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跟肖阳很快赶到了这里,他们见已有人在对付妖怪便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观察了一阵便选了个好时机加入了战局。
谁知那妖怪虽然好像受了重伤,但是本事却不小,越战越勇,眼看着那大约是除妖师的灰衣男子要被妖气攻击到的时候,两个女声同时响起:“庞朗!”“阿朗!”
其中一个极为陌生,另一个却是我这一世最为熟悉的声音,从我在寒冰地狱中醒来便不停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活泼女声。
我立即腾空起身飞了过去将彩雀一把揽进保护圈,不顾她盯着灰衣男子急切担忧的目光,厉声责问道:“彩雀,你这是要干什么!”
“可是庞朗!”彩雀使劲想挣开包围圈却丝毫不能动弹,“姐姐!你放开我!那呆子要死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彩雀,心中带着叹息,轻声说道:“有他们在,那个除妖师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另外一个叫着灰衣除妖师名字的女子迅速加入了战圈,以四敌一终于将那妖怪隐隐压制住了。
☆、067 画皮无悔之彩雀动心
那妖怪似乎也感觉到形势不妙,脸色骤然一变,扔下了与其对战的四人拼着受伤便想逃之夭夭。我见形势大好他却有窜逃的意图便躲在暗处不着痕迹地扔出一道禁锢符咒,并没有用上太多灵力,这符顶多能将他困住片刻。
在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只会是那妖怪因重伤动作停滞了几秒而已,根本不会发现我的存在。那灰袍除妖师见妖怪显出了一丝颓势,似乎有些后继无力,便立即抓住了机会将手中灵剑狠狠地插在了那妖怪身上。
没想到那妖怪也够果断,竟然狠得下心舍得自断一臂以求生路。本想就此解决掉这只妖怪,但是我一转念便改变了主意,偷偷打开了结界,使其中间出现了明显的破绽。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妖怪身上下了定位符。
我看着那只因为受伤而慌不择露的妖怪循着我故意漏出来的结界漏洞仓皇地向城外飞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原本还想跟彩雀好好聊一下关于那除妖师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我多说什么。我只能看了彩雀一眼,丢下一句带着满满担忧的话语:“如果你不想将来受伤的话,就离那个除妖师远一点……”便追着那只受伤的妖怪匆匆而去。
那妖怪虽然原本是往郊外的方向而去,但是半途好似确定了并没有人跟上来追踪便掉头直直地飞向了皇宫。
看着在清澈的月光下如同一团黑雾一般移动的妖怪,我心下不由得一定,果然我并没有猜错,这只妖怪定然是与宫中那花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他不可能在这么危险又虚弱的状况下还敢去找她帮忙。
要知道,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要是受了重伤被其他妖怪袭击吞噬掉妖灵也没有人会可怜他的。
用上十足的灵力划了一个迄今为止最用心的隐匿符咒,将其附在身上,确定了一丝气息和灵力波动都没有泄露出去,我这才慢悠悠地赶到了刚才傍晚时分进宫就已摸清楚的兰妃宫殿所在。
在宫门口用上顺风符附耳倾听了一会,我才理出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受伤的妖怪明显也是植物修成的妖精,与兰妃出自一位法力颇为厉害的树妖门下。
用人类的话来讲,这两人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在深山老林之中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寒暑。
谁知好景不长,十几年前他们的师傅却突生贪念,居然狠下心让花妖兰妃作饵潜进宫里讨好皇帝,伺机以待,让与他青梅竹马多年的竹妖暗地里保护她的安全,铲除掉对他们不利的人。
那树妖妄图利用了自己的妖力得到这个天下,却丝毫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因为他的贪婪就这样被误了一生。植木成精本就比动物成精更难一些,现在他们的修行又走上了歪路,杀了这么多人,恐怕绝对是逃不过天劫的洗礼了。
这树妖算盘打得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阴谋却无意间被在人间历练的一个修行者发现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最终修行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让其重伤几乎不治。
于是树妖只能带着自己的另一个徒弟躲到深山老林里修炼以图早日恢复法力,结果这受伤的竹妖觉得自己师傅已日薄西山、后继无力,心中还是念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便想劝兰妃同他一起远走高飞。
兰妃却不肯离弃对她如师如父的树妖,执意要留下等待他的指令,同时也舍不得自己的师兄因为受伤而烟消云散,便默许了他在宫中捕猎,并用尽全力掩盖着这个事实。
想起这两人描述中带给我莫名其妙的一丝熟悉感,以及那受伤竹妖身上总是让我觉得有几分眼熟的法术要似曾相识的妖气……思考了良久,我的脑中猛然间便想起了那两只躲在深山古宅之中,被我在担忧愤怒之时消灭得干干净净的妖怪。
其中一只确实是树妖,另外一只就不知道是什么精怪了,难道我误打误撞还破灭了他们一个天大的阴谋吗?
