背后望她写字,“我眼里便只有这一个美人,”偏头亲亲她的鬓发,“下笔太滞,失了飘逸了。”
他揽得并不紧,她却能轻易的感到身体之间轻轻的摩擦,温热的气息拂在脖颈上,酥酥痒痒。
心烦气躁。
燕脂蹙了眉,“离的这般近,怎么写?”
皇甫觉轻笑,握了她的手,“我帮你。”
紫微狼毫在宣纸上慢慢滑过,撇点勾抹,自在写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燕脂在心里慢慢重复,只觉甜意丝丝缕缕蔓延开来,化成唇畔清浅微笑。
皇甫觉趁机采撷了去。
他将她困在书桌旁,亲了又亲,直到她星眸朦胧,气息微乱,才勉强停下,眸心一点仍是亮的惊人。想一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在这儿好不好?还从没有……”
燕脂又羞又怒,心头旖旎顿时无影无踪,狠狠一脚便踩了下去。
这十个美人五个被皇甫觉送到了裕王府,另外五个准备给凯旋归来的燕止殇。
燕止殇终于在小年夜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时,迎接他的便是五个清纯妩媚兼而有之的绝色佳人。
他身边的女子当下便变了脸色,狠狠一巴掌就向燕止殇扇了过去。
“燕小将军眼都未眨,直接一个手刀,把人劈昏了。”海桂笑眯眯说道。
“这兄妹俩都这么让人不省心。”皇甫觉喃喃说道,“人在哪儿呢?”
“皇后娘娘的未央宫。”
燕脂早有预感。
皇甫放掳她之时,便曾经半真半假的说过止殇与一个女俘过往甚密。她私心里本是想撮合他与吉尔格勒的,看来是不成了。
“止殇,你想怎么办?”燕脂看着眼前的哥哥,含笑问道。其实娘亲与蒋家早有默契,若不是当日簪花大会上莲嫔出事,皇甫觉恐怕已是当场赐婚。现在他带来一个身份尴尬的女俘,爹娘恐怕会很生气。
很少见止殇苦恼,现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燕止殇悠然自得的倒着酒,“爹爹今日上了侍郎府。”
燕脂一怔,“爹爹去向蒋家提亲?止殇,你怎可如此!”
在宫里见多了女子爱而不得的下场,男人的战场在天下,女人只能守着后宅,守着这唯一的男人。他既然无心,何必再去招惹旁人。
燕止殇望着她肃然的神情,不禁摇头苦笑,“还这么爱生气。”微一踌躇,“朵桑是羌族头人的女儿,偷偷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她走。只是,也不能娶她。”
燕脂慢慢将眉一挑,刚想说话,花影簌簌一动,却是皇甫觉来了。望着燕止殇笑道:“躲在这里,到叫朕好找。裕王也来了,与朕喝酒去。”
燕止殇欲离座下拜,已被他拉住,回首端详着燕脂,“皇后不高兴,怪朕与你抢人?裕王也不是外人,不若同去?”
燕脂冷冷一笑,“臣妾不过是小女子,不懂得家国天下,没的搅了爷们的兴致。”
云袖一甩,径自走了。
皇甫觉讶然,燕止殇摸鼻苦笑,“皇上,你把她宠的太过了。”
皇甫钰是来诉苦的。
却不想皇甫觉拉了燕止殇过来,他想着街头巷尾传遍的少年将军的风流韵事,心里便更不是滋味。喝了几杯闷酒,就开始寻燕止殇的话头。
若是平时,他应该是听到燕止殇三个字便要绕着走的。现下却是妒火中烧,忘了眼前这人面上虽是笑意,心中恨他入骨。
燕止殇酒到杯干,竟然还叫了一声姐夫。两人各怀心思,将皇甫觉抛在一边,对饮了起来。
燕止殇的酒量是在蛮荒地带,用烧刀子灌出来的,自然不是皇甫钰这种平常喝喝花酒的纨绔公子所能比。
日落西山之时,皇甫钰已经烂醉如泥,抱着桌角呼呼大睡。
燕止殇的眸子却是越喝越亮,便像刚出鞘的宝剑,清清洌洌,寒气迫人。从从容容的向皇甫觉告辞,似是不经意的提出,可以顺便送裕王回去。
皇甫觉笑笑,凤眼斜睨着他,“铁勒王送给你了一匹汗血宝马?”
