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有什么呢?容貌不比人差,情意不比人假,只因为胆怯就只能远远观瞧,看着他娶了个家世还不如她的女子。“王爷,”轻轻靠近,拽紧他的袖,将自己埋入他怀中,“奴婢喜欢的是王爷啊。”君宜愕然,抬眸时正对上一双比他还要惊愕的双眸。是云雅,手中锦盒已经掉落在地,汩汩的汤水不断从中溢出……
第70章 离心
紫陌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仓惶逃出,亦有丫鬟进来收拾干净翻倒在地的锦盒。待一切落定,君宜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云雅从僵立中抬起头来,“王爷请说,妾身洗耳恭听。”君宜怔住。她怎么又同他来这一套王爷妾身什么的?“云雅……”
故意不去看他的眼,她坚持道:“王爷请说。”君宜脸上沉了沉,“上回之事,是有人故意下了药。”云雅一时还未明白上回是什么事。君宜嗽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除了隐去语娆和吟风之后发生的事,他将药的来历也说了出来,“你的二妹并非善类,你以后小心些,不要与她过分亲近。”
云雅没在听他所说关于云嫣的警语,她只知道他在说自己用了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解释着他当时的异样。唇边挤出一抹苦笑,是啊,一遍一遍的要她都是因为药力,清醒之后她就不值一晒了。他需要抚慰的是唐语娆,抚慰他的则是紫陌,那么她又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失了身又失了心的女子,空自憔悴,空自猜测着夫君的心思……
君宜看她一直默然,拉起她的手低低道:“这几天都在查这件事,所以冷落了你……云雅,那天是我制不住自己,你……你还疼么?”
“过了这么久,”抽回手,云雅语气恭顺,神情却是冷淡,“譬如被狗咬了一下,早已经不疼了。”
狗咬?君宜眸色一凛,透出些许清寒,“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二妹而起,王爷不生妾身的气已经很好了,妾身又怎敢生王爷的气?”
君宜眉头复拢,“你不生气的话就把话说清楚,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
云雅后退一步,“妾身说话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如果王爷不喜欢,妾身以后少说。”
君宜不知她究竟在生什么气。那天的事他已经解释清楚了,至于刚才紫陌之事虽然出乎意料,但他觉得无须解释,她也该明白他对紫陌无意,而且他已经准备送顺太贵妃去别院居住,以后就剩他们两夫妻,她还想他怎么样?“你若是不想说就别说。”
云雅如蒙大赦般福了福身,“是,妾身无话好说,妾身告退。”君宜还来不及制止,云雅已转身准备出门。君宜抬高了声量,“燕云雅!”云雅的脚步一滞。紫陌却从门外匆匆而来,“禀王爷,唐姑娘求见。”唐语娆……有什么事这么晚还要来呢?云雅回头,笑容端庄,“唐姑娘这么晚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妾身不打扰了,王爷与她慢谈。”
什么慢谈?君宜伸手想要拉住她,云雅轻巧一躲,闪身出了门外。望着她的背影,君宜薄薄的唇角慢慢抿紧。他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心,可是眼下,这颗心好像又要溜走了。语娆入内的时候,君宜已将取出的东西又收了进去,回头见她眼下暗红,知道是她又哭了不少场。“唐姑娘这时候来,是想定了什么事?”
语娆颔首,福一福身道:“王爷好意,语娆心中感激,但是想了很久……”她抿紧了唇,现出一个坚毅的弧。君宜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但是”,这时接口道:“想了很久,终究我不是那个能令你重新开怀的人?”语娆抬眸看着他,“语娆一直以为是的,直到王爷那天告诉我说可以娶我,可以给我所要的一切。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落下心头大石开怀大笑的,可不知为什么,我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君宜回望着她,但听她轻轻续道:“我先前一直不甘心,一直以为只有嫁给王爷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其实作茧自缚,不仅苦了自己,也带累了王爷,还有王妃。”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语娆自失的一笑,“是啊,王爷的心里只有王妃,王妃的眼里也只有王爷,我又怎么能横插一杠?”说着又低一低头,语出真挚,“王爷,我想通了。”
君宜安慰,“想通就好,以后有什么打算?”