心中混合着喜悦与无奈,这一切要不要这么巧啊?我本来还担心若是他们师傅也来了京城我可能会对付不了,现在居然突然得知我所忌惮之人早已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啊。
默默地在兰妃宫殿旁种下了几枚棱镜符,方便自己随时掌握她的情报,接着我便回到了宫外的客栈。
这个时候的天边已然微微亮了起来,旭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我从窗户进到屋子里的时候便看到了面上有些不安,在我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的彩雀,我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彩雀注意到我的到来,连忙快步走来轻声问道:“姐姐,你去追那只妖怪了,你消灭它了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我没有消灭他,反正他如今也已经没有威胁性了,我留着他还有另有用处。”我走到房中,端过桌上冷茶,一口饮尽,给湟华和非律传去信息,让他们玩够了就自己回来。
在得到了肯定回复之后,我便抬眸扫了几眼站在我面前的彩雀,解决了疯在外面的两个问题儿童,这里还有一个呢。
“这几日你没回来,是因为那个除妖师的事情吧。关于那个人,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我握着茶盏,轻轻擦拭着杯壁,尽量不带有任何压迫意味地含笑问道。
彩雀闻言立即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与平时叽叽喳喳、能说会道的表现几乎截然相反。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我的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沉。
见彩雀懵懂娇嫩的小脸上已经挂上了几近羞涩的表情,我知道或许一切都来不及了,但是她叫了我一声姐姐,又从来都是鞍前马后、嘘寒问暖,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对这样的孩子心软一点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结局,对于这个从寒冰地狱中将我带出去的小姑娘,我一直是抱有几分好感的,更是对她现在即将踏入的困局有着怜惜和不忍。
沉吟了一番,我便轻轻将手附在彩雀有些不安地揉动的手指之上,柔声问道:“他是除妖师吧?你与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彩雀见我并没有阻止之意,反而满脸笑容,一副和颜悦色、毫不介意的样子,便也将她与那个叫庞朗的除妖师相遇相识的过程详细地告诉了我。
她在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带着璀璨得几乎发光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已然深陷而不自知,我的心几乎已经沉到了谷底。
原本人与妖相恋就是天理不容的,因为妖的寿命除了天劫或者重伤几乎是无限的,而人类的生命短得可怜,眨眼间就会化为尘土。
当初王生跟小唯不就是这样吗?就算当时王生没有妻室他们两个也不会有幸福的结局。
而彩雀爱上的,还是一个身为除妖师的人类,若是他们在一起了之后他偶然间得知了她的身份,要斩妖除魔、大义灭亲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介意彩雀是妖,他的亲人、朋友都不会介意吗?他毕竟是人类,寿命有限,更何况他还是对妖怪还极其反感的除妖师。
看他身上所带的灵剑,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不是凡品,这样想来或许那人有很大几率是出自什么名门宗派才身怀这样的宝物。
彩雀兴致勃勃地说完了才注意到我始终暗沉的眼眸,这才低头有些揣揣不安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闻言轻叹了一声,将她额边的发丝整理了一下,从她黑亮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雀儿,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虽然我自称除妖师,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本质是妖,这个事实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我攥紧她的手,轻声揭开了最残忍的真相:“那个人类是除妖师!你知道除妖师代表着什么吗?”
彩雀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丝绝望之意,挣扎着想从我手中逃脱,我却没有放任她逃避现实:“除妖师代表着他一旦知道你是个妖,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灵剑插进你的胸膛。看见你的死,他不会有一丝伤心,只会觉得这世间又少了一只作恶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