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波猛地抬起头,目光有不顾一切的凶狠,嘶声喊道:“你们都要走……都要离开我……”
“是你……自取灭亡!”
皇甫觉三日后归朝,神色寂寂。第一件事,便是铁勒战败,割地求和之事。
晏宴紫已请辞,只留了延安侯爵位,不必在上朝,众人心里却依旧百般滋味。燕家两女,一主后宫,一主王府,燕止殇羽翼已成,兄妹照应,燕家已是稳若磐石。
铁勒之患已绵延百年,此朝大胜,群臣激奋,便有人进言,为燕止殇请旨封侯,皇甫觉将折子留中未发。
第二件事,圣上西巡遇袭。
禁军百夫长秦简心存反意,西巡途中与人勾结,试图谋逆,交三司齐审,限期查明乱臣贼子。
秦简之事,一直被皇甫觉捂得严严实实,即便随驾之臣也不得知,此时揭示,群臣哗然。
彻查谋逆,便是帝王清除异党,杀一儆百的好法子。一涉反字,不知有多少冤魂在其中。
新皇登基,所遇阻力不小。如今朝政稳定,外患已平,端看皇上有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下朝之后,朝臣俱是面色凝重,各上各车,再无平日嘘寒问暖,三五成群的现象。
即日起,延安侯府大门紧闭,谢绝访客。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了一晚上,差点暴走,终于折腾上来了。
摸摸……爬走……
79训诫
朝堂之上人心惟危,后宫也是暗潮涌动。
韩澜在温如玉日常佩戴的香囊中,发现一味紫鸢,言若遇檀香,便会让人神思恍惚。
温如玉素日却是极爱檀香。
她贴身侍候的宫女染青回忆,娘娘那日不知为何抱着琴要去桐华台,弹琴之前便点了檀香。一曲未毕便走到了桐华台边上,她还不及阻止,那栏杆突然断了,娘娘直直滚落下去。
皇甫觉看着底下跪着的一大帮子人,眸色沉沉,王嫣的手宛若无骨,在他肩上轻轻揉捏,“皇上,您不要动怒。臣妾细细查,总会有头绪的。”
皇甫觉冷冷一哼,进了内室。王嫣跟了进来,偎进他的怀中,在他的胸口轻轻重重的画着圈圈,“皇上,太后娘娘病着,皇后娘娘又不大管事,臣妾有一事还得请皇上拿主张。”
“说。”
“紫鸢原是稀罕之物,恐怕不是出自宫中。琪嫔的娘舅掌着内务府,祥嫔素日又与她交好,臣妾担心……”
“朕让海桂随你办事,只一条:须有真凭实据。”
王嫣红唇一泯,手指悄悄滑进他的衣襟,轻轻笑着,“臣妾晓得。不冤枉一个好的,也不会纵了一个犯事的。”柔软的腰肢在她怀中慢慢厮磨,眼中情热似火。
皇甫觉垂着眼眸淡淡的望着她,忽的唇角一勾,隐隐邪魅,“嫣儿,太后让你抄的可曾抄完?”
王嫣的脸色白了白,明眸凝睇,无限哀怨,“皇上……”
皇甫觉但笑不语,神情却有几分冷意。
王嫣慢慢将手抽出来,眼里嚼着泪,想要站直身子,双腿却是绵软无力,只得跪下去,羞愧说道:“皇上,臣妾只是想您……”
皇甫觉垂眸望她半晌,神情稍缓,伸出一只手来,“起来吧,太后有一句话教训的对,你毕竟是统率六宫的贵妃,人前不可失了体统。”最后一句却是在她耳边呢喃,“人后……却是无妨。”
燕脂去延禧宫请安时,便遇见了王嫣。凌云髻上朱钗累累,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规规矩矩的贵妃行头,在书案上撰着佛经。
燕脂行过去,淡淡瞥了一眼,飘下一句,“贵妃的字不错。”
太后气色渐好,见了她来,便露出了笑脸,“这般早,用过早膳了吗?”
燕脂接过赖嬷嬷手中的玉梳,细细与她梳头,“还没,想着母后宫里的红枣糯米粥。”
太后忙不迭的吩咐,让厨房再配几个小菜,整治上来。
赖嬷嬷在旁笑道:“皇后娘娘一来,到比奴才们说上千百句还管用。皇后娘娘天天到咱延禧宫用膳才好呢。”
太后笑着叱她,“整日嚼舌根子,看不掌嘴。”
有赖嬷嬷一旁指点,燕脂挽了芙蓉朝云髻,太后照照镜子,竟极是妥帖,甚是高兴。携了燕脂的手,便去用膳。
王嫣净了手,便在太后身边站着服侍。太后不去理她,只招呼燕脂吃饭。
燕脂喝了一碗粥,又用了一个春卷,这一顿饭竟是极为舒心。
用完膳后,太后将王嫣叫到跟前,“哀家听闻民家小门小户里,媳妇需给婆婆站规矩,妾需给正妻站规矩,哀家素日只喜清静,从不拘束你们,皇后素日体弱,又是个不爱管事的性子。眼看这宫里便失了体面,嫔妃接二连三的出事,连小皇子都未保住。你是皇后之下头一份位尊的人,也是诗礼之家出来的女孩,素日行为一定要谨慎!”