“三哥说修完了书之后想要去周游各地,我也想去。”
“恐怕侯爷不会答应。”
“那就说到他头疼为止,”语娆显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爹总会依我的。”
君宜看她解开心事,稍稍松了口气,“吟风下个月也要去西北了,若是你以后去那儿游玩,说不定就能看见他。”“我不想看见他,”语娆敛了笑意,眉间又显出一层轻薄恼意。君宜的眸光从她脸上滑过,落定在窗外远处,许久,幽幽道:“不见不提,事情就算过去了么?他一向是个冷静自制的人,语娆,你为什么不问问他,那天究竟为何会失去自制?”
云雅刚一回到住处,窦弯儿已迎了上来,看她孤身一人,又不死心地张望了一下她的身后,“呀,王妃,王爷没有一起回来么?”
云雅摇了摇头。
窦弯儿不解道:“王爷喝了那盅汤,还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不知道,也许……也许什么都比我要紧。”再也止不住,云雅回头,一下抱住了窦弯儿,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肩头。
窦弯儿不知所措,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一边焦急劝道:“王妃,出了什么事?王爷怎么会以为你不要紧呢?”
“就是……就是不要紧……”云雅抽噎着,肩头一耸一耸,“弯弯,我错了,心怎么能给别人呢?应该留在自己这儿,只有自己护着才最安全,谁也伤不了。”
新一天的朝阳升起,云雅也似收回了她全部的心。依然打理着王府;依然忍受着顺太贵妃的脾气;依然忙忙碌碌的为君宜做着菜,可是再不同他一起吃,推说着身子不好,连房门都不让他进,衣物也送回了小书房,方便他每日更衣上朝。君宜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三天后送了顺太贵妃去到别院,交代完诸事后,他同云雅回到王府,进门后并未向左转去小书房,而是径自跟着她一起回了房。好像又回到了云雅初进王府时的日子,他脸上冷淡,声音也是生硬,“侍寝不行,更衣行不行?”
云雅咬牙,“衣裳都不在……”君宜转首看向窦弯儿,“弯弯去取。”窦弯儿瞥了眼云雅,垂头走了出去。又有冬雪送来热茶,君宜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后又将它置于桌上,“王妃病了,你也病了不成?这茶要冲泡三遍方才出味,你这会儿拿出来让人怎么喝?”冬雪吓得一声儿也不敢言语,低头躬身急急退了出去。
云雅知道他要寻事,自己褪着钗环首饰不出声。君宜在屋内踱了几步,道:“过几天我要办一趟外差,大约有十来日不能回来。”
“知道了。”
“你替我准备行装。”
“是。”
“母妃那里你也多照应着点。”
“是。”
君宜忽然探手,捉住了她的下颔逼着她看着自己,“你的气永远不消么?”
云雅转开了眸光,“妾身没有气,怎么消?”
“没有气?那么我有气,怎么消?”君宜手上用了点力。
云雅对上他的眸,眸中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王爷想让妾身怎么消,妾身就怎么消。”
“你该知道我想让你怎么消。”
“妾身不知道。”
“你知道。”
云雅的眸中隐隐有着几分愤怒。她挣开了他的手,走至床边褪去了轻薄的外衫,正解中衣的衣带时,君宜已捉住了她的手,“你以为我要这个?”“妾身如今只有这个。”她的手有点冷,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热度,“王爷想要别的,可以到别人那里……”几乎是被撂倒在床,君宜压在她的身上,一手扯下床帐,“既然你给我这个,我就要这个。”
剩余的衣物很快就被撕碎,云雅闭紧了眼,咬破了下唇。痛,除了痛还是痛,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来来回回的,只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楚。她推他、打他、甚至咬他,可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从日落时分折腾到了大半夜。云雅不知晕去几次,到最后醒来时,君宜似乎还留在她的体内,只是不再激狂,而是着意怜惜,轻轻地吻着、含着、吮着,直到她心跳加快,迸发出一阵不能自己的颤抖,他才拥紧她,将她送入到那高不可攀的云端,正轻盈欲飞时,有声音从云上传来,坚定不容疑,“云雅,你给了我的就不许拿走,不许!”
到云雅睁开眼时,屋里已经有了一抹微淡的光亮,天气渐热,晨曦也比之前来得更早。她看着墙上的影子,就知道他在穿衣。再过片刻,他似乎低下了头,她赶紧闭上眼,耳垂上传来他的热度,长久不离。她咬紧了牙,一动也不敢动,就感到热意沿着她的颈滑到了她的肩,像是不够,那热意又再次回到了她的颊边,许久,才渐渐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