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起嘴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刘据小时候明明最喜欢我摸着他的头夸奖他真棒,有时候还会因此高兴地整天咧着嘴傻笑,偶尔害羞得耳朵都变得通红。
结果大了一点就再也不许我碰他的脑袋,这难道就是养孩子的悲哀吗?一个个都会养的越来越不可爱?
我忍不住心下郁卒揪起身上被子,狠狠地拧着。刘据却完全不以为意,伸手轻轻替我打理好了一头散乱的青丝,然后便端了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我接过木碗,慢慢地喝着白粥,回忆起之前刺客的诡异之处,忍不住开口问道:“据儿,那些人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据闻言神情一暗,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语气沉郁地说道:“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心中一震,这才有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那些人可以躲过我倾尽全力的灵力搜索。
照理来说,这个世界里,除非是东方朔那一类有奇妙修行方法的人有本事避过灵力探查之外,其他人,只要他们是活人都应该没有办法的。
而那些黑衣刺客们之所以之前一直给我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是因为他们都被制成了活尸,跟我曾经遇到的丧尸们在某种程度上基本是同类。
只不过这些活尸制作的手段更为精妙,尸体完好无损而且并没有带着死气。我之前竟然完全没有看出他们已经死亡,灵魂被囚禁在尸体里,而下咒之人居然还能在远处控制它们的行为。
既然他要控制尸体那就一定要知道现场的状况,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被窥视!
那第一批尸体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试探我的深浅而送来的炮灰,没准那个暗处之人还在窥视着我跟刘据的情况,准备随时出手料理我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下一凛,迅速布下结界,神情略带上一丝忧虑:“那个盯上我的人估计是类似巫师之类的角色,精通操偶和窥视之术,而且本事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我一边展开灵识搜索起附近的区域,一边对刘据吩咐道:“据儿,我的身边已经不再安全,你以最快的速度回宫去。”
“不!我不会走!我可以帮上忙的。”刘据神情固执地盯着我,黑眸中满满都是担忧,伸手抓住我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
看他面上流露出的几乎坚不可摧的信念,我的心中不由得一片熨帖,但是面上却一脸冷然:“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现在!立刻给我回宫!”
他依然无声地盯着我,感觉好像放手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一样,倔强至极。
“你是非要我担心是吗?你到底走不走!”我伸手凝聚灵力,带着威胁意味地挥了两下。
刘据见我决绝的表情,神色霎时黯淡,我心中一酸,却还是无法豁得出胆子让他留下。
他缓缓地松开手,面色惨白,转过身招出云麓一言未发便腾上半空飞速离去,我望着他消失在云间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便招出湟华和非律全阵以待,在湟华灵敏的嗅觉之下循着森林里诡异黑暗的气息我终于发现了施术之人所在的地方。
裹着黑袍,身姿妖娆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密林之间,只露出了一半脸庞,却已足够销魂。她看到我的到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扬了扬红唇语调柔软,媚笑了一声说道:“天山门徒——零,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了。”
我没有功夫接她的话茬,湟华跟非律也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便与那女子斗了起来。那女子在两人的攻击之下还游刃有余,源源不断地召唤着行尸出现。
“你究竟是谁!”在扔出符咒灭了一只妄图扑上来的活尸之后,我忍不住厉声问道。
那女人却只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狠毒和怨怼:“就你这样的女人,也能被他惦记着。真是让人失望啊。”
“他是谁!”我闻言不由得眼神一凛,这么厉害的女人身后难道还有指使者?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女子听我发问,似乎更加恼怒,尖利地回答道:“你没有资格知道!你这个贱人!”