这话便有几分重了。
王嫣跪下下首,双手搁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燕脂在回去的路上,便问移月,“可知贵妃为了何事惹太后不喜?”
移月淡淡嗤道:“昨个贵妃娘娘去太后宫中侍疾,遇上了皇上,做出些不检点的行为,太后娘娘便恼了。”
燕脂在肩舆上坐直身子,清泠泠的目光望她一眼。
移月接着说道:“想着贵妃娘娘必是多日不见皇上,这才按捺不住。奴婢听得皇上这几天一直歇在九州清晏殿,常常彻夜办公,必定极为辛苦。娘娘也该探望一番才是。”
燕脂垂下眼睑,默然不语,半晌才开口,“皇上可是将端妃之事交给了贵妃?”
移月点点头,“着海公公协同。”
“可有眉目?”
“不曾,只是昨日查了内务府。听闻内务府总管的手脚可能不干净。”
“嗯。……”
移月见燕脂眉目微阖,神情清冷寂寞,忍不住便叹了一口气,“娘娘,奴婢口直。逝者已逝,您犯不着为难自个儿。这事儿,怨不着皇上。”
燕脂摇摇头,轻轻说道:“你不晓得……”为难他,便是为难自己。日夜牵念,也堪不破心中一点魔障。
不如……暂且不见。
吉尔格勒容颜极美,性子爽朗,不少贵夫人都辗转打听,这其中便有人求到了太后跟前。
这一日,太后便把燕脂唤去了延禧宫。一进门,便见皇甫觉坐在珊瑚圆椅上,斜长的凤眸睨过来,眸底波光潋滟,不见妩媚,反有几点清冷。
“皇后也来了?”
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怨气。
燕脂稍一怔,随即便垂下眸子,轻轻福了身,坐在了太后左手下的椅子上。
太后朝皇甫觉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回首对燕脂说:“皇上今儿难得有空,在哀家这都呆了半个时辰了。”
皇甫觉懒洋洋的说:“儿子陪母后,莫非还遭嫌弃了不成。”
太后笑着向燕脂眨眨眼,“哀家是怕皇上嫌我这个老婆子闷。”
宫人依次与他们递茶。燕脂接茶的功夫,便瞧见他大喇喇的视线。眸色深沉,似笑非笑,就这么直接的望着她。
心猛地一颤,某些情绪蠢蠢欲动。低头喝了一口茶。
太后笑道:“那吉尔格勒格格着实是个可儿,赴了一次清平公主的诗宴,便有不少人家来上我这儿打听。你俩都在这儿,什么意思,也给我透个话。”
太后的言下之意,你要是不收入后宫,我便要玩一次指婚了。
燕脂刚想开口,便听那人漫不经意的说道:“不过是小事,凭母后的兴致吧。”
“皇上!皇上!”
身影一步不停,径直转向廊檐。眼看黑金二色的直裾衣袍便要消失在赤金狻猊后,燕脂心中气苦,停下脚步,便要回转。
“你可以为吉尔格勒做的,便只有这么一点吗?”清冷的嗓音里些许嘲讽,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在生气,她却不能让他拿着吉尔格勒一生的幸福置气。示意玲珑停下,自己追了上去。
身子被迅猛的压进柔软的床褥。
斜长的凤眸墨色压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我等着你来见我,已经等了四天。燕脂,是什么让你可以如此无视我?”
她有些慌乱,身子被压得动弹不得,弱弱开口,“……你也没有来见我……”
“哦?”皇甫觉眯起眼,“皇后是在暗示朕不够热情不够主动?”仿佛为了应和他的话,他的双手已危险的滑到她的腰身两侧,可上可下。
燕脂努力忽视他带来的压迫感,开口说道:“皇甫觉,你答应过我……吉尔格勒的婚事由我做主的。”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空着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脱着衣衫,“……我反悔了。”
燕脂别开眼,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困难说道:“君无戏言。”
他已褪去了长袍,里衣敞开,露出赤/裸的胸膛,迫她指掌交握,唇凑过来,堪堪一寸,温热的呼吸尽数扑在她的脸上,酥酥痒痒,慢慢开口,“君也是人,是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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