燕止殇拱手答道:“臣明日便将马送到御马监。”
皇甫觉施施然负手站起,“喝了半天酒,朕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杏花楼里有一个胖姑娘阿娇,已经数年没有接过一个男人。这一夜,却有客人点名要她。阿娇洗得白白的进了屋,便看见一个美公子已是躺在床上。
接下来……饿狼扑羊!
只是阿娇姑娘在他身上啃啃咬咬折腾了半夜,也没能让他的宝贝硬起来。看得到却用不了,阿娇勃然大怒。
更何况,他衣衫之中竟是半个铜板也没有。
……
第二天早上,路人甲便在杏花楼后巷倒夜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赤身裸体已被打成猪头的醉汉。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虐觉爷,虐虐小钰吧。
已经是第二天了啊,能不能算二更呢?纠结...
摸摸,晚安!
82闺乐
年关将近,宫中又接二连三的出事,皇甫觉着司岑溪将皇宫布防重新部署,从禁军中抽调多人到宫中轮值。
燕止殇让小厨房的双鲤传讯给燕脂:重华门侍卫关止是可信之人。
燕脂听罢之后,淡淡嗯了声,便去了九州清晏殿。这一枚棋子她或许永远都用不上。心里隐隐笃信,有皇甫觉的地方,便不会有危险。
冥冥之中天意弄巧。
凤辇刚行至重华门,轿身突然一斜,随即便摇晃起来,燕脂不防备,额头便重重的磕上了扶手。
她撑住厢壁稳住身形时,倾斜的辇身已被人担起,轿身随即平稳。
移月训斥小太监,“怎么回事?走路不带眼睛的吗?伤了娘娘的凤体,仔细你们的脑袋!”
“砰砰”小太监磕头的声音。
燕脂皱皱眉,刚想开口,有一道声音平平传来,“御前侍卫关止拜见皇后娘娘。”
声音低沉喑哑,似粗糙的砂砾擦过肌肤。
燕脂不由一怔。关止……止殇所说的可信之人,这么快便遇上了?
移月凑近,声音低低,“小邓子脚滑了,是关侍卫及时稳住了凤辇。”
燕脂嗯了一声,“赏。”
金绣花呢之下,辇帏纹丝不动。清冷的声音透过重重璎珞传出,有几分散漫的清贵与疏离。
握着横杠的手修长稳定,慢慢放低了挺直的脊背。
凤辇前行时,移月不禁一愣,这个面目普通呆愣的侍卫,背影却让人觉得……如此萧瑟寂寞。
皇甫觉在写福字。
每一任天朝君主在除夕前都会赏赐福字给皇亲贵胄、功勋之家。
“过来,”他站在书案后,嘴唇嚼着笑,下一刻,人已闪身到她跟前,几乎是阴鸷的望着她额上的淤青,“怎么弄得?”
燕脂下意识想去摸,却被他拍下手来,不禁皱眉道:“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她的肌肤莹白,隐隐玉质,稍稍用力,便有痕迹。此刻额上已是凸肿出来,青紫交加。心下便不愿他盯着看,侧身去瞧他写的字。
皇甫觉冷冷扫了海桂一眼。
海桂低声笑道:“奴才去给皇后娘娘沏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的字如其人,华美之外森森法度。燕脂看了几张,见猎心喜,挽袖拿过海水云龙纹的丹红丝帛,便要执笔。
腰上一紧,已被他扳过身子。凤眸之中不见任何笑意,手指间清凉药香,轻轻拂过额头。
燕脂的脸不由红了一红。
每次欢爱之后,她身上总会有痕迹,他便让韩澜配了这百花凝胶。只有这一次,是应了症状。
他的手指并未即刻离去,向下托起她的下巴,在唇上偷得一个吻。似呢喃,似嗔怨,“怎么这般不小心……”
燕脂努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脸色已红的如同锦霞一般。最近越发把持不住自己,他略略靠近,便会心猿意马,想些……不相宜之事。
她咬着下唇横睨他一眼,眼波宜嗔亦喜,娇羞之外隐隐情动,似清波映着明月,荡漾生辉。
许是他目不转睛的瞧着,那红色更艳了几分,恼怒着狠狠瞪着他。
皇甫觉无声的笑起来。
大大小小要写近百福字,皇甫觉特地抽出了一天的时间。笔毫触到丝绢时,便想到那日窗前,他持着燕脂的手临帖的情景。
美人在怀,暗香浮动。
让海桂巴巴的把人接来,他反而不想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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