接着无论我在发出什么问题,她再也没有开口过,只是更加神情怨毒地瞪着我,下手毫不留情,似乎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我见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伸手打了个响指,释放了压抑许久的净化符,瞬间全灭了所有的活尸。而湟华跟非律闻声立即放开了压制,一把火烧灭了那女人的嚣张气焰。
那女子娇艳的容颜上再没有了闲适和怨毒,满目都是惊恐,楚楚可怜。我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情,控制好力量,将定位符和唤雷符同时打向她。
在巨大的紫芒之中,那女人的身形瞬间化成灰烬,却有一缕细小的黑气从地底瞬间潜逃,几息之间,就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外了。
我笑着拍拍手,夸了湟华几句,盯着黑气潜逃的方向看了许久,挑眉微笑。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知道了。等了一小段时间,估计了一下这样的距离那缕阴魂应该发现不了我的气息,我便轻点脚尖跟了上去。
定位符以极快的速度变换着方位,又要保持距离不能打草惊蛇,又要时刻注意着定位符不能让它发现,我一度几乎差点跟丢了。
我意外地发现,那缕阴魂的目的地竟然似乎也是长安方向,但是一入长安城附近,那缕魂魄的气息突然间消失在了我的感知范围之内,连带着定位符也同样失去了作用。
我凌空盯着熙熙攘攘、繁华无比的长安城,心下升起一丝不安。
那个女人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她的幕后肯定还有什么人在指使着她行动。
047 大汉天子之襄王有意
敌在暗,我在明,已经被偷袭了第一次,那样被动的局面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小心翼翼地掩藏了自己的形迹,偷偷摸进了皇宫。
刘据跟刘彻父子两个正在未央宫面对面下棋饮茶,表面上都是一派闲适悠然。但是刘彻的眸光始终深沉难辨,盯着刘据的眼神中透漏出一种莫名的审视,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他从小教导长大的亲生儿子一样。
而刘据虽表面上仍旧是露着温柔谦和的微笑,但是我依然注意到了他没有执棋那只手上掐得几近发白的指节,他眼角眉梢没有流露丝毫焦急,整个人却散发着黑沉沉的气息。
我知道他定然还是在生气被我拒绝他的好意,然后坚持要他回长安的举动。同时恐怕也在担忧我的安危吧。毕竟我经历的刺杀不在少数,但是碰到这般诡异出现的女人还是第一次。
关于坚持刘据离去举动,我也无可奈何,毕竟就算他是天生的灵眼但是凭他那点功夫还是没办法在什么场合都全身而退,更何况有他的存在我还要分散精力注意着,这样只会减少胜率。
所以就算知道他一定会生气,我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两人明面上是在下棋,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像是在以两方的智力城府以及手段来博弈,殿中的氛围紧张得几乎凝结起来,随身侍者们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怕打扰了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
我看见完好无损的刘据坐在那里,心下才突然一松,彻底放下心来。
原本让刘据先赶回来是为了他好,但是在发现那缕魂魄目的地也是长安的时候,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以为她引开我是为了要对付刘据。
那个女人虽然本事不小,但是显然脑子不太够用,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打了上来,没有做任何的其他准备。这样没脑子的人充其量只是个打手罢了,但是她对我的恨意又太深。我记忆中根本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又怎么会让她对我恨之入骨呢。
很显然,其中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她虽然道行不低,但在我面前仍旧不够看,我唯一示弱的原因就是想试探一下她身后是否有其他人在作祟。
最近我感觉自己的行踪越来越容易被人得知,缠上身的麻烦也越来越多,甚至冥冥之中觉得好像有什么人隐藏在暗处,编织着陷阱等我自投罗网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除了我自身越来越觉得不妙的预感,还有最近我在刘据的脸上隐约看到了一丝不祥的黑气。
所以之前我才会这么不安,极力不愿他留在那里,坚持让他回长安,就是怕他的命一不小心就交代在了那里。
示弱诱敌的计策果然没错,那个没脑子的女人不但被我毁了肉身,还间接暴露了幕后操控她的人身在长安。但是会操控尸体这种术式的邪门歪道,保不准她有什么方法再得到一个身体。
刘据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我的到来,紧绷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神情中竟然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的眼中满是激动和欣慰,看着我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种令我头皮发麻的温柔,幸好他还有些许理智记得现在身边还有其他人,没有直接蹦起来就冲向我。